《在废土流亡的日子》丹漆随梦

22、白金会所（九）

　　顾望也没想到淹尸房的洞口，最后通向的地方居然会是室内游池，如果那个淹尸房是在末世之前就有的话。

　　那这家会所的主人真的很难评价，甚至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他了，想想要是当初的那些客人，知道自己游泳不小心呛的水，可能是一口尸水，那该得多恶心。

　　顾望边想边喘匀着自己的呼吸，但他很快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的方向奔来。

　　青年的脸色变了变，他现在是真的没什么体力对付谁了，刚才在水中，对怪物的蓄力一击和水中的一路逃亡，已经耗光了他所有气力，他现在就剩对系统发火的气力。

　　正当青年绝望的抬起脸看向来人，就见逆光向他跑来的男人面容极为熟悉……他顿了顿，半响心中道，是他啊？

　　顾望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整个人的眼皮都开始觉得沉重，渐渐的，手上扶着岸边的手也没了力气，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抓住了双手拉了起来。

　　……

　　时间似乎是过去了很长，又或者只过去了一会，顾望只觉得自己在梦中把系统踩了骂了砸了十几遍，发泄的酣畅淋漓之后，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眼前是晃眼刺目的白，然后视野里就是正在滴答输液的吊瓶，是在吊葡萄糖。

　　他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左边被咬伤的肩膀也包扎好了，青年坐起身子靠在身后的墙面上，刚坐定就对上两双求救但又瑟缩的双眼。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白大褂，但四肢都被困的牢牢的，他们坐在地上均是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顾望。

　　顾望动了动唇想说话，这才发现嗓子干的有些厉害，唇瓣也有些起皮，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一侧的房门在这时候打开了。

　　霍缙端着杯水进来，见人醒了，脚跟合上房门，脚步急促了几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望想说一句没事，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声响，那是肠胃因为饥饿在蠕动，他这才发觉，他已经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吊着葡萄糖也只是在维持生命体征，霍缙反应过来，取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找出在这间医疗室刚搜刮到的食物。

　　一块巧克力和两袋小饼干，额外还有一根火腿肠，顾望把眼前的东西挑了挑，看了看，最后想起了之前霍缙受伤时那带血的纱布条。

　　喉间的不自觉吞咽让他心惊，他赶忙掩住心中想法，转换起思绪，那纱布条跟在他在尸水里，血腥味早就没了，只剩尸水的腐臭气息，那味道已经不能好闻。

　　青年的眼帘低垂，霍缙见人久久没动，不由伸手想要推推人，但他的指尖触及青年柔顺的黑发，又在下一刻收了回来，询问道“怎么了？”

　　顾望接过霍缙递来的水，摇了摇头，抿了口水后才道“我太臭了”

　　这句话是真的，在尸水里泡了那么久，最后“巨人观”爆炸的时候，虽然跑的快，但还是染上了味道，说是在死老鼠堆里睡了一觉也不为过。

　　青年是真的嫌弃了，眉头都不由蹙了起来，他剥开香肠外衣，几下咬完，又吃了袋饼干，咕咚灌了几口水吞咽，就道“这里还有水吗”

　　霍缙不由唇间溢笑，声音低沉悦耳的好听，提醒道“你还打着针，而且这里洗澡也不方便”

　　顾望耳朵发痒，他无视掉这声音“擦一下就行”

　　霍缙无法，只能给人打了盆水，自己守在帘外等着，顾望简单洗簌了下，这才觉得整个人缓了过来。

　　他喝了一杯水，想起淹尸室里的事情，便和霍缙说了起来，谁都没注意到，当顾望提及那具女尸身上那把钥匙时，其中一个被绑的医生脸上，流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霍缙的脸色也沉了沉道“那个地方应该是第一次搜查后建的 ，这家会所背后的实名控股人当初是入狱了，后来的负责人在血月之后就没了去向，至于孙重……”

　　霍缙锐利的目光朝那两个瑟缩的白大褂射去，两个白大卦都被吓的全身一激灵，身子齐齐的往后躲去，嘴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在场的两人此时都没有丝毫的怜悯，在霍缙一通审问下，算是逼出了不少信息。

　　孙重是这家会所的经理人，在血月之前算是会所里的二把手，血月之后，孙重觉得不管是外面还是去基地里，都没有自立为王来的痛快，他就带着当时会所里剩下的人五十几人留在了这里。

　　血月这三年时间，会所也来了不少男男女女，队伍里的人，死的死活的活，除开两个医生，和用来玩的男女俘虏八人，到现在就剩下二十几人。

　　顾望蹙眉道“那……”

　　他正要询问，就被霍缙捂住了嘴巴，两个医生也被霍缙的死亡眼神警告，不敢再发出动静，医疗室内一时寂静。

　　正当顾望不解时，就见霍缙悄声持着匕首，躲在了房门后面，没一会就传来了一个人脚步声，房门“嘎吱”一声响，来人推门而入，但他一进来，就对上眼神求救的两白大褂，错愕还没结束，就被霍缙几下擒拿摁在了地上。

　　林桑愣了好一会，这才看出室内的情况，但他被摁在地上也没想着反抗，只是眼神死死的盯住其中的一个白大褂道“我姐姐呢？我姐姐呢”

　　那个被问的白大卦，眼神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对上林桑质问的眼神，林桑还在不断发问，眼眶也愈加的红了，他大声吼到“你说过你会保护她的，那她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那个被问的白大褂还是没说话，脑袋死死的垂着，企图用头发丝遮盖住林桑那灼痛杀人的视线。

　　顾望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自己从那件女士外套上捡到的全家福，以及那具泡在淹尸房里死了没两天的女人，突然开口道

　　“你姐姐是不是鼻子上有颗痣，那颗痣长的靠右边，手腕上带着条银链子，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

　　林桑的唇瓣立时就激动的颤抖起来，他想要挣扎起来去问顾望，但身子却被霍缙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他只得红着一双眼，眼中似乎还有着希冀道“你见过我姐姐，她……你在哪里见的她，她在哪里？”

　　对上这么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神，顾望的神色微动，但他见过很多双这样的眼睛，在外科手术失败之后，那些病人的家属就会这么看着他。

　　顾望神情复杂，语气却平静“在泳室的隔壁，我们掉下去的那个会客厅下面，她在水里，大概死在了两天前”

　　林桑的眼里的光似乎在瞬间被熄灭了，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没一会整个人就伏在地上大声的哭泣起来。

　　霍缙没再压着人不放，林桑没了压制，人倒地哭了一会，就下意识朝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医生，打算从手中放出什么。

　　但没有水流自他的掌心缠上那个医生的脖子，他愣了会，走到那个医生的身边蹲下，眼眶通红揪住那医生的衣领道“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着双手就掐上那个医生的脖子，另一个白大褂哆哆嗦嗦的挤在墙角，看着同伴快被掐出眼白了，努力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道

　　“你……你别这样，你姐姐她本来就有心脏病，那天孙重来了一趟后，你姐姐她没撑过去，当天晚上就……不行了”

　　林桑的手松了松，他终于听到了一直担心的忧虑成真，似乎人的灵魂都不在了这里。

　　顾望却眯眼打量那两白大褂的神色“你说谎，那她姐姐尸体上的钥匙怎么解释，那把钥匙能够打开墙壁上的通道，人都死了，你们给她脖子上挂一把逃生钥匙？”

　　那个白大褂顿时脸都吓白了，林桑的魂也回来，那个一直被掐脖子的年轻医生大力咳嗽了好几声终于说话了。

　　他的嗓音带着哭腔，双手捂住脸愧疚道“王泉没骗你……呜呜，孙重那天来了以后你姐姐就不太行了，但是当时能给林芝用的药已经没有了，我们把这件事情报给了孙重，孙重不想去找药，

　　但为了不让你发现他把你姐姐给……就要他手下把你姐姐扔到淹尸室里，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只能给她藏一条钥匙，希望她能自己跑出去，但是我没想到……”

　　他说着抽噎几声“孙重把她手脚都绑上，还带上石块一起扔进的水里，我真的没法和你说，我害怕，害怕自己和你姐姐是一个下场，我不是男人，我真不是一个男人呜呜”

　　他边说着边抽自己的脸，但林桑只是听完呆呆的坐在原地，可一股滔天的恨意却自他的胸腔喷涌而出，搅的他肺腑巨痛无比。

　　少年站起身子，看了那个年轻医生好久，最后竟活生生用自己的双手捅瞎了那年轻医生的一只眼睛。

　　在年轻医生的哀嚎中，林桑唇带讥诮“这是你应得的，我瞎我姐也瞎，你就更应该瞎了”

　　他说着就要离开这个充满凄厉惨叫的医疗室，但临出门前他顿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身看了眼顾望道“我带你们去武器室，虽然孙重这三年用了不少，但总体还留了不少，等你……等你输完这一瓶”

　　他的话让顾望两人都愣了下，但还没等青年的吊瓶输完，医疗室外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嘶吼响动，霍缙的面色变了变“是丧尸”

　　“这里怎么会有丧尸”

　　林桑的脸色发白“会所里不是没有丧尸，但都被孙重集中到一个房间里去，目的是用来引进来会所的人进去送死，算是设置的一个陷阱，这下全出来了，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放出来的”

　　霍缙眉目凝了凝道，他看向顾望的方向，就见青年已经利索的把针头拔了，收拾好行装一副准备出发的样子。

　　霍缙愣了一下，最后把那两名医生身上的绳索解开，一行人就做好了准备离开。

　　除了那两名医生，被捅伤的医生对上霍缙望过来的视线，边被同伴处理伤口，边道“我们就不走了，外面也不一定比这里还安全，孙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们要是现在能趁乱跑，就赶紧离开吧”

　　顾望几人没再多说，本来就是敌对的立场，即使这个医生……还有几分良心在，但现在的局势既然对方看不清，顾望和林桑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而霍缙不会对为虎作伥的人心软，三人快速寻了个突破口，由林桑带着，从通风广管道一路爬到一处没有动静的卧室。

　　正要商量下去，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