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 1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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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悲伤的力量，还是她心中的神女丝结成，扶羽这次燃烧的感觉比以往都要强烈。不知是身体的感觉，她仿佛看到了轮回之境的景象——
几百万年前，她和浩渊在月下漫步；他助她开拓綦天，成为正神。
桃花开了满园，她站在漫天的桃海下，看着少年眉眼柔和，比桃花还要醉人，缓缓向她伸来一只手。
灼热的感觉已经将扶羽吞食，身上的气网在燃烧中尽数瓦解。她跪倒在地上，身体周围正在慢慢生出了火焰。
是真的火焰，并不是幻境。
这火奇异，不红不桔，而是五彩之火。烧在人的身上，肌肤的感觉远不及五脏六腑。
凤凰浴火，方得重生。
她仰着头，接受这神圣的一刻。
鬼刹的天上出现了几片彩云，恶灵散去，彩云若鸟般在她周围飞舞。
疼痛渐渐退去，扶羽的身后一对五彩翅膀如手臂般伸出。
瑾凤，终于回来了！
扶羽深吸口气，身上的火焰消失，她低头看自己，纯白的衣衫已是斑斓之色，连同她的发都有七色。
她向念初尘看去。
眼前的断桥消失，少年一身是血地站起身，正微笑着看她。
四目相对间，仿佛时间没有改变，又好像走过了几百万年的光阴。
扶羽向念初尘走过去。
天空出现了裂痕，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
这是最后一次，锁时局要破了。
扶羽没走两步，一道雷纹劈下，打在二人中间。空气里传来常帝愤怒的声音，“你们真以为可以破了神咒吗？”
扶羽和念初尘同时抬头，她哼笑道，“没想到我们三个人还可以再见，可惜，常帝，你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鬼影在她面前成形，当真看不出真容，声音带着幽怨，“瑾凤，当年你就骗我，你明明喜欢浩渊，却还要来招惹我。”
扶羽睨着他，没有回答。
当年她答应常帝的婚事，只是为了激怒浩渊。
但现在说来无意。
念初尘的目光从扶羽身上移开，神色平静道，“常帝，当年你下神咒之事我并不知情，这笔帐，我们今天一并算了吧。”
“你们真以为二打一，我就会怕你们吗？”这些年常帝吸了不少恶灵，就为了这一天打算。
扶羽朝念初尘笑，“没想到我们也有联手的一天。”
念初尘身上的血迹瞬间消失，他换上了一身白衫，玉琢般的少年走向扶羽，牵起她的手，目光里尽是柔情，“我们以后都会牵着手。”
“你骗我？”到了此时，常帝才觉不对劲，“林启楼不是已经吸干了你的灵息吗？”
他恍然大悟，“林启楼呢？”
“祖圣是在找我吗？”身后，林启楼出现在鬼刹。
常帝猛然转身，大声质问他，“你竟然背叛我？”
林启楼摇头，自嘲般笑了，“祖圣，你是极天的神，我何敢背叛你，但你或许不记得了，一万年后，你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
扶羽眸光一动。
他居然也穿了回来。
念初尘冷笑道，“没想到常帝，早就你派林启楼到修罗镜监视我时，我就已经说服了他。”
常帝愤怒至极，一掌打向林启楼。
扶羽本以为他会躲开，但是少年只是笔挺地站着，他慢慢闭上了眼。
她凝眉，下一刻，萤晶兽挡在了他的身前。
小小的身躯被鬼气炸开的那一刻，它在灼黑的气泽中化成一个红衣女子。
她趴在林启楼脚下，代他受了这一掌。
扶羽睁大了眼睛，“柔水？”
念初尘说，“柔水这一世本就是萤晶兽，它幼时受过林启楼的恩惠，所以它是奉了林启楼的命令在你身边监视的。”
扶羽微微错愕，很难想象在轮回之境中与她并肩作战的萤晶兽居然是柔水。
难道一万年后的林启楼唯独对柔水不一样。
林启楼抱着萤晶兽的身体，刚硬少年泪如雨下，“对不起，只有这样，你转世才能为人。”
萤晶兽不像上一世的柔水那样霸气，这一世她娇娇柔柔的就像一只小虫子，“主人，为你去死，是萤晶的荣幸啊，下一世记得要找到我。”
扶羽不忍直视这一幕，她转开眼，对面的常帝再次结掌凝气。
她果然出手，属于瑾凤的强大神力让凤凰双翅砰然张开，有一把硕大的伞。鬼刹幻境中顿时风起云涌，鬼哭嚎啕，她双翅扇动，幻境天空徒然压下，乌云触手可摘，磅礴神力如强势压下，她乘势飞身而起，五彩羽翼挥洒出万道光芒，向着常帝而去。
念初尘单掌结印，金芒冲天乌云，他身形一隐，化作一条金色的巨龙，金龙在云雾中穿梭，天空瞬间金芒万丈，却于瞬间俯冲向常帝。天空忽金忽彩，恶灵狂啸着四处逃散，都被这阵强大的神力所波及，有的直接魂飞魄散。
常帝见情况不妙，自己也化作了一条鬼气黑龙，只是扶羽和念初尘都恢复了祖圣时期的神力，二人联手，天下何人能及？
饶是常帝，修了几十万年的恶气，也没办法这势如破竹般的纯正神力。
两股力量同样撞向常帝，它的身体刹时化作黑雾，魂魄被打得溃不成军。
扶羽收手，眼前的幻境开始变化，流芒四起，灼花了双眼，她根本无法分辨周围的景象。
扶羽闭上了眼，单手结印。
破云，开！
掌心一道白芒冲向眼前乱景，景象凝固不动，下一刻在扶羽面前裂成碎沫。
她再一抬眼，发现常帝还站在面前。
他看见扶羽，几乎是马上一掌打向她，扶羽本能反击，万道流芒击溃掌风，向着他的胸口撞去。
就在她的神力快要撞向对方时，扶羽意识到不对。
她惊慌地喊道，“不要！”
万道流芒覆盖在幻境之中，扶羽在一阵强大的反噬气泽中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再睁开眼，她仿佛置身在半空中，身体飘在空气里。眼前一幕幕快速略过。
她看到从前的九万多次轮回，只有第一次是她和千陌寒同归于尽，以后的每一世，都是念初尘穿到千陌寒的身上。而她每一次都想要救赎这个少年，她每一次都在重复着这一次的经历。
可是又与这一世不同，每一次在鬼刹时他救回自己后，便化成常帝的模样，让扶羽杀了他。等扶羽知道真相后，按照锁时命书，会自尽随他而去。
眼前的画面快速略过，可扶羽还是能感受到每一次她的痛苦与无助。每一次重生到一万年后，她的某些记忆便会消失，这也是命书早就写好的，就是为了让她忘记这一切。
而念初尘，每一次死后灵魂都会注入到玉佩中，等到万年后指引扶羽，告诉一万年后的念初尘真相，助他穿越回来成为千陌寒。
九万多次，他一直在等她中度过，然后便是周而复始的痛苦与死亡。
扶羽的泪水早已决堤，当初布这个局的人是她，残忍的人也是她，可到了这一刻她都没有后悔过，因为他们终于挺过来了，九万多次的相爱相杀，这是最后一次。
神咒解除，他们早没有了忌惮。
从泪水醒来的那一刻，天空裂成细密的网，锁时局，破了！
扶羽倒在念初尘身上，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一万年前，她骗他变成镜林的模样，让他杀了自己，现在，他为了让她痛快地下手，也变成了常帝的模样。
念初尘闭着眼，一只手还紧紧握住扶羽的手。
这一次，他们都知道，他们解脱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幸福。
不远处，踏星辰缓缓走来，将手里的玉佩递给扶羽，“神女，怀瑾神女让我把这个给您。”
扶羽接过玉佩，念初尘的一缕灵识流进了玉佩里，身体随着空气慢慢消散。
她把玉佩抱在怀里，想到上一世的幽蓝玉，其实他一直都在，都在她身边。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也是怀瑾安排的棋子。”还有漠河尘。
扶羽抬起泪眼。
踏星辰点点头，“臣一切听命于怀瑾神女。”
“那么上一世，你到底是被谁所杀？”扶羽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算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可一万年前引她入局之事，她还是难以释怀。
踏星辰歉意地笑，“臣当年是自杀，只不过看上去像是他杀。”
到了此时，扶羽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她查了这么久，找了这么久，竟然是他自导睡演的一场闹剧，只为了让她进宫，和念初尘相遇。
“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少女看着怀里的幽蓝玉说道。
踏星辰福至心灵，“神女是想要念初尘吗？”
他说，“十岁的念初尘还是一个阴.精缺失的孩子，若想将这缕幽魂放到他的身体里，可能要等到一万年后他长大成人。”
神族有规矩，男子及第后灵智才算开启，在此之前，纯刚之体会抗拒一切灵识之物。
“我明白，我要带他走，亲自教导，”扶羽严肃地看向踏星辰，“你不会不知道，在王宫里没有人爱他，更没有人懂他，我不想这一世的念初尘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踏星辰妥协了，“是臣的罪过，臣会向父王说明这一切，念初尘就交给神女了。”
*
时值春雨，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绵地下着没完。扶羽站在百畅园里，看着雨水打在绿叶上，绿叶轻轻摇晃，浣碧翠绿。雨水顺着叶子滴落，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好像滴进了她的心里。
扶羽身后都觉得舒畅了。
常帝一死，三天神族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极天，扶羽念在林启楼最后幡然悔悟，只让他闭关反省，万年间不得出极天。
怀瑾来见扶羽时，激动地给她下跪，“奴婢恭迎神女回来！”
再见怀瑾，经历了一世的母女，扶羽心中五味杂陈，“起来吧，如今我已不是瑾凤，瑾凤早在几十万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要记得，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扶羽神女，我们还是以母女相称吧。”
“奴婢不敢。”
“怀瑾，锁时局的事多亏有你，你是我和浩渊的恩人，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若执意叫我瑾凤，锁时局的事便会泄露，百姓也会不得安宁。”
扶羽抬手扶起她。
她置身在锁时局里，全靠怀瑾布局，这九万多次，每一次都会有新的变化，所幸怀瑾没有让她失望。
怀瑾擦了擦泪，“是，奴婢听神女的。”
“过段时间我要带着念初尘离开，綦天就交给你了。”
她要带着念初尘去云游四海，告诉他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会给他自己的全部。
*
芭蕉叶子的小路上，扶羽手牵着十岁的念初尘。
念初尘不高兴道，“算你说话算数，要不然我铁定不理你了。”
“当然算数，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
以此经年，他们可以跨过浩瀚的海，越过丛密的林，登顶高耸的山，去到修罗大陆的另一边看尽繁花。
但是，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作者有话说第146章 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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