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头》青青糯山

3、回忆开始

　　有点小尴尬。
　　温宛白看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顾绍齐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刚刚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人，一转眼就看到这一幕。是在亲密相拥吗？那个男人相貌气质皆是不凡，看得出来是一些身份地位的。可是还没来得及有情绪，又对上温宛白故作清白的小脸，好气又好笑。

　　绚丽的水晶吊灯下，他们隔着人群对视上，一步一步走向对方，共同拉近着彼此间的距离。
　　终于，当顾绍齐站在温宛白对面时，说出口的话只剩：“上楼吧？”
　　“好。”
　　既然没有问，那就无需提供答案。

　　落了座，晚宴也快正式开始了。
　　面前的圆桌上开始摆上琳琅满目的菜品，两人却都没什么兴致。
　　沉默无言中，顾绍齐面前伸来了一只手：“顾总好啊，您和我们都已经合作了一段时间了，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顾绍齐抬头，是刚才那个男人。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身旁的女人，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挑了挑眉，他双手环臂：“合作？我们有什么合作？”

　　冯璟收起自己悬了半天的手，压下心中的不悦，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FY娱乐的CEO冯璟，我们公司正和贵集团合作打造一部电影。”

　　“这样啊。抱歉，我刚接手国内的产业，对这些不大的项目都还不太清楚。”顾绍齐给面子，但是呢又不太给面子。温宛白偷偷弯了嘴角。

　　两个男人却同时都捕捉到她的小动作。
　　冯璟眯了眯眼，好似才看到这还坐了个人般道：“哟，这不是我们温总编嘛！怎么会跟顾总一起？”

　　这个男人果然无事不登门，温宛白皮笑肉不笑：“哈哈老板您可真是不关心我们的工作，这不是前段时间安排了采访，就认识上了。”
　　听到这话，顾绍齐瞥了眼身边不太自然的温宛白，若有所思，倒也没再开口。
　　冯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便找了借口回去坐下。

　　晚宴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开始介绍第一批的拍卖品，温宛白看了看，不过是一些传统珠宝玉石，没什么新意，她不太感兴趣。因为是内部的小型晚宴，没什么媒体在场，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就开起了小差。

　　身旁的顾绍齐见她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凑到她耳边调侃道：“看看呗，看中了就拍，放心，我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
　　温宛白只觉得耳边一痒，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虽然看不见，凭借脸上感觉到的不寻常的热度，温宛白也能想见自己的窘迫样。
　　温宛白咬牙切齿：该死的生理条件反射！该死的顾绍齐！

　　转过头去，顾绍齐正一手微撑着脑袋，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温宛白一个白眼抛过去：“顾总的人设可是不保了？”
　　顾绍齐一下子就理解了：“无妨，总不能让你一个晚上毫无收获。”
　　看着男人递过来的号码牌，温宛白吓了一跳：“别别别，咱俩之间，就别客气了对吧？”
　　“哦？咱俩之间怎样了？”男人眼中的趣味更强烈了。
　　“那能怎样吗？这不老同学嘛，互相帮助，非常善良友好。”理智让温宛白在“peace and love”即将脱口而出之时住了嘴，但已经说出口的，真的，不堪重温。
　　顾绍齐看起来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的，满面笑容：“那老同学，都这么熟了，互相帮助，帮我再拍点东西意思意思，如何？”

　　温宛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大哥，你的意思意思，和我的实在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那至少得你指挥。你说拍哪个，我就行动。”退一步，海阔天空。
　　顾绍齐故作无奈，勉强答应。

　　然而接下来，事情逐渐走向不可控制。
　　温宛白发现，自己但凡多看了两眼台上的拍品，身旁这位“霸总”就会立刻吩咐她举牌。连拍了一条夸张无比的珍珠项链，一只形状抽象的怀表，和一只花里胡哨的花瓶后，温宛白的头都快低到地上了，真是一眼都不敢看台上的东西。

　　“抬头，地有什么好看的。”
　　“顾总，您这意思的还不够？”别再拍了，这价格，太吓人了。呜呜，她好害怕啊。
　　温宛白胆怯怯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顾绍齐想不注意都难：“你是跟着我来的，怕什么？”
　　“我胆小不行啊！”哼！

　　顾绍齐感觉只要跟她待在一起，自己脸都能笑僵了。强忍着笑意，他语调平稳地开口：“好好好，温小姐你休息，我来。”
　　温宛白表示很满意，脸上的笑容非常欣慰。
　　但是，在接收到冯璟投射过来的目光的那一刻，她又瞬间没了表情。没办法，有些人下头且脑袋不太灵光，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信号，况且对着那张脸，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顾绍齐没有错过这一幕，总觉得二人之间除了所谓的上下属关系，还含着点别的什么……

　　随着一件件珍品有了主人，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隆重上场：一顶珍珠钻冕皇冠。这是个价值不菲的古董，也是少有的未被收入博物馆的上世纪欧洲皇室的珠宝。先前被一位收藏家收入囊中后许久未曾面世，直到这次拍卖会上才被拿出来。这顶皇冠可以说是这场拍卖会为数不多的亮点。

　　而这，也是顾绍齐出席的最初目的。

　　年纪大了，温宛白倒是对这种繁复华丽的装饰品兴致缺缺。只盼着这一趴赶紧结束。

　　“举吧。”顾绍齐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宛白有些诧异。虽是应声举起手中的牌子，此刻心思却全然不在了场上：！
　　他什么时候喜欢收藏这些了？
　　还是…要送给什么人？

　　她撇过头去注视着他，场上的声音似乎都在逐渐离她远去。
　　此刻的他，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背倚在椅子上，时不时出口与人竞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和记忆中的少年分明不同，却又是同样地备受瞩目。

　　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侧脸：眉骨突出，鼻子挺拔，优秀的五官和分布让他的侧脸线条及其流畅。记得当初她还当面吐糟，同样是中国人，他怎么可以有那么优越的骨相。后来由他解释，才知道他身上是有几分法国血统在的。

　　原来，已经五年时间了啊。那些她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瞬间涌入心头。
　　回忆来得猝不及防。

　　-五年前，英国，伦敦，某大学图书馆内。
　　那是她对他最初的记忆。
　　一个很唯美的画面，像…电影里男主角的特写镜头。
　　他坐在她的右前方的窗边，正对着她。阳光调皮地挥洒在他宽厚的肩上、他略带褐色的发梢上、他瘦削白皙的手臂上……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带着点光彩，透着帅气。很显然，他绝对是上帝的宠儿，即使低着的头颅，也难掩他优越的骨相。温宛白一眼就能确认，对方一定是个极品大帅哥。
　　那个午后，温宛白的余光里全是他。想来应该是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出众，也有可能因为他的亚裔面孔。总之，那个下午完全荒废了。

　　本以为只是偶然的邂逅，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那个男生就常驻在那个位置上，与温宛白平时的位置斜角相对。时间长了，温宛白也就免疫了，重又投入知识的海洋。

　　甚至他已经成为了温宛白学习的榜样。天知道，那个男生是不是钢铁体质，一整天下来，都不带离开座位几次！温宛白早上到的时候，人家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了；温宛白去吃午饭，人家纹丝不动；温宛白吃完饭回来，人家还在学。两人一整天下来，唯一能同步的，就是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起时，都开始收拾东西。
　　简直不要太离谱。

　　是什么时候说上话的呢？
　　在回忆中的温宛白浅浅一笑。还是他主动的呢。

　　那天下暴雨，整个天空黑压压的，很低很低，密布的乌云不让一丝日光投射。本该是很阴郁的一天，但现在回忆起来，却又有些许明媚。

　　在图书馆的两人毫无意外地被困在里面，没办法出去吃午餐。
　　这对温宛白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每天的午餐都是自己带的便当，每天中午都只是出去在草坪上边晒太阳边享受午餐。
　　没想到今天不同了，没了美丽的阳光，却多了个帅哥陪伴。

　　今天她准备的是三明治，没什么大的气味，她索性就在座位上打开盒子，边吃边看文献。
　　正对着几个专有名词头疼之时，那个帅气的男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Excuse me, could you share some food with me please ?”
　　因为是在图书馆，能感觉到他压低了声线，但这样又轻柔又低沉磁性的嗓音真的好听死了。温宛白直犯花痴。
　　“Oh，sure. Here.”温宛白装的很淡定，将盒子里剩下的半个三明治推给面前的帅哥。
　　对方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开始享用。

　　窗外的雨水冲刷声不绝于耳，衬得本就没几个人的图书馆更加安静。即使这样，也听不太到身边的男生吃饭的声响。好有礼貌的男生哦。温宛白装作依旧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小心思却在漫天乱飞。
　　不多久，男生就吃完了。他拿起随身携带的纸巾从容地擦了擦嘴，但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离开。
　　“Chinese？”
　　温宛白有些小惊讶，因为自己平时总是被错认作韩国人，他倒是一次就猜中。
　　“Yeah！You too？”
　　见男生点了点头，温宛白惊喜极了，直接用中文开了口：“那我们直接说中文吧！”
　　男生闻言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顾绍齐，你呢？”
　　“温宛白。”
　　“其实我注意你挺久了，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