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玄凤0016

57、人之现世

　　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想要出去都很简单。其实在我意识到我为“我”的时候，那些东西对我而言就变成了普通的气体。但被拷着的这个平日使用的□□的离开必然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既然如此，不如依托别人的身份幻化一个躯壳前行。
　　我在悬崖边凝聚出人形，以“醉沧凊”的样貌站在了悬崖边。
　　对于人类来说，这部分是禁地。
　　这里被一个家族严加封锁——那是以前了。总之从这颗星球开始重建时起，就不断的爆发各种各样奇怪的战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觉得这个封印无所谓了。也许是因为看到我对于越来越近的人类活动毫不在意，所以开始单纯的把这里当做一个垃圾清理口。
　　每天都有很多垃圾和尸体被扔下来。大部分在向下坠落的过程中就自燃或者被侵蚀消失了，但其中的怨气等等还留存着。它们也在用自己的情感来刺激我的感知，让我学会了情感——最起码现在大概是理解了表层吧。
　　这个星球还算繁荣，但其中最大的地区是奴隶市场。
　　我在那个人类的记忆里看到过。“奴隶”是曾经被废止的东西，是最能代表人类贪婪丑恶，喜爱他人痛苦之罪的制度之一。
　　我看到街边站着的人，一时心血来潮打算试着感受一下所谓“罪恶”。按照理解，那似乎是能让宇宙重归混沌的东西吧？
　　这样，人类社会就会毁灭。所以，它对于人类而言，确实不好。但对我来说目前看不出什么太大区别，毕竟无论是混沌还是秩序，都是我们——虽说我很喜欢宇宙之内的秩序下人类创造的新生事物。
　　我随手造出了钱，没有讲价，就随手指了几个奴隶打算带走。
　　我看到那人的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不由得感觉有些不明所以的恶心。
　　“劳烦问您一下，这些奴隶都是从哪儿来的？”我下意识的开始问道。
　　那人挑了一下眉，凑近了压低声音说：“您，不是本地人吧？”
　　“确实不是。”
　　“大星球来的吧？”
　　“嗯。”
　　“不是北部人？”
　　“的确。”我用的毕竟是那个人类的身份，“东部人。”
　　“那难怪了。”那人小心的摆了摆手，“您那伟大东部的规矩，在这边可行不通。咱觉得您这样的大人物也得小心些——这里的人来源可都不甚明了，那可真的是黑色地带啊。来了这个星球，可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啊。”
　　虽然有些在威胁我的意思，但是我不在意。况且他说的确实出自真心，我也就点点头认了。
　　我把他们带到了握随意租用的一个别墅内，要求他们修习魔法。
　　要我说，人类总是很神奇。在看到我并不太管束他们后，他们弄出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障眼法——虽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充满了新意。
　　他们打算逃跑。这个过程我看在眼里，觉得分外有趣。我就绝对想象不到这种做法，大概是因为，我并没有所谓“绝望”的概念吧。
　　但是我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叫“喜爱”。我时时关心他们，就是一种“爱”吧。
　　终于有一天，他们准备跑了。但就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一个人的腿被炸飞了。
　　我不喜欢让人疼痛。是的，即使是我感知不到情感的时候，我自己也绝对不要让自己和别人处在这种情况下。因此，我出现了。
　　我看到他们的表情分外惊恐，仔细一想，似乎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工作十分隐秘吧。
　　“你，疼吗？”我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不会责罚你的。”
　　那人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奇怪。我看到他心里确实非常疼痛。但是好像是，“害怕责罚，所以不敢说”？
　　人类的“趋利避害”，“审时度势”，大约的确如此。人类，因其弱小，而诞生了很多很奇妙的东西：我未来也许正需要和它们打招呼，或者真正体味它们——感觉真糟糕呢。
　　我打了个响指，治好了他。
　　此后的一段时间，他们的逃跑计划搁置了，但是还是创造出来了很多别的东西。包括我同伴们有人灵魂中都带有认同的“食物”。
　　它能带给我愉悦感，那真的是非常非常快乐的东西。
　　人类大多数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这样：又新又旧。我早就知道它们，但是真的体会到了又是不一样的。我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一切，就像内心被填满了一样，实在是，美好的难以言明。
　　我想到了那时的悲哀。这似乎是喜悦之下，之类的东西。啊啊，情感，人类的情感，多么迷人。
　　我感觉心里每天波动的都更加自然，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人类一样，拥有普通且正确的情感了。
　　所以一天，我叫来他们几个。
　　“你们自由了。”
　　“什么？”
　　“我说，你们自由了。”我不需要动作，他们脖子上的符文就自然而然的随风消逝了，如同尘土一般，“你们不再是奴隶了。”
　　他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到了他们的情感。有明悟，感动，诧异，感激，迷茫，还有——厌恶，不理解和嘲讽。
　　为什么？
　　我实在是不理解。
　　我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属于自己极度混乱的思绪。好吧。那就不着急了，我要看看他们会做些什么。
　　他们每个人的举动都不同。
　　有的人通过杀戮取回了自己的东西；有的人再一次把自己抵押出去重回奴隶身份；有的人开始参与了贩奴产业；还有个人，居然通过自己曾经的奴隶身份打入内部，参与“起义”，通过贩卖“起义”的信息来获利。
　　唔。这真的是太奇妙了。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抱有如此负面的情绪。他们觉得“带有如此善心的人注定活不长，实在是可笑！”
　　呵呵。
　　我不愿评价。脱离了桎梏的人类，为何会这样？
　　近百年后，有人来敲了敲我的门。
　　我开了门。
　　“啊。”来人收回了手，“您……还在这里啊。”
　　是我放掉的奴隶之一。此时她正在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原本没觉得我会在。
　　“是的，我一直都在。”
　　“听说您这里没有缴税，而且像个'鬼屋'，出于好奇，我才来看看的。”她咳嗽了一声，看看里面，好像自己真的是来玩的一样，“您的品位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
　　“税？”我反问道。
　　“那个，就是东部神殿他们要从这里征收'星球税'，如果没收齐，可能就像别的星球一样，被弄成他们大家族的玩具的。”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压缩。我想您应该也知道，压缩是不会提前通知的，而上面的人，大多都会死。”
　　“这里，有那个封印。”我说道。
　　她抬了抬眉，表示自己不理解，但是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诧异。
　　“当然，你们可以试试，压缩这个星球，看看会发生什么。”我关上了门，“下次，最好别带着你的小心思来。”
　　她过来是赌一把，能不能从我这里压榨到足够多资源来满足他们的'星球税'，我看的出。人类虽然并不敢动这颗行星，但会让上面，自己的同类痛苦。
　　我恍然觉得，大约这才是罪恶——让自己，让同类痛苦。
　　说道星球被压缩供人赏玩，可见宙域被重新纳入混沌那件事，我原本就知道。但是正当它发生的时候，我感觉内心有一股火焰，正如很多尸体那般的，愤怒。
　　混沌与所谓“文明”，生物存在的宇宙于我而言本来并无太大区别。但是现在，我的内心有了一丝贪婪，一丝爱——我舍不得这个宇宙内，比我更擅长创造的家伙们。
　　可现在，人类不再能创造美好之物了。他们甚至甘愿自己被混沌吞噬。
　　他们需要的不是帮助，不是能量，而是引导，是救赎。
　　我爱人类，也爱自己的同伴们。正是因为我爱他们，所以才会格外的在乎，因此，一切都需要破而后立——如今的世界已然流转不清，唯有将一切统合，才能避免一切归于混沌，什么都不留下。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合理，但我认为它正确——这正是我保护宇宙，让它存续的方式。
　　我睁开自己的眼。
　　此时，过去以“醉沧凊”之名的人类宛如南柯一梦般随风散去，唯有那深刻的感悟留在心中。
　　我站了起来，拔出插在我身上的剑，深吸一口气，将一切情感凝聚之物收集于体内。
　　我，要来履行我的义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