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桃桃张远

11、桃花结

　　一 回忆的开端

　　干燥的焦黄色小路边，有一方不太大的浅浅的池塘，周边长满了翠绿的草。

　　沈夕蹲在池塘边，水很浅，很透澈，像一方干净的玻璃，杂乱的纤细水草，细小的鱼，透明的虾，沈夕总能看得很清楚。

　　这池塘里的事物都那么袖珍安然，就像那个人，干净明朗，身体虽瘦小，却总给人无限爆发力的感觉。

　　沈夕笑了笑。

　　虽是夏日，今日的阳光并不是很毒辣，反倒是阵阵徐徐而来的清风，让沈夕觉得爽朗。

　　沈夕把黑色牛仔裤的裤管卷至小腿肚处，白色的鞋子放在路边，却并不下水，只是在池塘边来回的走动，很耐心，一步一步，像在等人。可真的有人来了，他也只是抬起头，轻淡的与那些陌生人用眼神打声招呼，再静寂望着去人的背影。

　　夜幕时，爽朗的风变得微凉，干燥的小泥路散发着白日吸存的余热。

　　沈夕用手甩了甩额头蓄积的汗，兀自坐在路上，把白净的脚放进微凉的水里。

　　塘底的泥尘亲柔旋起一阵小喧嚣，不一会儿，便安沉了下去，舒适的趴在沈夕的脚背上晒日光。

　　沈夕咬着一根青草，望着路的尽头在远处的树林消失，满路边开着蓝色的不知名的圆润小花。

　　长久的等待让沈夕也忘了自己到底要干嘛，总觉得那条路能为他带来什么，那片蓝色小花也像是为那的到来盛涅的开展着，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那么耐心，从清晨到晌午，再到暮光满空，一抬头便映衬出满脸红绯。

　　沈夕低头自嘲的笑笑，也不顾脚上的污泥，把脚抽出水面，拾起鞋子，光着脚丫，准备去公车站搭乘最后一班公车，进城回家。

　　月光皎洁，柔和。被抽出水面的池底又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泥嚣。

　　沈夕被暮阳拖得老长的影子扫过青草，扫过池面，扫过迷茫的流年，流出一双明净的眼。

　　风从破旧的车窗吹进来，吹起沈夕略长的头发在空中招摇，白色衬衫鼓动，左手拿着运动鞋靠在软椅上，右手支撑住看向窗外的头，顺着他的眼光望去，还是那片树林，直到树林消失才转回头来，又自嘲的笑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这好像不是桀骜的自己了。

　　古老的围墙，被肆无忌惮的藤蔓遮得严实。

　　一眼便可以看出房屋的主人们是书香门第的大家，沈夕甚至都可以想象出那些房间里散发出的墨香，淡淡的，似有似无，让人想深入一探究竟。

　　沈夕只是望了一眼，便坐着出租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到家。

　　家里很冷清，父母出差大半个月了还未回来。沈夕洗完澡后进厨房煮了一碗泡面，草草的吃了，收拾好厨房才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那还是沈夕在加了那个名叫“开的桃花结”的人后的大半年里第一次看见他上线了。

　　沈夕觉得自己有些心颤了，拿鼠标的手有些发抖，冒出一些冷汗：要和他说话吗？

　　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遇见他上线之后自己要怎样去和他搭讪，是“你好，你的网名好特别，是什么意思？”，还是“我想跟你交个朋友。”，还是“今天天气不错。”，亦或随便想个问题说自己不懂，想向他请教一下······总之，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认识他。

　　可是，还没让沈夕考虑出自己到底要怎样做的时候，“开的桃花结”的头像便暗淡了，暗淡的头像后是刚更新的说说：生病了，父母不让我去郊外那片不知道名字的树林看舍含花，很遗憾。

　　原来是这样啊！沈夕在心里这么说。

　　可是他生病了···沈夕在“开的桃花结”的说说后留言：那片树林叫独舍林。后，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将自己用被子卷成一只毛毛虫继续想：生病了啊···那他明天会去上课吗？

　　卷着棉被在床上滚过去滚过来都睡不着，沈夕干脆不睡了，安静的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慢慢回忆有关于那个少年的事情，细致的，一件不落。

　　二喜欢画地图的假女子与稚嫩的星空

　　很平常的高二上半学期，刚开学不久的某天上午，在沈夕望着窗外异常蔚蓝的天空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下雨的时候，班主任苏裴萱带着少年进了教室，当时讲台下便是一片的哗然，沈夕的前桌，大大咧咧的李沅甚至还直接喊出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样的疑问。声音不大，却真实的说出了班上大多数人的疑问。

　　单独坐在最后一排的沈夕回过头来，像班上大多数人一样隔着长长的距离注视着少年：少年瘦小的身体不显羸弱，白净的衬衫，袖管卷至肘部，黑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细腿，柔软的栗色头发，雪白的脸蛋透着健康的红润还被配以动人的温馨的笑，透着浅浅的羞涩，尖尖的下巴，眼睛大大圆圆，细细长长的胳膊抱着不少的新课本。虽隔得远，沈夕依旧感觉到他的瞳孔像褐色的宝石一般透着明扬的光泽。

　　苏裴萱让少年将手中的书本拿给自己放在讲台上，然后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沈域”两个字，再转回来微笑的看着台下因注视少年而发出热切眼光的群体，提高声音开始说出自己对沈域的介绍说辞。

　　沈域，出生于书香门第，父母及父母两边的四位老人都是教师，因小学，初中，再加这次，共跳级三次，所以比班上的人小了三岁，稚嫩的十三岁。

　　在苏裴萱简单介绍完后，沈域向大家鞠了个躬，自我介绍到：“大家好，我叫沈域。”声音暖暖软软，让沈夕想到刚蒸好的糯米团。

　　最初沈夕对沈域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就算是在听到李沅转过头来对沈域做出的初步评价“不可亵渎的极品小受”后，也没对沈域产生太大的兴趣。

　　只不过是个比平常人聪明白净的小孩子——这是沈域留给沈夕的第一映像。

　　不过我喜欢他的眼睛。沈夕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渡过有沈域后明显变得热闹许多的第一天，第一次的接触就在那天放学。

　　李沅新建的文学社的申请书经过几番波折终于批了下来，老师前脚刚走，李沅便冲上讲台大肆宣传，但因是新建的，班上男生又占了大半，大多数人都偏理，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就算是同班的，就算这段时间努力的拉拢人，回应者虽不少，却也不是很多，距李沅最初想的还有一段距离。

　　李沅干脆跑到沈域面前，邀请到：“小域，加入我的文学社吧，你一来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进来。”

　　还不等沈域回答，沈域的同桌，本班学习委员韩涵沙便开着玩笑说：“李社长可不能这样哦，小域是班上的公有财产，可不是给你打广告的。要打广告也可以，要交广告费充当班费。”

　　李沅笑着看了韩涵沙一眼，便将沈域拉到自己课桌前，拿起桌上已钉成小册子的资料递给沈域：“小域，你先看看相关资料吧，有兴趣就加入吧，没兴趣···那就培养兴趣再加入。小域家是书生大家，应该喜欢文学类的东西吧。”

　　当时沈夕正画着喜马拉雅山脉的二维图，沈域的视线越过手中的资料，看着沈夕认真的画着一条条的弯曲线条。

　　“小域，别管那个怪人，快看看资料吧。”

　　沈夕听到这话才抬起头来。

　　沈域那大大的眼睛就在眼前，透着只属于小孩子的纯真。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

　　站起身来，矮小的个子只停止在自己的肩头以下。

　　“你喜欢画地图？”沈域抬头看着沈夕的眼睛问，眼神与语气都透露出的疑惑，但那淡淡含笑的礼貌神色认真得让沈夕很想快速离开。

　　沈夕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面无表情的拿着那张还没画好的喜马拉雅山脉图纸离开了。

　　坦然了。

　　身后传来李沅愤愤的声音：“沈夕，你真没礼貌。”

　　沈域从沈夕身影抽回视线，笑着对李沅说：“资料我拿回去看看，明天给你答复。”

　　“小域，你别在意他，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性有些怪。不要生气哦。”

　　沈域点点头：“我没有生气，只是看见他画的地图很好奇。他叫什么名字呢？”

　　“呵呵，很巧呢，他叫沈夕，你们都姓沈呢！O(∩_∩)O！没生气就好。小域真可爱！”

　　走出校门沈夕才觉得有那么些的烦躁，看看手中的图纸，想都没想就把它揉成团，一下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然后随便进了一家快餐店点了餐准备享受晚膳时间。

　　隔着玻璃，沈夕看到沈域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很快消失在街角处。

　　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沈夕低下头去摆弄着手上的一次性餐筷，随后目光被对桌坐下的人吸引住，一抬头，是班上最沉默寡言的张小楼，从高一开始好像他们之间还没有过对话。

　　小楼剪着直直的刘海，束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黑色的长裙，眉清目秀的脸上带着一点沈夕读不出来的表情。

　　小楼随后露出一些小小的期待，试探着问：“可以请我一起吃饭吗？”

　　沈夕只觉得刚刚看见沈域离开，自己心情似乎很好，所以看着小楼笑着说：“好啊！”

　　饭间，小楼问沈夕：“你会加入阿沅的文学社吗？”

　　“应该不会吧，我没什么文学神经。”

　　“哦，是吗。”

　　小楼的应话内容是问句，可是说出来却是陈述句。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沈夕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了？”

　　小楼从来不会主动找人说话，今天竟主动找自己说话，沈夕疑惑也是理所应当。

　　小楼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款待。”

　　小楼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愣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其实我还是很了解你的。”

　　沈夕听得不真实，正欲问小楼她说了什么，小楼已经转身离开了。

　　晚自习时，果然，沈域不在。

　　沈夕想啊：沈域那么聪明，当然不用上什么晚自习，哪像自己，再怎么拼命，成绩还是那么不上不下。

　　其实沈夕的立体思维很强，毫不夸张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所以他才能那么容易地记住并画出复杂的地图，所以他的数学和地理在年级占尽了压倒性的优势，只是其它课，尤其是理科，虽不是最差的，但绝对是吊车尾的。综合上述，在二比七的好比差中，沈夕的成绩在班上算中等偏下。

　　还好还好，沈域不在，沈夕的心情很舒畅，一边无心的记着英语单词，一边偶尔望望窗外渐墨的天空，看着淡然的圆月安稳的挂在天边，不禁又有一些郁闷。

　　看来，明天又是晴天。

　　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啊？

　　在那之后，沈域就不曾主动跟沈夕说话，偶尔两人眼光撞在一起，也只是沈域笑笑，然后先转移开目光，沈夕会保持动作几秒钟，之后才会移开视线。

　　沈域来学校的时间很不稳定，也许会呆一天，也许只是短短的一节课，也许一天都不来，稳定不变的是沈域从不来上早自习和晚自习。

　　对于这一现象，班里的人都明白，沈域很聪明，聪明到不来学校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自学完所有的课程，来学校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班里相应的会时时响起类似“小域今天会来吗？”“小域为什么从来不上早晚自习？”“小域在家是怎么学习的？”等问题，而其中最令人不解的是“既然小域那么聪明，为什么不直接考大学，反而还来经历中国应试教育的苦楚？”关于这点，沈夕知道，沈域的父母一定考虑到沈域还只是个单纯的小孩子，不愿他过早的去经历社会的深海，想让他更多的时间保留住这份纯真，所有才会让沈域来接受应试教育，而沈域在同龄人中太过锋芒又会造成一些说不清的隔阂，所有才会让沈域在三个阶段跳级了三次。

　　也许我还是了解你的家人，你的生活的，沈域。

　　三地图中的缺陷

　　夕慢慢习惯在安静的上课喧闹的下课交替间度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在沈域在学校的时候，也只是偶尔才会望向沈域的方向，只要转过头向右三十度便可以看见他，明亮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上课时认真的抬头看黑板，认真的低头做笔记，下课时便淹没在一大群人当中，沈夕只看得见落落错错的一点映像，像不真实的星空，错落有致又杂乱无章。

　　也会不止一次的想：上课时候的沈域为什么会那么认真？

　　刚从沈域身边回来的李沅，兴奋的对沈夕说：“小域下个月十四岁生日，请同学们去呢。”看着沈夕没什么兴趣的低下头看地图，一下子就散了兴奋的脸，问：“小域长得好看，又聪明，性格随和，待人友善，温润如玉，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为什么到你这儿就成了空气了呢？你不喜欢他吗？你不想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吗？你们都姓沈啊，都是高二二班的人啊，怎么让你弄得好像你们俩是陌生人啊？”

　　沈夕拿出白纸和铅笔开始默画西亚各国的轮廓，听完李沅的问题，淡淡说了句：“我对他没什么兴趣。”

　　李沅一脸沮丧：“知道，知道，你除了画地图其他的都没兴趣······”李沅还欲说些什么，看沈夕不理她，也转回身去准备下节课需要的东西。

　　在画西奈半岛的轮廓时，沈夕的笔停在苏伊士运河上，抬头去看沈域，上课铃声正好响起，沈域向同学们点头示意停止了没营养的聊天，拿出历史书，翻开，用眼光大体的扫视着课本，等待老师的来临。

　　沈夕将视线收回，盯着西奈半岛，想为什么要把西奈分到亚洲呢？是在补充土耳其划到欧洲那部分吗？

　　沈夕承认这是很无聊的问题，所以他现在开始思考李沅的问题。

　　一：为什么沈域的什么的到了沈夕这儿就成了空气了呢？（这对沈夕来说是最复杂的问题）

　　答：沈域的身边总围绕着太多的人，自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太多人面前······至少自己不会主动和沈域有什么交集。（这答案沈夕自己也觉得似乎不是很满意，有点怪怪的感觉但自己说不出来，好吧，还有待挖掘深入。）

　　二：沈夕喜欢沈域吗？（李沅这里的“喜欢”当然是同学间的喜欢了，当然不排除其他因素啦！O(∩_∩)O！）

　　答：若是同学间的，应该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好感。

　　三：会去参加沈域的生日宴会吗？

　　答：若沈域有心亲自来邀请自己才会去，其他嘛，免谈。（可能沈夕没察觉到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还不自觉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点坏坏的表情。唉，这样是不对的。）

　　四：都姓沈，巧合，都在高二二班，还是巧合，（沈夕在心里默默加了两条：父母都从事一样的工作；以教师大家的家族来说应该会积极响应祖国号召，只生一个好，所以暂定都是独生子。众人汗······⊙﹏⊙b）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沈夕弄得好像陌生人，答案同一。

　　沈夕对自己给出的这几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
　　摆渡者无可厚非的梦
　　沈夕看着眼前没有背景的视野，白茫茫的一片，就知道自己在做梦。

　　对沈夕来说做梦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就地躺下。

　　地上软软的像铺了厚厚的棉花，双手枕着头，想着：这样也好，好久都没有这么舒适的睡上一觉了。

　　像是感应到什么，沈夕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少年的影像，由朦胧到清晰，由远至近。

　　沈夕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渐趋美好的梦，所以向着少年很友好的微笑。

　　什么时候就站起来了呢？沈夕奇怪，自己明明是躺下的啊。可是，沈夕已不想去顾及那些了，因为少年正对着他微笑，那种只属于少年的温馨满足的笑。

　　真好啊，少年也向他微笑了，还用他那特有的软软糯糯的好听声音说着：沈夕，我想送一件礼物给你。

　　好啊。沈夕应答。

　　好啊，我很期待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的手中多了那个与少年齐高的白色泰迪熊。

　　果然，小孩子就喜欢这些毛绒绒的玩具。

　　少年笑着看着沈夕。
　　沈夕看看少年，又看看泰迪熊，看着看着就怎么感觉那泰迪熊竟突然活过来了，对着沈夕笑啊笑。

　　那笑容真像小域。沈夕想。

　　泰迪熊眨着黑亮亮的眼睛窜进沈夕的怀里，脸贴着沈夕的胸膛蹭啊蹭的撒娇，那感觉让沈夕觉得痒痒的，但很舒服。

　　舒服啊舒服，舒服得让沈夕不自觉的伸出手，抱住泰迪熊的身体，那身体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沈夕就想啊：小域的身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抱着的感觉是不是也这么舒服呢？

　　只是为什么，泰迪熊不都是大大的吗，怎么这只小熊却这么瘦呢？

　　奇怪啊，什么时候又躺下了，刚刚明明还是站着的啊？

　　嗯，不管了，很累，睡觉。

　　于是，沈夕搂着怀里的小熊，睡得那个叫心安理得啊。
　　很倒霉的，电停了，天然气也停了。

　　望着满身的油质，不洗不行呢，看来只有将就将就用冷水洗了。

　　正走向浴室的沈夕突然想到了少年。

　　转过头看着还处于惊慌失措状态还满眼疑惑又担心的少年，亲启朱唇：“会感冒的······”

　　沈夕一笑，说：“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况且现在都初夏了，冲冲冷水也不会怎么样。我去冲凉了，就麻烦你收拾一下厨房了。”

　　少年乖巧的点点头，眼中那么些的做错事的悔过神情让沈夕心生不忍，他走到少年身边，揉揉少年的头发，说：“不用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可以请你去帮我把睡衣拿来吗？”

　　少年将睡衣放进沈夕手中，折身去收拾厨房了。

　　淋完浴沈夕才知道冷水淋到身上那叫一个冷啊，不过还好，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

　　出浴室，抬头一看客厅里的时钟，都十二点了，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少年房间的门闭得紧紧的，应是睡了吧

　　这才安心的回到房间，钻进被窝开始自我回温并酝酿睡意。可是，身体的温度恢复得特别的慢，沈夕在床上滚了好久身体才温暖起来，睡意也才姗姗而来。

　　就在沈夕朦朦胧胧将要睡着的时候，门被小心的打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这让沈夕的脑袋倏然清醒：是小域进来了吗？

　　沈夕觉得有些让自己窒息了，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睡姿，并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畅。

　　少年应是赤裸着脚，沈夕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在很短的时间后，明显感觉到少年已经跪坐在自己的床前。

　　少年先将手放在沈夕额头上，感觉到温度正常，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感冒。然后再伸出他细长的胳膊轻柔的将沈夕有些凌乱的被子整理好，最后保持跪坐的姿态。

　　然后又过了一段对沈夕来说很悠长很悠长的时间，像下定什么决心，少年站起身来，弯下腰，轻轻的轻吻上了沈夕的嘴唇，却又像触电般快速的分开。

　　那触碰像一种试探，少年见沈夕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并没有过多的动作，便认为沈夕还处在深度睡眠中。

　　沈夕只感觉好像有一片轻柔的羽毛亲亲的覆盖上了自己的嘴唇，只是短暂的轻轻触碰也人沈夕觉得嘴上酥酥麻麻的。还未等沈夕理出个头绪来，少年略带粗重的气息的吻便又落了下来。

　　较先前那个轻柔的吻，这个吻加重了力度，并且停留了更长的时间，最后，甚至伸出温热的舌头在沈夕的嘴唇上舔了舔，然后又是快速的离开。

　　几秒钟之后急促的开关门声告诉了沈夕少年的离开。

　　一直屏住呼吸的沈夕这才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中途还不忘伸出舌头，在被少年舔过的地方舔了舔，甜甜的。

　　一切来得太突然，这让沈夕不能在短时间内消化刚刚的种种，沈夕觉得现在自己彻底的懵了：刚才是什么情况？

　　少年在房门外，倚靠着房门喘着气，白皙的脸蛋因羞涩变得绯红。少年只觉得脸很烫，心跳快速的跳动着，不过很快紧张的神情很快就被幸福的微笑取代，呼吸也慢慢变得顺畅。

　　他做了，他做了，他终于做了，曾经无数次的幻想那带着偷腥的行动他终于做了······很高兴呢·····O(∩_∩)O！沈夕应该没察觉到吧·······

　　在门外深呼吸了一下，少年再次轻轻的打开了沈夕的房门。

　　在沈夕还没理出个头绪来的时候，轻微的开门的声响又一次响起，沈夕立马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少年绕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的撩起被角钻进被窝里，他向沈夕靠了又靠，一直靠到紧贴着沈夕，并将手脚缠绕上沈夕的身体。沈夕条件反射的转过身来，将少年拥入怀中。

　　少年的头埋在沈夕的颈项里，亲柔的气息铺撒在沈夕的皮肤上。

　　沈夕这一次是彻底被自己懵住了。自己的身体竟那么老实，在大脑做出反应前就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想是前段时间抱着泰迪熊睡觉已成习惯，有东西靠近自己，身体便老实的做出了这已成自然的动作。

　　沈夕胸中那个汹涌澎湃啊，迅速将自己的那点脸红心跳等的害羞症状打压了下去。

　　这还是沈夕第一次有意识的抱着少年的身体，如以前料想的一样，少年的身体香软无骨，抱起来手感很好······只是····沈夕又回到自己的纠结当中······难道······难道······难道以前和自己相拥入睡的，不是什么泰迪熊，而是小域？

　　沈夕胸中又是一阵排山倒海之势，拼命的屏住自己那有越发粗壮趋势的气息，不想打扰到怀中的少年。

　　“晚安，沈夕。”少年喃喃了一句，蹭了蹭沈夕的脖子便安然入睡。

　　沈夕的心也沉静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果然少年已经不在了。

　　沈夕出了房间，便看见餐桌上放着的丰盛早餐。

　　少年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笑着对沈夕说：“你去洗漱洗漱吧，我再给你煎个鸡蛋，马上就好了。”

　　少年穿着淡蓝色的围裙，很有居家生活的感觉。

　　沈夕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然后进了洗漱间。

　　那个时候，灿烂无害的阳光从向南的窗户照射进房间，铺撒在人的脸上很舒适。

　　沈域一把将沈夕身上的棉被掀开，又往沈夕因为突来的寒意蜷缩起来的身体上狠狠一拍：“起床啦。”

　　沈夕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抱紧双手，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伸向棉被想将棉被抢回来。

　　沈域不管他，将棉被抱起来便走向阳台，将棉套拆下来，仍在一边，将棉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凉椅上，再拿起棉套准备去洗衣房。

　　沈夕懒散的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