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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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浪漫天赋，反而就是有那种不解风情到一定程度的人，面对如此横空出世惊才绝艳的策划方案，产生的第一印象不是被打动，而居然是想要挑刺。
叶流冰对该计划中某一步骤的可行性提出了质疑。
“那天看电影，你的堂姐从你抱着的爆米花桶里拿了一颗，你嫌弃她‘不卫生’，然后那桶爆米花被你扔掉没有再吃过。你确定自己能忍受跟我吃同一颗糖吗？”
“……”
白珍珠听得噎了下。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别人跟你有可比性吗？更不要说这个别人还是白明明！
而且有一说一，怀里抱桶爆米花只是白珍珠看电影的习惯，事实上那时候他根本吃不下东西，哪怕在白明明伸手之前，他本来就一颗也没有吃过的。
白珍珠一边恼心上人是块木头，一边又忍不住感到了些许满意：不错，叶流冰就是应该会注意到这种问题才对吧。
他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明显开始不耐烦的样子：“这是两回事！为了让我爸爸和你妈妈相信我们在谈恋爱，我不介意做出必要的牺牲！”
说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临时想到一种说辞，可以用来给失败的前几周目打个挽尊式补丁。
“呵，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发现，前段时间我一直在试图勾引你，那也是牺牲的一部分呢~”
唇角勾起恶劣的笑意，白珍珠的话语仿佛浸透了满满的毒汁，语气黏腻得像是络新妇结出的丝网。
“只要让叶老师知道了，她的养子跟她未来的继女、不是，继子——”他以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飞快改口，“——居然在偷情，我就不信，她还会让这桩婚事继续进行下去。”
“听起来挺合理的。”
叶流冰好像终于被他缜密的逻辑、强大的气场打动了，信服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再继续勾引？”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不肯上钩啊，混蛋。
委屈酸楚的眼泪偷偷流进心里，白珍珠脸上只摆出了一副不屑为之的态度。
“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了啊。本来就是假的东西，也值得我去提前花时间准备么？临时演一下就足够了吧。”
至此，presentation环节告终。
白珍珠正式下达deadline提醒：“好了，人家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的回答呢？”
叶流冰：“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要来了！
白珍珠精神一振。
这场面试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前面考官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得非常完美，现在离拿到录取offer只差一步之遥！
下巴抬起骄矜的角度，在矿工表情管理buff下，显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控场之势。
“问。”
很快，他听见了面试官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等到高考结束以后，有必要吗？”
“……”
白珍珠全神贯注的脑子里突然空白，整个人懵了一瞬。
糟了，是没押中的船新题型。
在昨天润色计划细节的过程中，他想象了叶流冰给出各种回应的情况。
但其中都不包括，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因为根本没往这方面做准备，思路一下子来到了从未涉及的陌生领域。
看来，这道压轴附加题考的是他的临场应变能力……死脑子，快想啊！
提问：为什么要等到高考结束以后？
解答一：因为我答应过叶老师不可以早恋。
emm……感觉不太对。
解答二：因为我不想耽误你的学习。
emmm……也不太对。
解答三：因为现阶段我要为了高考复习全力冲刺，不适合分心。
emmmm……这是可以说的吧。
匹配到几个标准答案的风格都不是很符合自己当前的人设，纠结了两秒钟后，白珍珠果断放弃自我内耗，转而开始攻击他人。
对于一时想不出应该要怎么回答的问题，就用反问的形式把问题抛回去，这是白珍珠从小用得很熟练的耍赖皮招式。
“呵，”他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语调内含轻讽，“你是担心，他们会在我们高考前就去领证办婚礼，对吗？”
果然，只见叶流冰背靠病床看着他，像是被问住了，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
于是白珍珠就可以顺势改为回答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题，很自然地在无形之间完成了偷换概念的操作。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在我爸爸和他的助理面前，我把对你的反感排斥表现得淋漓尽致~我爸爸一定会担心影响到我的心态，他不可能在我高考前就跟叶老师结婚的啦。”
因为话语间提及了自己出国在外赚钱养家的老父亲白川海，白珍珠思维敏捷地想到了一个借口，刚好可以拿来充场面。
“而且要到我高中毕业，我爸爸才会解冻我的私人账户，在那之前我还拿不出多少钱。”
接收到合伙人暂且囊中羞涩的暗示，叶流冰给出合理的提议：“你的计划可以简化，不需要花钱也能达成同样的效果。”
——那必不可能！
跟走廊邂逅的日常场景不同，这一次白珍珠预期中的那张花火横插cg，不砸钱是绝对无法保质保量呈现出来的。
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因为钱没花到位导致做不到尽善尽美，那可是一生的遗憾啊！
突然有点现实的压力感冒出头来，白珍珠忍不住开始忧心，暗中小窗敲闺蜜吐苦水。
【结婚的时候，叶流冰会不会也让我省钱不许铺张浪费……那场潦草的婚礼就这样成为了人家心里永远难以磨灭的一根刺……】
【同居之后，我们会不会因为消费观念不合三天两头冷战……我就只能三餐吃着青菜豆腐，日渐人比黄花瘦……】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那种事情不要哇！】
【矿工一号：……】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叶流冰根本活不到他需要去操心这些问题的时候。
这一事实在它的宿主眼里如此之缺乏存在感，【矿工一号】不理解。
没能得到闺蜜的支持与安慰，白珍珠只好独自面对未知的险境。
无论如何，眼前这一点有可能蔓延危害到未来的星星之火，他得有先见之明，必须将其早早扑灭。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迫于人设，他不能表现出对布置恋爱场景很积极用心、容不得丝毫瑕疵的完美主义。
短暂内耗了两秒钟，白珍珠再次开启攻击模式。
“不然还能怎样？不花钱就能去的地方，难道你想去乡下的公园，还是什么破破烂烂的游乐园？想得美，那种穷酸的垃圾场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当然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绝对。
像这样的场所，如果叶流冰想去，他也不是一定不能答应陪他去啦。
【去小公园能做什么呢？或许我可以装睡着，然后让叶流冰给我画素描像，等到我“睡醒”之后，我们再一起咬同一颗苹果糖……就是不知道叶流冰会不会画画了，反正他脑子这么聪明，应该很容易学得会吧。】
【去游乐园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坐摩天轮，在座舱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在带着夕阳的背景里，咬同一颗苹果糖……这个不错，很有画面感！但是在那种高度，想要安排团队“偷拍”，应该会有点难吧。】
【矿工一号：……】
执着于咬同一颗苹果糖是为什么？
放完狠话，白珍珠默默在为PlanB和PlanC积极开动着脑筋。
然而，这番热火朝天的头脑风暴，很快被叶流冰接下来的话浇灭了。
“你计划的关键在于做出亲密行为被他们看到，场景定在哪里并不重要。”
——这几乎可以说是认识叶流冰以来，白珍珠从他口中听到过最体贴、最包容的一句话。
可要论对白珍珠造成的打击，却比他以前说出的任何一句冰冷无情的话语都要大。
……场景怎么会不重要呢？很重要好不好！
【糟糕了啦，这个人缺少仪式感，不能指望他以后会记住我们的各种纪念日了吧……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事他会懂~*】
无视了宿主的碎碎怨念，【矿工一号】尽职尽责地发出提醒。
【请宿主注意，矿工表情管理模块体验时间即将结束，倒计时九十秒钟。】
——哦，那个啊。
随便吧。
已经，无所谓了。
刚被泼了盆冷水，白珍珠此刻的心就跟死了一样凉，根本用不着再担心脸红心跳导致OOC的问题。
心里苦巴巴的，脸上冷冰冰的，白珍珠语气硬邦邦地故意学叶流冰先前用过的句式：“所以，你的建议是？”
“我建议，既然你的耐心有限，比起远在几个月之后的花火大会，你何不考虑更近的时间点。”
这样说着，叶流冰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再过几分钟，我的养母和妹妹就会到这里。”
他收回看时钟的视线，目光重新落在白珍珠的身上，就像看着一道白痴无脑的送分题一样平静。
“白同学，如果要实行你的计划，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
“……”
时值午间，但由于方位地处背阴，病房里的灯是开着的。
灯光透过床帘的缝隙漫进来，投在病床上那张如百合花一般苍白的少年面孔上，恍若一个绮丽的梦境，泛着斑斑驳驳的晕痕。
【倒计时六十秒。】
脑中响起的机械音让白珍珠从那个幻梦中惊醒。
陷入停滞的思维，重新试图转动起来的时候，好像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把两只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索一通，但只摸到了抢劫来的那张数学卷，此外空空如也。
需要带走的东西，程雎都会打包收拾好，完全不用白珍珠自己费心。
再加上溜得匆忙，他甚至连手机都忘了带在身上。
没能找到有用的道具，白珍珠愣愣地脱口而出道：“可是今天我没有带苹果糖过来唉。”
【矿工一号：……】
叶流冰的双眼里静静映着他的身影，睫毛往眼下印出一小片雅致的浅灰色阴影，那倒影没有出现一丝颤动。
“白同学，所谓的亲密行为，不是只有吃同一颗糖这一种。”
“……”
【倒计时三十秒。】
在这个时候，白珍珠依然坚强地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冷酷姿态，然而眼神已经悄悄失去了高光。
像只皮球被那声机械音的提醒又拍了下，他机械地再次给出反应。
嘴唇动了动，只发出干巴巴的声音：“可是，我们好像，还没有成年唉。”
叶流冰的语气冷静得好像在给他讲解错题里的基础知识点：“那不是更能刺激到他们了么。”
“只要待会儿你的班主任看到，她的养子在住院期间，跟未来的继女，”话语刻意停顿了下，几乎听不出语调起伏变化地改为，“继子，居然在病房的床帘后偷情，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再让那桩婚事继续进行下去。”
“……”
【倒计时十秒钟。】
【九。】
【八】
……
直到这一秒钟，白珍珠咕嘟咕嘟全是泡嗡嗡嗡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好像才终于弄明白了那道正在持续报数的倒计时的意义。
那象征着，一个让他难以承受的后果。
失去高光的茫然双眼微微睁大了一点。
【不行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宿主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把剧情推到这里的说……现在逃走的话，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啊呜呜……】
深深尝到了只能一命通关没有存档点的痛，贪恋进度条的白珍珠拼尽全力仍不舍得退出这第四周目。
机械音报出的数字持续下降。
【六。】
【五。】
……
任由他傻眼呆站着没有动作，叶流冰将先前搁下的那支笔合上笔盖，然后把空无一物的支架台收了起来。
金属支架碰到病床边缘的栏杆，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伴随那声轻响，白珍珠的身体也跟着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没有支架台横挡在两人之间，白珍珠可以毫无阻隔地看见对方虚握着笔的手。
跟自己气血充盈、甲床粉嫩的双手不同，叶流冰的手看起来很苍白，青蓝色的血管如同叶脉，被封在冰层之下。
……为什么会联想到冰层呢？
白珍珠乱糟糟的脑中，突然有一个片段跳了出来。
就在几天前，眼前的那只手曾经捏过自己发热、滚烫的脸颊。
他记得那触感的温度是冰凉的。
【二。】
【一。】
倒计时的最后，与提示【矿工表情管理模块已关闭】的机械音重合，叶流冰用笔杆在病床上笃笃点了两下。
就像平常上午九点钟的补习时间，他通知开始上课那样。
“做不来吗，也要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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