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持久美丽》柏绘

8、忽然之间，天黑了

　　那时候
　　还没有树
　　没有花
　　没有草
　　大地一片褐黄
　　而自从有了海
　　就有了潮汐
　　应该有了鱼
　　以及摇头摆尾的
　　小小的
　　蝌蚪 在水里
　　调皮的 钻来钻去
　　在葱翠的泻湖
　　蜻蜓拍打着翅膀 飞的很低
　　这么多巨大的羊齿丛
　　和茂盛的灌木林
　　肥硕的叶子
　　粗壮的枝干
　　以及厚厚的苔藓
　　水面绿如翡翠
　　充盈着生命初始的
　　惊讶和欢喜
　　没有虫鸣
　　没有鸟语
　　只有
　　无数的叶子 哇啦啦地
　　响
　　大地如此宁静的
　　期
　　待

　　偶尔
　　一声巨响
　　枝干轰然倒塌
　　蜻蜓飞起
　　又落下
　　张望四周 才发现
　　在低的河谷
　　橄榄状的苏铁 和
　　低地的松柏
　　之间
　　无数的庞然大物
　　在爬行
　　跳跃
　　或者
　　飞
　　蜻蜓拍拍翅膀
　　转转身
　　发现
　　鱼龙喜欢下海
　　梁龙的盛宴是羊齿灌木
　　节齿龙伸着长长的脖子
　　三犄龙有个犀牛似的犄角
　　暴主龙像袋鼠一样跳跃
　　翼手龙像蝙蝠一样飞
　　剑龙的脊背像齿轮 是多么滑稽啊
　　蜻蜓笑得打滚
　　这样一个绿色的家园
　　这样一些奇异的生命

　　然后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突然而起的熊熊烈火
　　还是漫卷而来的万丈冰河
　　似乎眨眼之间
　　海起了波澜
　　天变了颜色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无数斑斓的火焰
　　无数爆炸的漩涡
　　真是目瞪
　　口呆
　　一块块飞起的崩裂的巨石
　　一个个惊惶的无力的生命
　　在呼吸的最后一刹那
　　忽然之间

　　天黑了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