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文》桃桃张远

18、森林便利店的荧光妖精

　　那是一条奇怪的幽深小道，沙石小路，宽不过一米，两边的墙角长满了青草，开满白色的小花，尽头被浓厚的雾隐迹，精致得让人想往深处走去。

　　小妖拉拉旁边璎的衣角，指着那条小道说：“璎，你看······”

　　璎只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一条残破的死胡同。”

　　璎看不见！

　　小妖意识到这一点，有些不安，有些黯然，但又有些窃喜。

　　小妖第二次看见这条小道，是她自己来的，一个人。

　　走到尽头才发现那是一片森林，奇特的森林。

　　蓝色的森林和绿色的天空，还有紫色的阳光。

　　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厚重的迷雾。

　　小妖转回头，向森林深处走去。

　　阳光渐渐没有了，被繁密的树枝遮掩，显得道路幽深而漫长。

　　道路被潮湿的苔藓遮得若隐若现，小妖索性脱掉鞋袜，拎在手中继续前行。

　　树木上大都紧紧贴满了曲蔓的藤科植物，开着硕大的五彩花朵。

　　湖水是透澈的蓝，令人惊奇的是，里面竟游荡满了透明的金鱼，除了头顶一团朱丹，那些金鱼透明得只是隐隐一点轮廓。

　　小金鱼见了小妖都远远的躲开。

　　森林密处有不尽的动物窥视着她，小妖是知道的，那些仇恨的目光让小妖很不自在。

　　毕竟，自己才是入侵者。

　　小妖看见周围慢慢亮起了小光点，莹绿色的，一点一点，由浅变深的刺眼，愈来愈多，像成片的萤火虫。

　　可是那些小亮点去没有飘动，只是静静的待着。

　　小妖蹲下身子才发现，那些小光点竟是一株株会发光的小花，六瓣的花瓣透着有些刺眼的莹绿的光芒，蕊一点，微微透着氤氲的橘色光芒。

　　小妖继续往深处走去，令人意外的是，她看见了好几排货架，上面堆满了货物，货物的包装袋上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图腾。

　　一个小小的便利店！

　　他正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能遇上人类，那是多么让人欣慰的一件事。

　　小妖迎了上去。

　　“你好！”

　　小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粗鲁，那人吓得把箱子掉到了地上，所以小妖看见了他的脸。

　　小妖发誓，真的好像猴子。一只英俊的猴子。

　　还有更令人惊奇的是，他有一对尖尖的耳朵，还有两对细长透明的散发着莹色绿光的翅膀。

　　小妖的第一反应便是大叫：“阿袁，原来你是一个精灵啊！”

　　阿袁似乎不太高兴，一边弯下腰去捡掉到地上的货物一边说：“我有自己的名字，请不要随便给我取名字。”

　　小妖不介意，跑过去，在阿袁身边打着圈儿看着阿袁的翅膀，真是说不出的漂亮。“

　　阿袁恢复平静的眉目，甩了个潇洒的背影给小妖，脚离开地面，悬空着去整理货架。

　　小妖问：“阿袁，这片森林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精灵吗？”

　　阿袁仔细的整理着货物，不过还是回答道：“在另一边，你自己去看吧。”

　　小妖绕过排排货架就看见一个颜目端正精致的女孩子。

　　她的背上闪动着粉红色的蝴蝶羽翼，穿着像桃花一样漂亮的衣裙，裙边像六瓣及膝的桃花隐藏着一双细长的腿，柔顺的橘色长发像水藻一样纠结到了脚踝。

　　她转过头来看着小妖，小妖也紧盯着她橘色的大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竟绯红起来，结结巴巴的问：“你···是谁？要···干什么？”

　　小妖透过货架的空隙问：“阿袁，她是蝴蝶的精灵吗？容易害羞的蝴蝶精灵。”

　　阿袁从货架顶端飞过来，立定在小妖面前，指着不远处的水塘说：“去那边和小金鱼玩吧···我和桃翎很忙···待会要开店了。”

　　小妖将鞋袜一扔，跑到水塘前，将脚放进淡蓝色的水里。

　　先前那些惧怕小妖的金鱼们都聚集到小妖脚边，用它们细小的嘴温柔的咬着小妖的脚背。

　　像在以示友好。

　　小妖很高兴。

　　她伸出白净的双手和那些金鱼们玩了起来。

　　那些胖乎乎的透明身体争着往她的手里钻。

　　小妖玩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妖抬起头的时候阿袁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她向阿袁挥挥手，说：“阿袁，你看啊，小可爱们都接受我了。”

　　双手支撑着脑袋，望着对面喂食金鱼的阿袁。

　　阿袁来了，金鱼们都不跟自己玩了，全跑到阿袁的脚下。

　　阿袁放下饵料，伸出右手做轻柔的环水状，手掌上空的空气便形成一股小小的龙卷风，最后幻化成一朵白色的小花，小花射出的银光耀眼得小妖睁不开眼睛。

　　“好看吗？送给你！”

　　小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做掬水状，向前倾着身子想接过阿袁手中的花。

　　愈想往前，脚下一滑便滑进了水塘，惊得金鱼们四处逃散。

　　阿袁忙伸出手想拉小妖上去，小妖“咯咯”的笑了一声，伸过手，顺势就将阿袁拉入了水塘。

　　白色的花瞬间变成许多细小的颗粒飘浮在空中，慢慢移动，与四周闪烁着莹绿色光芒的花朵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阿袁全身大多都湿透，连翅膀上都沾上了好多的水滴，头发贴在额前与脸颊上。

　　小妖不顾形象的大笑，眼角挂着泪说：“阿袁···原来····精灵也会在···潮湿的苔藓上···滑倒啊。”

　　阿袁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小妖。

　　等到小妖笑够了，一边打着嗝一边说：“阿袁···你真是···好人···”

　　阿袁站起来伸出手说：“起来吧，身上湿湿的不好受。”

　　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森林的上空，从零碎的空隙中，可以清楚的看见璀璨的银色星空。

　　一上到岸上，阿袁和小妖的全身便干燥了。

　　真是神奇。

　　当小妖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便看见医院雪白的墙面上淡淡的隐现了一个女孩端正精致的颜目，橘色的双眼紧紧盯着她。

　　女孩说：“你知道吗？一个精灵，用他最珍贵的商店和他的生命换了你！而你，却连他的名字也不曾知晓！”

　　语罢，又淡淡的隐没了她的容颜，只在墙面上留下圈圈波痕。

　　在小妖茫然的容颜上，那个夏季某一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漏下了点点斑驳。

　　罗些的黑色记事本里记录着这样的内容：

　　至今还记得那时的桃桃，踏着小熊毛拖鞋，穿着单薄的深绿色毛衣，在北风呼啸的大街上快速的行走。柔软的刘海因薄汗的缘故（看来是走了很久了）乖巧杂乱的贴在她饱满的前额上。虽然第一次是擦身而过了，但是最终还是在步行街看到坐在椅子上歇气的她，像婴儿一样红润的脸，小巧的嘴中发出略带沉重的喘息。

　　我走过去将我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坐在她身边问：“你是怎么了？”

　　她足足盯了我好一会才说：“离家出走吧！”

　　她眼底的透澈如月光一般。

　　我站起来，揉揉她棕色的头发，如料想中的一样柔软。

　　“回家吧，你的父母正在担心你。”

　　她拉住正欲走的我，满脸的楚楚可怜，说：“你收留我吧。”

　　我握握她的手说：“再见。”

　　意外的是，第二天的清晨，真的很早啊。她的父母及她便站在我房间的门前。

　　谦和的夫妇将桃桃轻轻往我门里一推，说：“我们家桃桃就拜托你了。每月的房租和其他费用我们会按时汇入你的账号的。”

　　不等我说一句话，他们便转身离开了。

　　睡眼朦胧的桃桃仍穿着我的外套和那件单薄的毛衣。

　　桃桃绕过我，一头栽进我的床，掀过被子睡着了。

　　桃桃啊，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像一头单纯的小花鹿，还有一个奇怪的家庭。

　　后来，桃桃就将这个黑色的笔记本藏了起来，她想，要是哪天她把关于罗些的回忆忘掉了，或许这个还会有用。

　　罗些不止一次问过桃桃：“小妖，你为什么知道我家地址还有我的存折号？”

　　桃桃忍不住了，满眼透澈，说：“这是个秘密，还有·······”桃桃干脆直接跑到正在做晚餐的罗些身边，补充说：“···我叫桃桃，不是小妖。”

　　罗些一直盯着手中正在削皮的土豆“嗯”了两声便不再言语了。

　　可是到了下次：“小妖，看见我的那个黑色的记事本了吗？黑色的！”

　　桃桃挺直了腰杆，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质问到：“罗些，为什么你从来不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桃桃，记住了，是桃桃，才不是什么小妖。”

　　罗些垂下头，安然的说道：“我知道啊，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叫你小妖。那你呢，为什么有时候会叫我阿袁呢？”

　　桃桃听见“喜欢”这个词时脸红了一下，转过身，偷笑了一会儿，才转回身，一脸严肃的说：“记事本啊，我也不知道。阿袁啊，也是我喜欢的名字啊！”

　　不过呢，说谎的时候，心跳还是有点加速的。

　　罗些眼底闪过几丝失落，说：“是吗？如是你喜欢就这样吧，只是那记事本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桃桃走过去，挨着罗些坐下，安慰说：“没关系，至少罗些还有回忆！”

　　罗些的住房是一间还算宽敞房间。

　　在桃桃桃色的小床搬来后，并在罗些在他们床之间搭起了一张浅绿色的碎花窗帘后，这还算宽敞的房间骤然变得狭小。

　　半夜的时候，罗些被细碎的声音吵醒。

　　罗些拉开窗帘，借着窗外银辉的月光，他发现竟是桃桃在哭。

　　桃色的枕头已经湿了大半。

　　桃桃做了什么悲伤的梦吗？

　　正在罗些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桃桃时，桃桃醒了。

　　她眨了眨眼，立起身来，用瘦小的拳头揉着双眼，嘴中呢喃着什么，罗些凑近了才听清她正在叫着：阿袁···

　　罗些双手握住桃桃的双肩问：“小妖，怎么了？”

　　“阿袁消失了···”桃桃落下的泪更多了：“罗些，阿袁消失了，变成银色的萤火虫了，水塘干涸了，金鱼们也不见了···”

　　罗些，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段时间以来，小妖只是把自己偶尔当成那个叫“阿袁”的替身。桃桃曾说阿袁有着荧光的薄翅，那应该是精灵吧，会给桃桃快乐也悲伤的精灵。桃桃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拥有未被尘世喧嚣陈染的单纯与善良，在她的世界里有精灵，有神奇，而自己便是桃桃在现实中寄托那份纯真的替身。

　　罗些这样推测着。

　　见桃桃仍哭不止，罗些拂去桃桃脸上的泪，安慰着说：“桃桃不哭，那只是一个梦境。”

　　有那么一天，细雨缱绻，我骑着我的綦牙小兽从你招摇的名气上空经过。
　　然后便相遇相识了。
　　然后便分离遗忘了。
　　忘了。
　　很久很久地过去了。
　　我的家在南海。
　　我编织不同颜色的云彩。
　　我叫菡萏，天空是我的后花园。
　　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长发男子。
　　他爱哭爱睡觉。
　　我很喜欢他。
　　然后，在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只是留下信告诉了我，他叫玉疵。他讨厌南海的潮湿闷烦。
　　玉疵···玉疵······
　　眼泪啊，狠命的砸在了手中泛水的信纸上。
　　我怎么会忘记，玉疵是你永远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