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烟水袅袅

15、第 15 章

　　宋沅在A市的人脉还是强大的。

　　白冉才说让他帮忙联系工作，宋沅就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当然面试不过走个流程，宋沅给白冉宽心：“关系肯定是要动一点，不过你的履历足够，那边也正好缺人，属于双赢局面。对方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你做事肯定也更加方便。”

　　选择了宋沅以后，白冉的心头就轻松多了。虽然接受他的过程仍让她顾虑重重，但是宋沅表现出一副更加殚精竭虑的样子，白冉就释然了。

　　他为什么比自己更重视这份感情呢？

　　白冉盯着宋沅侧脸清隽的轮廓，托腮陷入沉思之中。

　　她需要更深入地了解他的过去。

　　上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人来到小区外吃饭。在等候面条上桌的时候，那边的短信就发过来，说是应聘市场管理岗，下午两点面试。

　　“这么快啊？”白冉吐了吐舌头。

　　宋沅笑了起来。

　　两人和好以后，多日不眠的疲惫就涌出来，吃饭的时候宋沅没什么胃口，眉心都被他揉捏发红了。宋沅还要陪白冉去面试，白冉觉得他的脸色都发灰，坚持要他回去休息，说自己能搞定面试，宋沅也就不再强硬了。

　　宋沅精神状态不好，没法自己开车，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去，临走时还拉着白冉叮嘱：“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白冉拍拍他的手背：“你放心。”

　　宋沅还不关车门，看着她欲言又止。他散坐在出租车里，仿佛即将远离恋人出门的少年，眼里透出不安的光。

　　这么精明能干的男人，为自己消瘦成如此模样，白冉的虚荣心再次被满足。她弯下身，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放心吧，这次绝对不跑了。”

　　宋沅这才放下了心，跟她说：“我回去休息一会，晚上陪你去看公寓。”

　　他总是怕他来不及，做什么都像要拼命追赶似的。白冉知道劝说无用，暂作同意：“好，等你醒了我们就去。”出租车就离开了阜盛小区，消失在了街区巷口。

　　*

　　白冉绝没想到面试她的人竟是宴会上见过的男人，那个长着一双漂亮桃花眼的钟存曦。十三层光洁明亮的玻璃房，红木办公桌的背后，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衣冠楚楚，笑意晏晏。

　　“白小姐，坐。”钟存曦端着玻璃杯，从桌子后面绕到前面，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白冉犹豫了片刻坐下。

　　钟存曦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与那晚宴会上千娇百媚的小女人不同，今日的白冉穿了一身干练的西装裙，袖子挽在小臂之间，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很有成熟女人的风味。她的多变对钟存曦可是个意外的惊喜。

　　白冉把手头的资料递给钟存曦，尽量不去想宴会那晚的尴尬。

　　“钟总你好，我是白冉，过来应聘星阳的市场管理，这是我的履历表。”

　　钟存曦在她对面坐下，倾身表现出他的随和，他随手翻了翻纸业，随后把材料放在一旁。喝了一口茶后，他转头看着白冉，眼里射出几道精光：“白冉，既然之前见过，我就这么称呼你好吧？”

　　白冉点点头：“好的。”

　　钟存曦说：“白冉，虽然之前我们认识，但从公司本身的利益而言，我并不赞同构建太强的私人关系。所以在谈具体问题之前，我想要你明确一点，那就是我们星阳录用你，不是因为任何他人的干预，也希望你能够秉持公正的态度，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钟存曦一说起公事来，公子哥儿的范就被压下去了，星阳总经理管理上百人，怎么也得把该说的话说明白了。他明白地要给白冉一个下马威，白冉也就切合时宜地服了个软。

　　“钟总您说的整体意思我懂，但有两句话我还是不太明确。”白冉也摆出专业的架势来，手肘打在沙发的扶手上，微微地笑着，“您说的他人干预，究竟是指谁的干预？”

　　这一巧妙的回避又将皮球踢了回去，钟存曦哈哈一笑，明白这个女人跟他想的一样精干，也就坦诚接受了她的入伙。

　　“白冉，有些话当着上级的面，是不能说的哦。”

　　白冉也腼腆一笑，讨巧地道：“多谢钟总提醒，其实我也是不想有太多顾虑。”

　　市场副总手下的文秘请了孕假，事情就归在了新入职的白冉身上。钟存曦说公司不养闲人，人事部一走完流程，就叫白冉去熟悉环境。白冉不想被钟存曦小瞧，也想快点回归正常的生活节奏，立刻拿出全副精力投入学习。

　　给白冉介绍环境的，是市场部刚提上来的青年小伙，叫做陶喻。陶喻是外地大学的毕业生，一年前才应聘来A市工作，因为对A市的环境不熟悉，他的人际圈相对狭窄，到现在都还是单身。

　　当白冉跟着他出现在市场部办公室时，俊男靓女的组合立刻引起一片哄响。虽然上司早就打过招呼，大家都知道今天会有新人加入，但看到白冉出众的外貌形象时，市场部的同事们还是激动了起来。

　　男同事们热情地端茶倒水，把沙发让给白冉坐。女同事们则围着白冉，好奇地打听她过往的经历。白冉招架不过来，陶喻就替她挡人：“人家第一天来，你们这是要吃人啊？”

　　一个女同事就揶揄起来：“哟，这话说的，这才第一天认识，就是哪个人家了？”

　　另一人又接话：“哪里有人家？小陶总心里有人家呗。”

　　陶喻的脸就红了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轻易脸红的人。他没说话，围观群众更闹腾起来。白冉很机智地保持了沉默，却有男同事单刀直入地问：“白冉，你工作这么久了，肯定结婚了吧？”

　　白冉摇了摇头：“没有。”

　　男同事们包括陶喻的眼睛都亮了，白冉熟知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会用沉默达成某种利用。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起宋沅委屈巴巴的模样。如果他在这里，肯定气得睡不着觉。

　　白冉就替他正了下名：“我没结婚，但是有对象了。”

　　“啊……”围观的男女都发出遗憾的叹息。

　　那位小陶总脸上还是红的，却不再看向白冉了。

　　不知他心里是什么感受，白冉正愁该说什么好，幸好副总及时地出现了，把白冉叫到办公室谈了二十分钟的话，然后交给她一堆任务。

　　林副总可能是对白冉的身份有微词，态度并没有底下的员工友好。但白冉面对他却感到很是轻松，十分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安排。

　　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说过，当一个人将精神力完全投注在某种活动上时，就会陷入心流的状态。处在这个状态的人会获得极大的充实感，并且不愿意被打扰。

　　白冉时隔多日回归工作，感觉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为了使别人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她工作时十分认真投入，这样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心流的状态，一忙就直接忙到了晚上七点。

　　林副总早就下班了，市场部还有两个人在加班，要不是钟存曦敲门进来，说要请白冉去吃饭，她还意识不到已经这么晚了。说到要吃饭的话题，白冉才想起答应过宋沅要一起去看公寓。

　　“糟了……”白冉看看时间，急忙掏出手机给宋沅打电话，那边电话还在接通时，白冉就拎着手包从门口“唰”地冲了出去，只给目瞪口呆的钟存曦留下一句话，“不好意思钟总我还有事，明天我请你！”

　　*

　　白冉冲出大楼，外面天色已暗，街道上光影缤纷，来往人流如织。白冉一边打车一边给宋沅打电话，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白冉以为是钟存曦，转回身客气微笑：“钟总，我真的没时间，我……”

　　宋沅手里的手机响着，他单手抄兜，站在广告灯牌的光影里，一脸满足地笑着。

　　“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白冉的脸微微热起来，明明早上才见过他，她竟觉得他比上午更帅了。白冉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不是说好我找你吗？”

　　手机循环播放着熟悉的旋律，宋沅按断了发亮的屏幕，走过来看着她说：“第一天上班，老板就让你加班？”

　　白冉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自愿的。”谁知道他跟钟存曦什么关系，她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在这等很久了吗，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会儿？”

　　“没有很久，”宋沅摇了摇头，笑着说，“也就两个小时。”

　　“啊？”他做事总是猝不及防，白冉又开始愧疚起来，“都怪我，应该给你打电话的，我又怕你睡着，不忍心打扰你……”

　　宋沅顺势牵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走，白冉惊呼：“干什么？”

　　“去吃饭啊。”

　　“不去看公寓了？”

　　“得先把你喂饱吧。”

　　宋沅的表情一本满足。

　　白冉的小脸红扑扑的，宋沅把她的手牵得紧紧的。

　　白冉坐上宋沅的车，宋沅问她想吃什么。白冉不是挑剔口味的人，考虑到宋沅不能吃辣，说喜欢温和口味的。宋沅说有一家日料，是农舍风格的，开在较远的市郊，问白冉要不要去。白冉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当然没好意思拂他的意。

　　宋沅打电话约了座位，车子就驶上了环城高速，眼前是流光的车灯，气氛衬托得刚好，白冉点了一首随机音乐，经典的现代流行伴奏，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心情。

　　流淌的音乐浸润了两个人的心灵，宋沅伸出右手，拉住了白冉放在膝盖上的手。白冉抿唇轻笑起来，仿佛初入恋爱的小女生一样。

　　程控台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宋沅选择了无视。

　　白冉听到手机响了又响，侧头看去，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江天钧。

　　总裁的电话也不接？白冉觑了一眼宋沅，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宋沅单手开车，白冉被他拉着手，时间长了就有点累，想找个借口解脱出来，就问道：“宋沅，电话你不接吗？”

　　宋沅斜了一眼手机屏幕：“不接。”

　　白冉好奇：“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宋沅摇头：“不知道。”

　　白冉睁眼：“不知道你还不接，万一有急事呢？”

　　宋沅不以为意：“他是总裁，他要是摆不平叫我也没用。”摆明了不想被工作打扰心情，只想跟白冉过二人世界。

　　白冉可不像他这么随性，出于责任就把电话接通了，岂料刚一接通，那边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怒吼：“宋沅，你还要不要上班了？！公司一大堆事处理不完，你休假要休到什么时候去？！”

　　白冉感觉天灵盖都要被震飞了，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到那边停顿下来，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江天钧气还没消：“给你半个小时，马上给我滚到公司来开会！”

　　白冉总算插进一句：“江总，我是白冉。”

　　那边顿时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