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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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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见仙长......我还想见仙长呢！”顾定芳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宽袖一甩挺身从雕花小榻上跳起来。
“那仙长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景书眼睑微抬，他有些迟疑，虽然顾定芳第一反应的拒绝早就在他意料之内，但是他从中也听出了点别的东西。
他神色不变，接着道：“景书不求少城主直接引见，只求少城主提供一种门路，好让景书不似无头苍蝇一般。”
说完便将身子弯得更深了些，一旁小满见此竟也有样学样，在顾定芳面前两个圆润的后脑勺展露无遗。
“……起来起来。”顾定芳本就因顾城主严防死守不让他接触仙门而不痛快，景书这一请求正好打到他的痛点上，内心说不上的烦躁，但看景书如此又忍不住好奇。
“世人都对仙人或者仙缘心向往之，人人都想见，你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起仙长之事，顾定芳好像突然放下了原本身上隐隐约约端着的少城主的架子，话也密起来。
“求到我这里来，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莫非……你也想求仙问道修长生？”顾定芳向景书走进一步，眼中闪动着光芒，似乎很期待景书的答案。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从顾定芳的话中景书不难猜到，温江城这位少城主恐怕无意于人间富贵，而是想要拜入仙门求证大道。只不过被某种原因拦下来了。
景书忽然忆起那日姬修筠为顾定芳寻魂时，顾城主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既担忧又急切，好像如果姬修筠也没能救回顾定芳的话就会当场晕倒的样子，好像那时他不是一城之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这顾少城主求仙缘的阻力大概就是来自他的父亲了。
毕竟要入仙门，就必须断尘缘。
景书心电急转，丝毫没影响他回答顾定芳的问题。
“少城主您知道，如今这温江城内怪病横行，不留尘的仙长已经来了几日，只救人却没能除得了这怪病的根，仍有人患上这怪病。刚才我与少城主说，我自小体弱，阳气不足……”
景书一顿，没想到引得顾定芳着急，“你倒是接着说啊！”
“刚才景书借少城主千里眼，登高望远一观这温江城……说句有些自不量力的话——或许我身上这点糟心奇异正能帮得上仙长解决困扰温江城已久的怪病一事。”
景书一说完，顾定芳也不催了，站在原地看着景书有些呆愣，嘴角好像还在微微抽搐，不一会儿便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你说你要帮那仙山上下来的仙人破这怪病？哈哈哈哈哈哈……就你？一个凡人？”
景书不做解释，顾定芳要笑他便看着他笑，直到顾定芳发现景书面容平静目光柔和坚定，才慢慢止住笑声。
这人怎么好像来真的啊……
顾定芳擦掉眼角刚才笑出的眼泪，站直了身，问：“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景书：“是。”
顾定芳接着问：“那好，你说说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你打算怎么帮？”
景书装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扯谎道：“我自小被阳气不足所困扰，经常会看到些怪力乱神之事，却苦于无力自保，人人惧怕鬼神，连带着也避讳我，平增多番苦楚。”
“想来这种鬼神之事恐怕唯有仙门才有能力插手，少城主您若是非要问个清楚，恐怕也只是平添烦忧罢了。说实话，若我能有选择，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这个特殊之处。”景书摆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面不改色地扯谎。
虽是扯谎，但是最后一句确实真心实意。
“我听明白了，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四个字，不告诉我。”顾定芳也不恼，甚至好像不甚在意景书堪称直白的拒绝，“我顾定芳是温江城的少城主，既然你说能解决怪病......”
顾定芳还未说完，就被景书急忙打断。
“是可能，可能可以帮得上忙。”
景书内心默默对自己表示肯定：严谨。
顾定芳白眼，接着说道：“既是对温江城有利的事，我自然会答应。”
“明日初一，是我的十七岁生辰宴，虽然因为城中怪病一事我父亲不欲为我大办，但仍会宴请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届时人多眼杂，你可以换上小厮的衣服混进城主府。”
“你明日戌时到城主府东小门来，我自会派人接应你，带你去仙长下榻的院子。”
“只不过仙长们来去如风，行踪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城主府、会不会回城主府，到底能不能见到就看你的运气了。”
景书抿唇而笑，松了一口气，“少城主大义。”
但总感觉这顾定芳答应得过于轻易是怎么回事？
正当以为事情进展顺利，景书告辞正欲带着小满离开，就听顾定芳在身后突然喊了一声。
“慢着。”
景书手心一紧，叹出一口气，慢慢回过身来。
就见顾定芳手中拿了一把坠着红缨的人桃木剑，持于身前。如果景书没记错的话，这把桃木剑刚刚还被好好地架在旁边的多宝阁上，如同一件精致的装饰物。
顾定芳的两个护卫见此，也早就抽出了自己的剑，好像只待顾定芳一声令下，手中的剑便要见血。
但如此阵势，景书反而不似刚才一般紧张。
虽听说在专修道法的仙门白玉京中，弟子人手一把法器桃木剑，除秽化煞但桃木剑可没有刃，拿在像顾定芳这样的凡人手中，还不如一根浑实的木棍来的威力大，实在不像是要对景书出手的样子。
况且，这顾定芳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实在奇怪——好像如临大敌般凝重，却又好像跃跃欲试......
“我问你......”顾定芳并没有让景书疑惑太久，“我这九香楼里......”
景书被他的样子所感染，不由得倾耳细听。
“有没有鬼？”
“......”
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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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景书将小满托给老孔好生看顾。
景书莫名发现，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老孔好像格外喜欢小满，时不时的还会去买些酥糖零嘴之类的送给小满。想想老孔也真是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却可惜膝下无子嗣。
老孔领着小满就走，说是要去折点软枝条编个小兔子给小满玩，景书要去干什么是半点不问，半点不关心。
景书摇头一笑，他合理怀疑当初老孔会收留他们，完全是看在小满的面子上。
景书回到房里，换上顾定芳送来的小厮衣物，从药铺后门走，一路绕开人多的大路，从早早探好的小路拐到城主府的东小门。
虽然天只是将将擦黑，但是城主府早已上灯，一片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听到一片丝竹之声。
景书心想，这顾少城主的生辰宴应该是已经开始了，此时这府里的人注意力都在前院，倒真是方便他去寻人。
况且还有顾定芳的人接应引路，等宴会结束他大概率不是已经找到了人，就是找到了藏身蹲点的地方，怪不得顾定芳要他此时来。
这人倒真算靠谱。
景书按照约定，用门环三短一长叩门，接应的人似乎早已在门后等待，景书的敲门声一落，小门便从里敞开半扇，露出一片景书穿着的同款小厮衣装。
“麻烦您帮忙......”
景书心想这顾老城主不准顾定芳求仙问道，对其严防死守，连姬修筠几人的面都不愿让顾定芳见，那顾定芳应了自己的请求让身边信任的小厮要帮他引路，这小厮怕也是担着风险的，故先行拱手下拜，想要道谢，同时暗暗思忖一定小心行事不要被发现，就算运气不好被发现了也绝不为他人引上罪责。
但感谢的话还没说完，景书就被人一把拽进了门。
“赶紧先进来，你话这么多呢？”那人道。
景书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他这才抬头往这小厮脸上看去。
这人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不是顾定芳又是谁！
“你，你……”景书是真没想到，顾定芳竟然自己换了小厮的衣服来当接应自己的人，不，恐怕不是只为了接应，而是为了见姬修筠三人。
怪不得昨日他答应的那么痛快！
可这偌大的城主府，谁不认识顾少城主的脸呢？有他在一旁，别人一眼看破的几率恐怕是大幅上升，何况少城主不见了又怎会不找！
若是顾定芳一开始就明说也要与自己一道扮小厮，景书大概率会直接拒绝，然后另寻他法。
景书眼前一黑，这人哪里是靠谱，分明是胆大妄为！
“你是少城主，这是你家，扮小厮也好，半夜偷爬墙也好，你为什么不独自去找仙长，而非要今日与我一道？”景书扶额问道，他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
“有热闹哪有不凑的道理？”顾定芳似有些不自在，白白整理整齐穿着的衣服，“况且，我自己一个人去见了我能说什么呀？说要拜师？我爹又不让。”
“你这不是正好撞上来了吗，你说有事要与仙长说，那我跟着你去也不尴尬啊。”
“可你不是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宴？！”冲击之下景书甚至都忘了这人是权势在手的少城主，与他自己身份差别巨大，说话都带着点诘问的意思，话一说出口才觉不对。
生怕这少城主翻脸，景书暗暗瞧了一眼顾定芳的脸色，想着若是不对又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哄哄这位少城主。
但谁知，这顾少城主竟好像丝毫未放在心上。
“生辰宴嘛，虽然是我的生辰，但是主要却不是为了我的生辰，我只需在开席敬酒时在就可以了，不碍事。”
他解释的话说完，就连声催促，“快点快点，趁现在大家都去吃宴，院子里人少，我们快些过去，你学着我的样子，跟我身后。”
顾定芳微微躬身低着头，双手叠放在腹前，大概就是城主府家仆的寻常样子，景书有样学样跟在他身后，在院子中七拐八拐。
景书看着顾定芳的背影，他突然发现这位少城主虽然被金娇玉贵得养大，但身上却没有半分跋扈性子，反倒是平易近人。
倒有点……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气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