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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悲莫悲兮又逢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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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钩沉回了黄枫谷,取了灵脉之根便往南走。
当日晚上。
“云露老祖难得来此,晚辈有失远迎了。”那王婵一得知云露忽然现身黄枫旧地,便立即飞身前来迎接。
“无妨,本座不过来看看。”云露望着前方淡淡道。
“这云露老祖,与父亲二伯议事完毕,怎的跑到这里来了?”又想着此人素爱赏风景,四下一望,“这黑咕隆咚的,也没什么可看的。”转着念头看了旁边的钟吾一眼。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月下只有浅淡山岭蜿蜒起伏,倒是看不清有什么景致。
那钟吾似得了令似的,忙上前谄笑道:“老祖难得来此,少主已着人备下好酒,为老祖接风洗尘。”
那云露不理会,背手道:“本座上次来此,还是百年之前,那时的风景,倒是比现在好。”
王婵正要说些什么,云露忽盯着远处释放神识查看情况。
只见如纱月色下,树杪云梢中朦胧有个人形。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一双明眸也看向这边,身形却是不动。
云露一时也辨不清是否真有人,只觉此影似曾见过,飘飘渺渺,如月似幻。待再去细看,那人影似乎动了一下,云露一惊。再极目去看时,原来是风吹树动,树梢云色若人影。
原来是自己眼花。
云露心下暗叹一回。
那王婵见云露这番情形,疑道:“老祖,可是察觉了什么异常?”
云露垂眸半晌,又抬眼平静道:“无事。”说毕便一拂袖遁身去了。
“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
那王婵望着云露的遁光抱臂道。
“我看着云露老祖,似乎有心事。”钟吾摸着下巴疑道。
“哼,你又懂了。”那王婵瞥了钟吾一眼,不耐烦离去了。
这云露为何来此,只因此地魔道势力距离慕兰不远,近来慕兰人愈发扰动不安,这些魔道元婴少不得共商对策。
云露与这鬼灵门又有亲,双方议事完毕,少不得提及些儿女之话。说到这董萱儿,云露倒不禁想起个人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句话反复在云露脑海中回响,这些年在萱儿身上不知投注多少心血,只有这一句,聊可安慰这番苦心。
当初就悬而未决的事情,如今千头万绪之时,竟越发勾起来。
“钩沉,还真是个应景的好名字。”云露叹一口气,暗自道。
却说钩沉这边,自离了黄枫谷,便往太南山谷观氏旧址去了。
“叮铃——叮铃——”,钩沉远远闻得水牛铃铛清脆响声,便停住脚步,隐藏修为,乔装面貌,化成一寻筑基期女修,沿着田埂小路往烟火热闹处走。
钩沉看这路边虽杂草丛生,藤蔓纠缠,却蔓延不到路上来,想来此地凡人生活还算安定,勤于农桑。
钩沉走到集市,这里仍旧是从前那般凡人烟火气象,路上来往行人不少,挑担赶集,卖艺耍钱,酒肆茶棚如故。
不过,钩沉也看得出来,此地也不如百年之前了。
便加快脚步,循着印象去找那“谛视堂”。
陈记药铺。
钩沉望着店铺上的四个大字,心内一时茫然。
站了半晌,正在思索对策。
凡人的事不比修仙者,办起来自有一番难处。
“客倌,可是来抓药?可带了药方?”那伙计见钩沉在门口站了半晌不进来,心下奇怪。又见她精神爽利,不似生病之人,因而上前有此一问。
钩沉抬脚进来,往椅子上一坐,道:“叫你家掌柜来。”
这伙计也是个有岁数的,见钩沉神色冷肃,言语不容置疑,便不敢回驳,只往里去叫掌柜来。
不多时,那掌柜的拨了帘子出来,在门口定定看了一眼钩沉,又示意伙计,那伙计便忙挂上“闭门盘点”的牌子,关了药铺门。
“在下就是本店掌柜,客倌来此——”
“陈掌柜,敢问你这店铺,是从何而来?”钩沉打断道。
那陈掌柜见钩沉不是来抓药,看其形貌,应是个修仙者,不敢怠慢,便笑道:“在下世代从此业,好容易存下些钱,才盘下这店面。”
钩沉听了,站起身来环视这店内装饰,笑道:“这偌大店面,怕是花了不少钱吧。听掌柜的口音,不似本地人士,行医问药之事,最讲究口碑。陈掌柜到此人生地不熟之地开店,没有中间人牵线,怕是难。”
钩沉三言两语就道出其中关窍,此人听得一身冷汗,正想如何作答,只见钩沉手一挥,那账本便自动飞到钩沉手中。
此人见状,听得钩沉冷声道:“这店,是你从何人手中所得?一字一句,说清楚。”说毕将账本往茶几上一扔。
“啪”的一声,吓得此人一颤,不敢再隐瞒,拱手道:“此店,乃是在下从一薛姓财主手中所得,本店所得,也要按数上交,实在不易。还请仙人明鉴。”
总算问出些线索,便道:“现在,你就将此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此人听了犹豫半晌,继而满头大汗道:“是。”继而忙忙出去了。
约莫一顿饭的时间,那陈掌柜果然带着一身形庞硕、穿金戴银之人从后院进来了。
见了钩沉正坐着,二人交换一个眼色,那陈掌柜似乎也松快了几分,上前道:“仙人久候,这位便是薛财主。”
那薛财主释放神识扫视钩沉一眼,继而弓背上前拜道:“道友有礼了。不知找在下所谓何事?”
钩沉见他一副趾高气昂之态,想是自己这筑基初期的修为骗过他了的狗眼,笑道:“我听那些散修道友说,此地有能换交易丹药的店家,叫什么‘谛视堂’,故而来此求些机缘。不想已改换门庭,故而托了掌柜的去请阁下。”
这薛财主听了,笑道:“这谛视堂原也有,只是往来此地的仙人越发少,故而只做凡人生意。丹药是有,不过不在此处,道友若是放心,不如同在下前去。”
钩沉听了,笑道:“那便有劳阁下带路。”
钩沉跟着此人,果然到了此人预先埋伏好的一处山林。稍微一感知,这些树木山石之后,藏着数人。
钩沉率先停下,笑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什么交易丹药的地方。道友莫不是在骗我。”
这薛财主闻言转头,阴沉笑道:“道友多疑了,就在此处。不过丹药珍贵,得用——你的命来换。”
说毕笑得一颤一颤,他身上的金银装饰便也跟着颤颤巍巍叮咣作响。
钩沉仍旧笑道:“是吗~我倒好奇了,什么丹药,竟然要我的命来换。”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便有数名结丹贼人现身,一两名筑基,其余多为炼气期。
这熟人蜂拥而上,一番苦战,钩沉竟毫发未伤。
实在没耐心了,钩沉便一抬手,为首的一名筑基中期男修应术直挺挺飞身过来,跪在钩沉面前,钩沉将手放在其头顶,施展搜魂术将其脑中的信息搜刮干净。
原来,这薛氏乃是车骑国一修士家族,上有结丹修士,下有百来徒众。那为首的结丹修士似乎在练一种邪魔之功,这些人专门替其网罗些散修,取其精魂、炼其肉身以做丹药。
观氏不少族人都遭此毒手。
如此食人之法,实在罕见。钩沉思来想去,此法似乎与鬼灵门的血灵大法有相似之处。
观氏不少族人,都遭此毒手。
一时愤恨,便杀了这些人,挫骨扬灰,一径往这薛氏门宅去了。
钩沉闯进去时,那为首的两名结丹修士正在施法杀人练功,钩沉不由分说,一招将此二人擒拿,搜魂之后,方得知事情全貌。
原来老族长观明的儿子观文,自知进境无望,凭借观氏一族的炼丹育草之术,专心钱财交易之事。
一来二去,竟引起这薛氏的注意。
薛氏低微,因攀上鬼灵门之人,便从中牵线搭桥,引得鬼灵门的结丹修士将观氏灭族。
薛氏便从中得利,得了鬼灵门的功法,这才有了结丹修士,迁移至此渐渐壮大起来。那陈掌柜,不过是其远方亲戚。
钩沉知晓后,沉默良久,仰天叹一口气,继而阴冷盯着这二人。
先是使出销魂钉打入这二人体内,那销魂钉刺出的金刺将这二人经脉寸断,却又不肯下死手,足足折磨他二人一个时辰才罢手。
又扔出吸髓藤,那妖藤见了二人满身淋漓鲜血,竟似饿饿死鬼一般立即将这二人死死缠住。
藤上尖刺刺入二人肌骨,藤上开出的春花似开不尽似的,生生折磨了二人数个时辰,那二人的嚎叫渐渐低沉乃至消失,灵力方被吸干殆尽。
钩沉取了二人的金丹,倒空二人的储物袋,从中竟找到观明的拐杖。
见了此物,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
离去数年,竟物是人非至此。
便将此地清理打扫干净,招魂安葬观氏族人,又设下数层阵法,盘桓半日才离去。
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