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烟水袅袅

10、第 10 章

　　A市夜晚的街头，绚丽的色彩令人心醉神迷。薄雾般的水汽弥漫空中，肌肤都感染上沁凉的润泽。过渡到一条窄路上，灯光从五彩变成清雅。白光如雨雾般倾斜，白冉站在圣洁的光辉中。

　　宋沅走在她身边，欣赏着她清丽的姿容。

　　“心情好点了吗？”

　　白冉点点头：“好多了。”

　　人的情绪往往只是一瞬。有人温柔地守候，孤独就不会封闭。

　　白冉停下脚步，在灯下的长椅坐下。她脖颈细长，盘发优雅，米白的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散坐在长椅上就像一副画。

　　宋沅随着她坐下，轻轻地给她揉起手腕。

　　白冉有刹那的抗拒，但他很温柔，她的身体也软下来。

　　夜风轻缓，偏安一隅的小世界里，只有情人满心满眼的疼爱，这是不被任何人打扰的治愈。

　　宋沅没说一句话，他静静地坐着，膝上搭着她的手臂。打保龄球最费肩膀和手腕，白冉打球不会运力，明天腰腿都会疼的。

　　这男人的侧脸这样好看，像米开朗琪罗创作的雕塑。回到A城本意是为了逃避，如今却是一场梦幻的邂逅。宋沅就像是上天赐予的意外礼物，但这礼物过于贵重了，白冉怀疑这礼物是否属于自己。

　　“你知道吗，如果早两年，我肯定毫不犹豫就爱上你。”白冉抬起头看向灯光，她的声音幽幽的，像自言般的呢喃，随风消散在空中。

　　宋沅停下手，看着她强调：“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白冉却回过头来问他：“宋沅，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那语气里分明有探究，宋沅知道她没有全心投入。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倒映出他的影子，她满眼都是他的模样，已令他沉醉地心悸起来。

　　“都喜欢。”

　　白冉拍拍他的手，好奇地问：“比如呢？喜欢我的长相？”

　　期待十年的夙愿，如今总算得偿。能够坐在她身边，向她温柔地倾诉，本该无限愉快。但这份感情被孕育了太多年，如今已变得十分厚重，再出口时千头万绪，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宋沅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在耳后，重复一遍：“我说了，都喜欢。”

　　白冉却不肯罢休：“姗姗说你喜欢我很多年了。”

　　“是的。”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

　　“不好意思说吧。”

　　白冉试探地问：“因为自己太胖了？”

　　宋沅轻笑一声，点点头：“是吧。”

　　白冉粲然一笑：“我不会介意的。”

　　宋沅的眼底一亮。

　　那仿佛最初一般明媚的笑容，印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光明，照亮了他自闭孤独的内心。踽踽独行的少年，从那时起就许下愿望，想把她拥进怀里，融进骨血当中，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夜来春/梦都是她的身影，想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是太害怕了，失去过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宋沅缓缓地吸气，克制自己的欲望，目光却贪婪地不肯离开：“都过去了。”

　　“唔……”白冉身子后撤，侧头看了他一会儿，却突然说道，“宋沅，如果我忘不了他，可能会跟你分手。”

　　宋沅浑身一僵。

　　她回过头来，表情很是认真。

　　还好方才没有唐突。

　　“我还年轻，多等几年没关系。”

　　“……”，白冉听得一阵心酸，忍不住心疼起来，半晌叹道：“你啊！”

　　*

　　隔日后的下午，林姗姗午睡醒来，手机呜呜地震动了两下。林姗姗没拿手机，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喝了杯水，拿起一盒薯片。

　　“冉冉？”客厅没见到白冉，林姗姗喊了一声，却没人回答。她拆开薯片，走到卫生间门口，白冉正在梳理头发。她穿着一件精致的灰色短裙，流理台上放着打开的一排化妆品。

　　“呀！”林姗姗闲靠在门槛上，捏了一片薯片放进嘴里，“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干嘛啊？”

　　白冉已经把头发扎好了，又开始整理发缝。她的头发偏细软，要定型比较困难，折腾了几遍都弄不好发型，已经有些气馁了。

　　侧目看一眼林姗姗：“宋沅要参加什么接风宴，让我陪他去。”

　　林姗姗反问：“接风宴？给谁接风？”

　　白冉给头顶喷定型喷雾，喷得头发都发白了，发型还是立不起来。“这玩意真不好用！”白冉吐槽了一句，接着回答道，“他说有个什么长辈的女儿回国了，他跟妹妹都要参加，过去聚个头。”

　　林姗姗听后却十分讶异：“啊？宋沅要给你介绍他的社交圈吗？”

　　白冉听她语气倒是奇怪：“什么社交圈，他公司的人我都见过了啊。”

　　林姗姗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宋沅没跟她说实话。可他不说不代表林姗姗不会说，白冉是她的闺蜜，自然是要偏心的。白冉还在鼓捣头发，林姗姗连薯片也不吃了，正色问她：“白冉，如果你发现你男友是个超级富二代，你的心态会不会发生变化？”

　　白冉没听出林姗姗的认真来，想也不想随口答道：“可能吧。”

　　林姗姗却走上前去，抢走了白冉手里的喷雾，白冉不得不看着她。林姗姗就把话说明白了：“冉冉，宋沅家很有钱。”

　　白冉这时才意识到，林姗姗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林姗姗的表情是郑重其事，但白冉还是后知后觉。“很有钱？”她想了想，“宋沅看上去还好啊……比你有钱吗？”

　　林姗姗已经是她朋友中里家中最有钱的一个了，白冉高中时曾跟着去过她家里。林姗姗家里所有人住在一整层500平的大平层里，里头的装潢设计精致得让人咋舌，还有两个佣人负责打扫做饭。

　　林姗姗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却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的。”

　　白冉就有些烦躁了，她也没怎么想清楚，下意识就开始否认：“搞笑呢？他是富二代你不先追他？”

　　林姗姗就摊手：“我俩不来电呗，他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他。”

　　白冉回道：“那你还撮合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的语气很冲。一出口才发现克制不住，她也为自己的情绪后悔。

　　林姗姗好歹解释：“我俩不合适不代表你俩不合适啊，宋沅就算不是富二代，也算得上是个优秀青年了吧。”

　　白冉就沉默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征兆的。虽然她与宋沅相处只有短短一周，但宋沅常给人一种不食烟火的高贵感，几乎每个人都会觉得，他是很有距离感的人。

　　应该说，其实白冉早就觉得奇怪了：宋沅跟慧远总裁的关系就像兄弟，他打个电话就有人给他开保龄球馆，他开的那辆奥迪是全系列里最昂贵的，还有车子后备箱里专人签名检查的医药箱……

　　对了，还有那对袖扣。其实给他挽袖子的时候白冉就注意到了，宋沅那对袖扣是镶了金边的。远看不觉得有什么，细看才会知道，金边上是刻了字的，而且还是有署名的。

　　本来白冉不会对这些这么迟钝，可一来宋沅在追求她，白冉心态上更高一层，二来他刻意保持了低调。他平易近人和随遇而安的表现，都让白冉模糊了印象。白冉一直觉得他只是个精英人士，从来没想过她的背景身份。

　　富二代么？想到许谓为了绩效加班，还在应酬中失身的搞笑剧情，白冉心里感觉有些讽刺。

　　林姗姗还等着她，白冉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宋沅从来没有说过。”

　　林姗姗看出她的失落，替宋沅解释道：“富二代不会在头上贴标签的。或许带你去这个接风宴，就是他想跟你说的机会吧。”

　　其实宋沅为什么不说，白冉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令白冉觉得意外。她反问起林姗姗：“可是告诉我他的家境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会因为这个更喜欢他么？”

　　林姗姗就再次摊手：“这我真不知道。”

　　白冉继续问：“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林姗姗竟然回答：“卖宝石的。”

　　“宝石？”

　　林姗姗点头：“对的，钻石、珠宝、金器……”

　　白冉又陷入了沉默。林姗姗还在介绍宋沅家里的情况，白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身上的裙子太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