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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隐情 ...

  •   远古时期,浮桑生于极东之岛。
      那时万物尚未有灵,一切尽然静谧。

      因此,他从未感受过孤单,更不可能感受痛苦。

      他最常做的事便是立于扶桑树上,远眺一望无际的极东海,听见的是鼓鼓海浪声,感受到的是湿咸海潮味。

      平静,且安逸。

      与生俱来的灵神,他无需为生存绞尽脑汁,更像是天然的高位者,只需睥睨一切。
      即便后来,他创造出兽族,也不参与所谓弱肉强食的竞争规则。

      此刻,是他生来第一次感受到痛。
      这是一种很神奇,亦很微妙的感触。

      不似起初来到魔界时,面对簌棠的愤怒情绪。
      那是身为万兽之祖的纯然使命感,发觉子民被欺压,他不想坐视不管。

      地界曾都是他的领地。
      魔界,亦曾是兽族的天下。

      不过他无所谓这里是被称作魔界,还是兽界,因为待他恢复灵力后,地界一切仍是他的。

      只想弄清楚他的子民究竟去了何处,索性留在这里。

      但此次不同。

      痛感蔓延全身,不如同于情绪上的感受,这种感触清晰且真实,在皮肉之上,几乎凝成实质化。
      可又能从实质的痛,重新转为虚无飘渺的情绪。

      他感到迷茫,愤怒,痛苦,还有许多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类似被欺骗的感觉。

      簌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人口中,她是令兽族式微的罪魁祸首。
      可他亲眼看到,她对九耳犬关心备至、呵护有加。

      甚至她还认识句芒,句芒会与和兽族交恶的人交好吗?

      所谓眼见为实,可她的一切都是伪装?
      思绪变得沉寂,清晰的痛感让呼吸声变得沉重,理智却由此回拢。

      ——此人与他无关。

      临到此刻,他还算平静,此阵虽难缠,但破解不过是时间问题,无需太久……

      “阿浮!”
      清冷女声响起,她的音色微沉,因焦急透出一丝哑。

      让他无端联想到了雪松香,总是幽冷,细嗅却会有微甜。

      而比起冷然音色,她的身影总是绚丽,寝殿中无尽的黑被骤然打破,绯艳红裙也似渡了一层夺目的光。
      她顷刻而至,将他拥进怀里。

      浮桑从没有过与人亲近的感受,她身上的幽香窜入鼻尖,一下打乱了所有熟悉的气息。
      他不喜欢,微皱眉,哑声排斥:“……别碰我。”

      环抱住他的柔软身躯一瞬僵住,还颤了颤。

      他晓得,簌棠时常抚摸九耳犬。
      她应当是很喜欢兽毛的温软触感,被他拒绝,估计不大高兴,不过他才不在意——

      头顶传来松口气的声音,原是簌棠正盯着他看,幽幽吐出几个字,“还能说话,还好。”
      浮桑:……

      但下一瞬,汹涌的灵力尽数向他体内而来。
      那股灵力极肆意霸道,如不灭之火,让他甚至怀疑她的灵力是不是取之不竭,好像根本不带心疼的。

      “你清醒了?有哪里疼吗,要和我说哦。”
      她放轻了声音,像哄小孩子。

      她常用这样的口吻与九耳犬说话,但浮桑也不喜欢,“我没事——”

      “阿浮。”许是他的声音太微弱,她没太听清,于是打断了他。

      浅淡天色里,晖光落入寝殿中,这里重新亮堂了起来。
      或许才经历了弥久黑暗,浮桑仰头,怔然着,发觉她的瞳孔并不是全然的黑,在昼光下,澄澈得如浸在水中的琥珀玉。

      灼灼红裙,如她这个人一样热情,她的唇紊动,轻声对他道:“……你不要忍着痛,不要有事,好不好?”

      猫最擅长的就是忍痛,簌棠心知。

      “……”果然,浮桑没有说话。

      他仍在感受着身上的痛,阵法中的灵刃,先前一道道割开了躯体。
      此刻阵法解开,便不再那样难忍,只有细密的疼痛,告诉他先前发生了什么。

      ——是簌棠布下的囚笼,令他受伤。

      簌棠此刻倒是心里在说话,她正对着系统道:“看见没,不愧是我,太懂猫猫了。驯服值又升了!”

      只是她的声音,到底有一点不可名状的颤。
      不如她话说的风轻云淡。

      系统感觉到了簌棠内心泛起的极大涟漪,她其实是害怕白猫出事的,这种感情极强烈,甚至让系统有些不理解。

      “宿主……”不是更喜欢九耳犬吗?

      系统还没问出口,门外传来轻微动静。
      簌棠一下察觉,倏然转过身,面色沉了下来。

      来人是黎珩。

      风褚的通传声才响起,高大的一身玄衣已跨进了门槛,遮挡阳光的那一瞬,簌棠看他神色毫无波澜,玄衣漆漆,犹如鬼魅。

      她没说话,黎珩于是也没说话。

      空气里弥漫的是浓烈的血腥味,又不似寻常血气。黎珩轻嗅着,察觉到血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香。

      没有兽族的血会带香气,白猫果然有异。
      他向簌棠怀里的白猫看去,余光一瞥,却忽地僵住。

      簌棠身后,被灵力摧毁的锁灵笼格外瞩目,黎珩的声音有了一丝不可置信,“你为了这只猫,将锁灵笼毁了?”

      锁灵笼是原身的至宝。
      白猫攻击魔心殿那日,簌棠曾让风褚将它拿出来,却没有用上。

      之后,风褚发觉白猫跟着簌棠一起入阵跑了,忧心它还会卷土重来,便没有收回宝阁,而是放在了簌棠的寝殿。

      黎珩也是利用了这点,加之簌棠寝殿中千年前设下的阵法,重伤了浮桑。

      “大祭司。”簌棠没有回答黎珩的问题,而是骤然冷下声,盯着他,“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是忘了我上回说的话,是么?”

      恣意明艳的尊主,没说话时还显得平静。
      但声音才扬高一点,连怒喝都算不上,上位者的威严却瞬然显现出来,叫人脊骨微麻。

      与先前轻声细语的模样差太多,连躺在她怀里的浮桑也微怔了一下。

      黎珩也沉默一瞬,声音放低了些,“簌棠,你与兽族一向不和。如今魔兽两族势不两立,锁灵笼是降伏魔兽的至宝,你将它毁去,恐是忧患……”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可簌棠十分清楚原身的实力,更何况兽族群龙无首,一直被仙魔二界甚至人界打压。

      原书中,原身的死因也是众叛亲离,被仙界联合其他势力一同逼死,兽族是因,但也仅是那场战役中极小的推力。

      忧患或许有,但比不得他之后对她的一剑穿心,临阵倒戈。
      她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枉顾本尊命令,擅闯本尊寝殿,对本尊的魔兽下手,难道还有比你更大的忧患吗?”

      黎珩的声音戛然停顿。
      他盯着簌棠看,如墨眼瞳起了涟漪,好似不太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先前,在你的祭司宫前,本尊便与你说过不要动它。”她的确没有了先前的客气,话语比以往都犀利。

      她与他对视着,让他看清了她眼底的冷意,“之后,本尊又告知过你将要养它。你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簌棠是真的生气了。
      不单单是因为系统说过她和白猫绑定了,也不是因为相处一段时日后,的确对白猫有了点感情。

      而是,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黎珩这样做,分明是在给她下马威,挑战她作为魔尊的权威。

      他对她起了疑,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不听她的命令,不在意她说的话,以朋友的身份做着逾矩的事。

      属下们都知道他是她的亲信,正因如此,之后的那场血战里,魔心殿的大门才那样轻而易举地向他打开。

      可簌棠真的想不明白,原身为何那么相信他。
      她所感知到的原身情绪里,原身甚至将他当作生死至交。

      ——可是,这和融合的记忆根本不一样,黎珩长居魔心殿外,除却战场上彼此的极少交谈,平日里,原身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可言。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在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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