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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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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这不可置信的一切令她昏了头脑,此刻明白一切后,心中盛满莫大的喜悦!
或许也是无法看着自己冤死,而恶鬼却活得自在逍遥,上天垂怜她,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上一次,算她识人不清,落得个被喂药而死的结局也是自作自受;
沈明溪微不可见地,攥紧了被子。
而这一次,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十倍,百倍,千倍!都是他们应得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沈明溪一抬眼,就看到绫罗担忧的神情。
“我没事,被噩梦吓着了,晃了一会儿神。”沈明溪舒了口气,微笑道。
绫罗这才放下心来,抚了抚心口,“小姐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想必和她如实说了,也是不会信的。
沈明溪默了默。
“很可怕,很可怕。”
“我梦见,有一个坏人,给了我一块好吃的糕点。”
“我很开心地接受了,把他当成好人
最后呢,那个人凶性毕露,我死的很惨,而我最爱的亲人,朋友,都被他伤害了。
甚至,我的国家,也没能幸免。”
说完,她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绫罗的肩,“不过,我现在不怕了。”
“天理昭昭,今日他们干出丧尽天良的坏事,就要做好明日受万民唾骂,深陷诏狱的准备。”
沈明溪平静地望着绫罗。
分明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目光,绫罗却蓦然一惊。
隐藏在平淡之后的,是波涛汹涌。
“一定会有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沈明溪仔细回想着上一世的现在她在干什么。
现在是元和十七年,六月初 ,现在的她是十四岁。
赵彦之来到北齐,并与沈明溪结识,是在八月十五,正好是上元佳节。那么距离认识赵彦之,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多一点。
赵彦之自从那日在朔风亭与自己结识后,他便日日去朔风亭,彼时的沈明溪京城才女的名头正盛,偶然看到与友人聚众喝酒作诗的赵彦之,兴趣大发,便女拌男装加入了进去。
此后两人越发熟稔,沈明溪把他当做知己,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少女的情愫也日益滋生。
之后在一次皇家围猎上,沈明溪才亲眼看着那个青年人坐在上宾席上,谈笑风生。
他是楼兰的太子殿下。
后来更是雷厉风行的一纸赐婚书,就这么去了楼兰。
沈明溪眯了眯眼,上一世她被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这一切,其实可以看出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沈明溪从小讨人喜欢,当今皇帝也疼爱这个小女孩,她的待遇也不比公主差多少,可是总归来说,她也并非皇室血脉,楼兰太子联姻这么大的事,关乎国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首辅之女去和亲?
显然不是赵彦之爱她至深,可以免谈血统这一说。
那么便是,她身上有赵彦之想要的东西罢了,让他有利可图。
可是最后,凌芜说的是,北齐布防图早已落入赵彦之的手里,可是沈明溪也绝对没蠢到爱一个人爱到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
所以布防图,又是谁,何时,给了他呢?
即使重生到了一切事情发生之前,可她如果不做出改变,故事仍然会像上一世一样发展,悲剧重演。
朝廷上早已埋下了楼兰的蛀虫,能接触到布防图,绝不是一般的七品芝麻官,地位一定不低。
沈明溪揉了揉脑袋,刚重生一下子想这么多事,头泛上一阵不轻不重的痛感。
可她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
或许可以问问阿爹?
沈明溪抬头,外面夜色如墨,窗外的桃树枝轻微摇晃。
“很晚了,绫罗你先去休息,明早和我一起去给阿爹阿娘请早安。”
“好的,小姐,那你有什么事叫我。”
绫罗退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看着所有事物都没变,沈明溪笑了一下,她真的,回家了。
那一晚,她睡得格外安宁。
已经入夏,清晨有几只鸟雀站在高高低低的桃枝上,桃树的叶子也开始慢慢变绿,繁茂了起来。
绫罗挽起袖子,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
看见正在穿鞋的沈明溪,一边收拾着梳妆的桌子,一边问,“小姐昨天睡得还好吗?”
“很好啊,后半夜睡得很安稳了。”
“那过来洗漱洁面吧。”
沈明溪乖乖地走过去。
绫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开始翻起红木柜子,“小姐,今天外面的天气风和日丽的,很是舒服呢,咱们也该把衣服再换薄啦。”
好的天气,让人心情也好很多。
沈明溪洗漱完,坐在铜镜前,等着绫罗来给自己梳发。
绫罗一边絮絮叨叨,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木梳在乌黑的长发中穿梭游离。
沈明溪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半长发被挽起来,另一半披散着。
“这支青玉梨花簪吧,很衬小姐肤色。”绫罗拿着簪子在沈明溪头上比了比,“显得我们小姐可是肤如白雪,嘴若殷红呢!”说完狡黠地眨了下眼。
“好啊,那就这支。”沈明溪笑道。
其实绫罗说的不差,沈明溪确实很好看,还未及笄的她,是灵动的美。
细眉弯弯,一双如小鹿般的双眼仿佛盛满了春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影,巴掌大小的脸上,唇线姣好。
收拾好一切,沈明溪带着绫罗去了大堂。
还未进去,里面便传来低声的人语。
是长辈们在互相寒暄。
沈明溪迈进门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半响才轻轻地扣了扣梨花木门。
她双手规矩地叠在小腹,今天绫罗给她挑了一件淡青色的石榴裙,裙摆上彩绣的云锦随着步子的走动在有些昏暗的环境下散出淡淡的光彩,淡青色衬得她眉眼端庄,言笑晏晏。
大堂内,沈老夫人坐在正南面,褐色的袍子更给她添了一份肃穆,沉静;二房的叔叔婶婶和那个自小就性子顽劣的堂妹,听到脚步声正朝着沈明溪的方向看;而她的阿爹站在东边,严肃的面容给人一种压迫感,而在看向沈明溪时,目光却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
阿娘站在阿爹的旁边,岁月并没有给当初的美人留下斑驳的划痕,反而经过时间的沉淀,一举一动都更加雍容华贵,她微微地向沈明溪笑着。
沈明溪本以为重活一次,她会控制住心底的激动。
然而,再次见到血肉至亲的那一刻,心里却不可控制地生出一股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如释负重,久别重逢。
看着他们都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血液一股一股地往上冲。
“溪儿,愣什么呢,快来给祖母请早安呀!”阿娘看着愣神的沈明溪,迟迟不动,有些疑惑地吆喝了一声。
“啊是,阿娘!”沈明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她向前拱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祖母。”
又一一给叔叔婶婶请了早安。
高座上的老妇人开口,“溪儿,最近功课准备的如何啊。”
“溪儿日日温习功课,未有一日落下。”沈明溪应道。
“那好。”沈老妇人沉吟了一会儿,又开口,“昨日宫里传出书信,荣安皇后办了一个赏花宴,邀请京城众贵女公子,沈家是一定要去的,我看,明日午后,溪儿和月儿都去吧。”
沈明溪微微一惊,这是上一世不曾有过的。
说罢,看向角落里一个身着鹅黄色百褶裙的少女。
那个自小顽劣,性情乖戾的少女,沈明溪的堂妹——沈清月
二婶生下女儿的那个夜晚,整个沈家都激动欣喜的不得了,最后思 再三,取了清月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安安静静,端端庄庄,像孤高的清月。
七八岁的沈清月,趁月黑风高,脸上蒙了块儿布,爬墙进了李尚书的院子点炮,大半夜所有人,全让轰的一声炸醒,李尚书慌乱地连鞋都没穿就跑出来看,结果一个鬼影都没看到。
沈清月又爬墙跑了。而原因竟然是,李尚书家那个横肉满脸的公子在学堂的时候,摔了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诸如此类的事很多很多。
沈清月一听见要她去赏花宴,也不躲在角落里了,赶紧摆摆手央求道,“别啊祖母,那赏花宴一大群公子小姐聚在一块儿舞文弄墨,无聊死了,况且我这种整天不学无术的人,万一人家让我作个诗什么的,我作不出来,不就给沈家丢脸了吗,我也混不进去人家的圈子呀。作个诗对个联什么的,这种事堂姐最擅长了,随便说一个让他们都哑口无言!况且我去了会给堂姐拖后腿的!”
沈老妇人也一摆手,“月儿,你也年纪不小了,马上就要及笄了,也该相看相看了!”
像赏花这种宴会,基本不会邀请公子们前来,但这次荣安皇后的请柬中明确写的是,京城众贵女和公子,还特意嘱咐沈首辅的小姐们一定要来。
荣安皇后是什么意思,谁都能看出来。
沈家的两位小姐都马上及笄,沈家在朝中势力庞大,众多官员都是沈重的门生,谁若是能娶到沈家的小姐,尤其是沈重的嫡女,沈明溪,那么官位至少还能在往上升,还有了沈家这个庞大的助力,可谓是官途光明,万事亨通。
可是沈明溪深知,荣安皇后大约不是这样想的。
当今后宫两派最为得势,一派为权派,另一派,则是宠派,权派以荣安皇后为代表,那么宠派便是那位常年荣宠不衰的淯贵妃。
陛下膝下只有五位皇子,而最出色的,也是最有可能在将来继承皇位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荣安皇后育有的太子,和淯贵妃膝下的三皇子。
太子本应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但才华横溢的同时,并不能忽略掉一点,他体弱多病,是多吹一会儿风都要咳嗽两声,常年待在东宫,皇家围猎也从不上马,这就为景惠帝会不会后悔,他以后能不能顺利登上皇位制造了不确定因素;相反,那位三皇子,文韬武略样样出众,身体康健。
朝中对太子登基还是三皇子登基的站队问题,三皇子的呼声逐渐有超越太子一派的趋势,而这给了荣安皇后很大的危机感。
所以他必须抹杀掉三皇子。
沈家这只香饽饽,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皇家也不例外,他们也想争取这个机会。
宴会上众位皇子都会出席,当然包括太子和三皇子,荣安皇后届时必然会逼沈明溪做出选择。
是站在太子这一边?
还是站在三皇子那一边?
沈明溪心中思量着。
如若选了太子,荣安皇后喜闻乐见,沈家便成了太子一派的党羽,也是助力,同时一会遭到三皇子一党和淯贵妃的各种打击报复;但是如果选择了三皇子,那么象征着和三皇子结盟,与荣安皇后站在了对立面。
沈家这么大的一个助力就站在三皇子一边,荣安绝不会坐以待毙。
景惠帝已经老了,天家人血统里生来就有的疑神疑鬼也逐渐显现出来,沈重在如何清正廉洁也会遭猜疑。如若选择了三皇子,荣安吹吹耳边风,有心人扭曲事实说上那么两句,就会说,三皇子和沈家意图谋权篡位!
如果景惠帝真的听信了谗言,三皇子会遭难,沈家更无可避免。
沈明溪心中冷笑,荣安做事狠绝,如果沈明溪做出的答案并不能令她满意,她便会用尽一切手段也要铲除后患,她打的好算盘!
但真不到那一刻,沈明溪哪面也不想选。
她一点儿都不想让沈家卷入朝堂纷争。
自古以来,朝堂上星罗密布的棋局从来不少,在这场斗争中,自然有人胜,有人败,胜者风光无限,而败者要付出的代价太多。
而沈明溪不能赌,她付不起这个代价,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绝不能成为权力角逐中的牺牲品。
可如果真的不能独善其身,沈明溪拼尽所有也会保下沈家。
输掉赌局的代价她付不起,可谁说她就一定会输呢?
荣安今天敢给她设局,就且看她如何冲破樊笼,破局而出。
昏暗中,无人注意到沈明溪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这场乏趣的猎人游戏,就让她的加入,变得更有意思吧。
沈清月在如何央求,沈老夫人也执意让她去,看苦求无果,索性闭上了嘴。
沈明溪看向沈清月,安抚道,“月儿,赏花宴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谁要是敢为难你,堂姐教训她!”说完狡黠地冲沈清月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