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斋之凤阳士人》劉席聿

4、四、三梦一醒

　　四、三梦一醒

　　亦梦一石，幸投虚影中。

　　此三郎，不拼命，错手也无心。
　　行走江湖，阿姊受了委屈，可不正是多亏了关键时候，还有一个亲弟弟心疼阿姊。
　　等得士人妻把事情来龙去脉，所受委屈，一一说与弟弟，三郎大怒一声，立即随姐姐回到绛衣女子的宅院之中。
　　院中依然一派安宁祥和、世外桃源模样，夜凉如水，果香花香幽幽，偶尔传来阵阵男女逍遥恣意之声，本来与这倩影幽境无碍，可惜这声音偏偏一呼一吸间，直扎亲姐弟的心坎。阿姊无力回天，阿弟却尚有余力出口恶气。
　　只见三郎二话不说，不知从何处搬来一颗斗大的硬石，径直走向依然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窗外，三郎停了片刻，侧耳仿佛在听房内二人的私语，纵是些情人床头打情骂俏，三郎倒是确认了屋内是出轨的姐夫无疑，顺手举起大石直接朝着窗内人声传出的方向砸去。
　　窗户登时被击烂，大石投入室中，听得屋内女子惊恐惨叫道“啊，公子脑袋被砸开了，这可怎么办！”
　　刚刚屋内还柔情蜜意，枕畔嬉戏，一下子血溅当场，屋内惨状，可想而知。
　　士人妻听得屋内绛衣女子那般惊恐呼叫，知道弟弟扔出去的石头砸中了自己的丈夫，一下子全身软摊下来，对着弟弟大哭道“我没有想要杀死郎君啊，这下可怎么办啊......”说着，士人妻已经站不稳，靠到了弟弟身旁。
　　“阿姊刚刚哭哭啼啼跟我诉苦，方才给你心中出了一口恶气，你又心疼起你的丈夫来，怪上我了，纵是亲弟弟，也任不得你一时一个心意，左右摇摆的。”三郎扶起大哭的士人妻，自己准备转身离开。
　　士人妻泣不成声，拉着要离开的弟弟呜咽道“你要去哪里，不带姐姐一起走吗？”
　　姐弟连心，弟弟帮姐姐出完恶气，知道自己惹上人命，哪里还敢多留片刻，一把推开哭得稀里哗啦的亲姐姐，三郎便自离去了。
　　这边士人妻被弟弟狠狠一推，摔倒在地上，惊慌中醒身，士人妻才发现自己正倒在自己家房中卧室地上，大梦方醒，视其左右，自己衣衫未解，就连床褥都还在榻上，也未曾翻动。
　　看来昨夜一梦，士人妻许是忧思过度，惶惶寐去，被衾亦没暖和。
　　只是没想到，这第二日，离家许久的丈夫真的归家了，而且，士人骑着的，分明就是士人妻梦中见过的那头小白骡。
　　士人妻见着白骡的时候，心中冷不丁打了个震颤，但是先前梦中经历过的血腥场面，自己却不敢说与丈夫听。
　　倒是刚刚归家的凤阳士人毫不避讳，才卸下了行李，就跟妻子叨念起，昨夜梦见自己的头被内弟砸开了。
　　凤阳士人这么一说，士人妻惊讶，方才跟丈夫说起昨夜自己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二人相视一笑，家中气氛正忽然有些尴尬，士人妻的弟弟听闻姐夫远归，恰好来家中探望。
　　弟弟三郎刚刚进了院门，就大声吆喝道“昨夜梦见姐夫，今儿想着过来瞧瞧，没想到姐夫真回来了。”
　　弟弟这么一说，士人夫妻惊讶相视片刻，士人赶紧出门迎接三郎，一边笑道“幸好没有被你用石头砸死。”
　　本来这言下之意，士人是说给士人妻听的，没想到三郎听得姐夫这么一说，故意问起缘故，言语二三，才知昨夜弟弟三郎跟姐姐、姐夫做了一样的梦。
　　三人不禁唏嘘，凤阳士人心中五味杂陈亦难自述。
　　梦中人物三三两两，悉数对上，只是那绛衣女子，引路丽人，不知去向。
　　幸好那梦中的巨石，击碎的是心中的愤怒，也幸好那愤怒终究是在虚影幻化了、灭失了。
　　只是不知道，若不是牙杖拨弦的绛衣女子，醍醐引梦，天下还有多少离家的士人，在那车马都慢的年代，无有归期呢。
　　2020年3月24日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