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香》狄竺

5、心悦

　　两人将那坛百花酿共饮了干净。抱香确实酒量惊人，言行举止未见醉意，只是有些酒气上脸，双颊晕出两团嫣红，堪称秀色可餐，颜色动人。
　　肖寒的酒量就更不必说了，这位可是喝着烧刀子也能面不改色的人物。若要问他为何也脸色泛红，那自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天色已晚，肖公子不如就在我这处留宿？”
　　抱香轻飘飘地说一句，却让肖寒脸色更红几分。
　　“这……这太唐突了，我还是回府吧。”肖寒支支吾吾，比起抱香更像个黄花大闺女。
　　“肖公子还真是可爱。”抱香被他这幅姿态逗得笑了，故意又坐得离他更近。
　　肖寒看她笑得开怀，便知道这又是在捉弄自己。
　　“我一个硬邦邦的大男人，怎么说是可爱呢？抱香姑娘莫要胡说了。”肖寒努力要正经地反驳，殊不知他这副较真的样子刚好戳到抱香的心尖儿上。
　　“我却觉得，凡我所喜欢的，都能称得上是可爱，肖公子以为呢？”
　　肖寒听了这话直接愣住。可怜堂堂大将军，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但在面对心上人的暧昧情意时，却像个楞头小子。
　　不过肖寒这人还有个好处，他有话直说。
　　于是肖寒便看着抱香双眼，认真道：“抱香姑娘说这话，是否......是心悦于我？”
　　抱香还在那含着笑，等着看肖寒的笑话呢，这下反倒被肖寒一记给打了回来。
　　她来绫香阁已经有好几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可她从未见过像肖寒这样的，纯情到女子稍靠近些就要脸红，被言语戏弄也一本正经。世人沉溺情爱享乐，尤其在这绫香阁，表面是郎情妾意，其乐融融，其下不过是欲望与利益相互博弈的战场。肖寒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不为满足欲望而来，也不求那些虚假飘忽的情意，他居然想在烟花之地求一颗真心。
　　这么看来肖寒还挺识货，知道这里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只是这最宝贵的东西，也是世人眼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若说心悦，肖公子......当如何？”
　　“凡有所求，在下必将竭尽全力，为姑娘达成。”肖寒说话的声音不大，在抱香耳中却掷地有声。绫香阁中，甜言蜜语到处都是，已然成了廉价东西，但从肖寒口中说出来，仿佛是在立军令状一样可信。
　　抱香静静注视着他。肖寒任她看，毫不动摇。他所言一切源于真心，也必将践行。
　　在肖寒的眼中，抱香看到了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她看到自己眼中透出迷茫，有多少年，自己不再有这样的神情了？
　　“......我不知道。”抱香喃喃低头，将肖寒的目光避开了。
　　“姑娘不必烦忧，一切随心而为便好。”肖寒本想去握她的手，又怕抱香觉得自己唐突，便只递了块点心过去，“姑娘手艺很好，点心十分美味。”
　　抱香被他这生硬的话题转移逗乐，接了糕点，心里生出几分暖意。
　　“多谢肖公子夸奖。若是肖公子喜欢，我明日再做一些送到府上。”
　　肖寒也笑了。抱香还是头次见他笑，丝毫不见那日领军时的威严凌冽气势，反而温柔又真诚，加上他俊朗的面容，此时的肖寒若是被人见到，绝不会还有人说他凶神恶煞，相反，还能迷倒不少适龄小姐呢。
　　“你笑起来还好看。应该多笑笑。”抱香真心建议。
　　“征北大将军是不会笑的，只有肖寒会。”
　　抱香轻轻握住他的手：“那若是将军得了空，便多来我这儿坐坐，当我的肖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