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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季余新买的豆子到货了,他拿两袋搁在工位,几袋磨成挂耳分给办公室。桌上有打包好的密封袋,舒言往收纳框一放,跟其他速冲饮料塞在一起。
      季余新看不下去,帮她把挂耳放去显眼位置:“早点喝,放久了没味。”
      舒言拎起自己的杯子,随他起身:“你不是冲了现成的?我闻到了,等着喝那个呢。”

      没到午休时间,吃完饭的凑在茶歇桌旁聊天。
      舒言倒了小半杯咖啡,还冒着热气,陈相晗在拆牛乳卷吃,凑过来调侃:“好喝吗,季总的手艺。”
      “当然好喝。”季余新倒完咖啡溜走了,两个人往人堆里找一圈,好话没能让人当面听着。

      假期没过去多久,抽空旅游的同事多。大家天南海北地跑,几位有孩人士颇受折磨,小孩放假玩得太疯,最近班主任找茬不少,沟通频率急剧上升。女同事带着家里两宝坐了游轮,四天三夜,两孩子玩得欢,她在船上没睡过一天好觉。
      陈相晗叉着切开的糕点,听得直乐乎,朝那女同事问:“双双呢,是试卷没写,还是招惹同学。”
      “他拿彩笔涂桌子,一整张课桌,他一堂课给涂满了。我让他擦干净再回家,那时候知道说错了,说饿了想去吃饭,我看他班主任快气死了。”

      除了爬山,陈相晗跟男朋友逛遍山脚的古街老巷,陈相晗穿着裙子拍了套写真,很出片,朋友圈底下一溜夸张的赞美。
      女同事自然瞧见了:“跟你家那位有没有动静啊。”
      “我们不着急……有好消息肯定跟大家说。”陈相晗给自己说得不自在,切了块绿豆糕,摆上签子递给后头的舒言:“好吃的,你尝尝这个,一点没有香精味。”
      “舒言呢,分享下什么情况,咱所里单身的可真不多,”同事嚼着糕点,有滋有味地点头,“昨天收拾那么早,看你发的,跑去游乐园玩了。”
      舒言抿一口咖啡,含含糊糊道:“想多了你,我趁人少把票花掉。”

      杭启法拎了茶壶过来,跟大家招呼:“各位精神真好啊。”杭启法在杨城新开业的旅游区办了会员卡,到年末也没花出去,假期带家人去泡温泉,同事跟他讨教环境如何。
      临了,杭启法到净饮机放下壶子,跟舒言说话:“下午没事吧,今天团队人都在,跟万间一起吃顿饭。”
      “我没问题,”舒言侧身站到吧台边,“他们那边有谁?”
      “秦总和那边的法务总,人不多,跟我都认识。”水接满,杭启法挪开茶壶,玻璃盖子嵌回去:“你这喝的什么。”
      “咖啡,季余新冲的,说是比上回焦香味浓,”舒言倾着杯口给他看,“您要不要来点。”
      同为咖啡因的载体,在杭启法那儿的排名天上低下。他瘪瘪嘴,法令纹划出个标准的八字:“算了,我去泡茶了。”

      两人谈话并未避讳,同事拦住杭启法讨茶,插上话:“杭律又有大餐吃了。”旁边同事反驳:“杭律是去赚大钱,好吧。”
      大多数初创结构混乱,自顾不暇,法务懒得请也没钱养,出了事另说。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技术决定生存,对往上走的初创公司,管理是下一个槛。万间尚且是赢家,优质的客户画像。
      杭启法笑着把糕点盒往人跟前推:“不然我带你们一起去。”
      “别别别,我自己老板给的活没干完,饭吃不下去。”

      笑过一阵,办公室熄了灯。谢霜溪跟在舒言旁边,小声说话:“上回来的是万间那位孟总?”
      “对,”舒言偏头瞧她,“你还记得?”
      “比我想的年轻。”那天上楼,谢霜溪给孟骞领的路,杭启法朝她简单介绍完,几人擦肩而过,男人英俊的眉眼占据大部分记忆。

      下午,杭启法往群里发来定位,一家以海鲜为卖点的餐厅。
      舒言同卢广灵约好坐季余新的车,时间差不多,三人在电梯口汇合。
      舒言坐上副驾,想到一会要见的人,埋头去翻手机。孟骞给她点了赞,何青文跟在后边。昨日,她在回家的车上,他照旧回复她“不客气”。为了看晚场表演,时间早过了零点,车厢黑漆漆的,他的消息像块效率极高的橡皮擦,那点兴奋的余韵被擦成空白。

      车往前开动,卢广灵扒来座椅,吓得舒言收起手机,应激一句:“你干什么,等会别给摔到。”
      卢广灵不管不顾,脑袋探出来:“杭律跟孟总怎么认识来着,我完全没印象。”
      “不知道,人肯亲自来所里谈,当时就成了一半。”下班的车流往外汇,季余新怕迟到,提速超了好几辆,被红灯拦下。往日里,季余新在外头跑得多,都是他跟企业客户上门汇报的份,孟骞来的那回他还想不出逻辑。

      季余新是重度股市玩家,曾在年会上豪言壮志,退休后要全职炒股,架五个大屏戴着老花镜操盘。车内视镜挂着绿色香包,不至于挡视野,舒言探手碰碰布面:“你挑的?不像吧。”
      “我女儿指的,她指什么都是好运气,你没法懂的。”季余新眼神都没扫过来,自在打着转向。

      车跟杭启法前后脚到,杭启法先几人出发,去的茶庄,取了专程定的茶饼茶果。纸袋两手拎不完,几人分着提上楼。
      不过五分钟,秦颂昀到了,一行人除去秘书、法务还有事业部的总监,包厢门最后是孟骞阖上的。
      起身热络完,孟骞跟在座道歉,近来的天气忽冷忽热,他感冒了嗓子不好,今日便免去酒水。杭启法的茶饼应了景,他顺势递出去,叫服务员给泡上。

      餐馆在高层,包厢大片窗面海,恰逢落日,阳光跟碎开的纸片那样散在海面,金色层层泛到眼底。远处有岛屿,近处的飞鸟张开翅膀便能遮住。
      孟骞背朝那片海,身周一圈暖光。舒言分心得太明显,对方顺着她也回头一瞥,满眼的云彩。
      后知后觉,舒言埋回头吃饭。

      “您也是江城人啊?一点听不出口音。”品口茶,法务总吴嘉飞握着茶杯点头。
      在座的季余新是江城人,他飙了嘴方言,尔后问吴嘉飞:“您看我这够正宗吗。”
      两人换了语言对话,方言调子斜斜的,舒言停下筷子凝神听,勉强区分“我”“你”两个字。对面的孟骞一言未发,眉头也不皱一下,慢慢喝茶。

      “孟总跟舒律师以前认识的吧,”吴嘉飞冲舒言笑,“说起来,我老婆一直讲要去景林玩,等下个长假才能安排下来了。”
      舒言顿下筷子:“对,孟总那会成绩就很好了,回回榜上有名。”景林的方言很难听,带着小地方浑然天成的土感,念快了像骂街,她相信孟骞不会享受这种游戏。
      “是吗,”孟骞隔空朝她扬杯子,淡淡地笑,“谦虚过头了,舒律师也不差的。”
      舒言不知道有什么好谦虚的:“那时候考试多,周内小考月底大考,轮流坐庄很正常,常胜将军比较难当。”

      “我看,舒律师胜在笔头功夫?”秦颂昀瞟一眼孟骞,恭维不像恭维,一顿饭光顾着喝茶。确实猜错了,有了引子之后,秦颂昀越发觉得舒言不像个好人,至少高中那会儿,她干过什么破事,担不起这个词。
      团队里的人挨个夸过,杭启法挑了块肥美的蟹,念叨起舒言:“舒言的字好看啊,她给人抄过起诉状,那张纸法官看了都不好意思生气,高中写作文肯定不差。”
      服务员给茶斟满,孟骞冲人颔首:“记不太清了。不过,舒律师挺讨老师喜欢的,不光是语文老师。”

      回忆似乎隔得太久了,这么翻到诸位面前,像与自己无关。
      他不用心,舒言也没兴致反驳,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应该是吧,连杭律都这样说了。”

      循规蹈矩的学生,很少遇见麻烦,从不向老师讨教也得一两分喜爱,夸奖的话总带上她名字。孟骞偏科,语文分跟坐过山车似的,连带他排名上下晃。班主任教的语文,考得好当成意外,考差那几回才是寻常,孟骞总被拉出去面谈。
      舒言不觉得算什么优点,工作后,努力的无用功比比皆是,没人夸奖这种蠢货。

      最后几盏茶,杭启法折腾起他的手机,跟万间几位讨教市面新品。他中秋换了新手机,硬说成毛病很多的样子。
      趁这空挡,舒言去了卫生间,发现生理期来了。好在浑身深色,她不想再进包厢,出门找服务员求助。

      磨蹭回去,包厢聊得差不多,一行人收包散场。
      万间几位都是开车来的,在大堂把人送走,舒言掏出手机打车。杭启法跟季余新都住城北,方向完全不顺,团队磨合久了,没有辛苦他人便利自己的陋习,推拉客套省去了。

      卢广灵紧挨舒言站,一会亮一下手机,眉头蹙着。舒言看在眼里,半晌问她:“打不着车?”
      “没有,”卢广灵搓了搓胳膊,“我爸来接我,他今天开车出去钓鱼,玩到现在。”
      “那叹什么气,有人接送还不好。”
      “他中途跑出来的,我怕他带我回去吃饭,一堆中年男人,喝完酒要我开车而已。”卢广灵她爹爱好广泛,手机塞满各色小群,白天上课晚上跳舞,闲财配得上闲情。两人站在一处,卢广灵手肘撞撞舒言:“你打到了吗。”
      舒言往屏幕确认一眼,发现自己定位到对面的出口。

      跟同事在梯厅道别,互相嘱咐往群里发个消息,舒言往上车点走。
      门童给她拉开门,舒言点头致谢,站去楼外的步道等候。车久久未到,本该穿个外套的天气,舒言还是一件滑料衬衫,露出点锁骨,风染得布料冰凉,这层包裹似有若无。下楼催得急,她其实纠结了会要不要带外套,结论是错误的。
      她学卢广灵那样捂住胳膊,踮起脚往路口眺,一束影子投了过来。

      外套挂在腕口,孟骞望向前边的喷泉坛,仿佛没意识到她在旁边。
      原本扣着的肩颈挺直了,舒言清清嗓子,抿起笑:“怎么没走。”
      “车没开上来。” 他下巴转个方向,示意地库通上来的路。
      “你跟门童催一催,”舒言去翻手机,“我叫的车也没到。”司机已经路过酒店开去下个红绿灯,不知道搞的什么,她打电话把定位说清楚,司机说他马上能掉头回来。

      撂下手机,耳边传来一句:“你眼睛很红。”
      “……啊,是吗。”说出口的痛似乎才有实感,舒言迅速眨几下眼睛,刺刺的干涩泛上来,眼球前边像装了砂纸,难怪一直觉得不对劲。
      今日隐形带得久,撞上生理期,常有的状态。她没处照镜子,象征性往手机屏幕盯几眼:“没事,我带的隐形,一会摘了就好。”

      风吹过来,他头发扬起几根,薄外套的衣角也往身侧刮。方才还一起吃饭,隔着一整张圆桌,他总是不冷不热的模样,那层同学关系,除了给人当谈料没别的作用。
      舒言站在风和他的影子里,刚想叫他穿上外套,门童走上来了,斜过身子问她:“您是在打车吗?需要帮您叫出租进来吗?”
      “不用不用,”舒言忙摆手,“我的车就快到了,不麻烦你。”

      绕过舒言,门童去问孟骞:“先生您呢。”
      “我跟她一起的。”孟骞缓慢地走近,停在舒言一步远的地方。
      门童没瞧出两人是一道的,年轻的脸上几分尴尬,他往后缩几步,朝透亮的玻璃门内抬手:“两位进去等吧,外头风大。”

      孟骞脚尖踏几下:“进去吧。”他侧身过来,衬衫边缘在夜里很清晰:“不舒服就摘掉。”
      这话要放卢广灵身上,舒言立马答应了,孟骞不是能陪她折腾的关系,这点小事反反复复纠结,跟她多金贵似的。
      “不用了,”舒言捋开碎发,“晚上温度低,你——”
      “你话非要这么多?”孟骞已经迈开步子,再不看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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