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级恋爱脑[无限轮回]》辛红

23、第 23 章

　　“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跟青柏发生冷战后半个月，雪绘仍旧在纠结着这件事。

　　此时他正坐在食堂的餐桌上，面前的两份餐盘仍旧满满当当，一份属于他的，一份属于坐在他对面、留着齐刘海的长发少女，辛红。

　　辛红跟雪绘一样是药学院研一生，最近两人被分在同在一个研究小组做实验。目前药物Ⅱ期试验正进行到关键步骤，他们从大清早开始整理纳入受试者的数据，一直忙到下午一点，终于抽出空档出来吃午餐。

　　辛红显然已经累极，用右手撑着头，眼神恍惚，目光游离，但雪绘却一刻也不能闲下来，一旦他的脑子有了思考其他事情的余地，他就会立即把思绪转到青柏的身上。

　　比如现在。

　　“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我又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应该是没做……吧？”雪绘皱紧眉头，第一百零八次复盘他跟青柏冷战的经过，“而且他这次生气的时间也太长了！从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天，他还是一看到我就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也许他是终于受不了你的聒噪，”辛红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冷不丁点评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能说？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我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因为我想不通啊！”雪绘不服气，继续数落青柏的不是，“而且他最近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家伙走得很近，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柏树跟其他人这么亲近……”

　　他越说越不满，但对面辛红的眼睛早就又游离开了。

　　雪绘没在意，继续倾吐自己心中的不快：“那个人好像是跟他同组的组员，唉，为什么不是我跟他一组？”

　　“你可以问问导师。”辛红看着坐在他们左手边不远处的一桌人发呆，抽空回复了雪绘一句。

　　“我早就问过了，林老师说既然已经分好组，现在再调换也不合适。”雪绘叹了一口气，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你说，小柏树为什么会生我的气？”

　　苍天哪！
　　辛红猛地翻了个白眼，怒视雪绘：“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吗？”

　　“我逮不到人，他一见我就跑。”

　　“那你就守在他的必经之地，总有逮到的一天，是我的话绝对会这么做，我可受不了一直在一件事情上不明不白、猜来猜去。”辛红说到这里，又激将了一句，“你有时间在这里说车轱辘话，不会没时间守株待兔吧？”

　　雪绘愣住了。
　　辛红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劝动了他，那么以后就都不会再被他用这件事烦着了。

　　但雪绘却转过头看了看左手边的位置，又回头看着辛红。
　　他突然说：“所以你不去跟你喜欢的人告白，是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

　　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了整张餐桌。

　　辛红缓缓坐直身体，一直以来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你说什么？”她轻声反问了一句。
　　雪绘的头往左边偏了偏：“你喜欢的人，不就在那边吗？”
　　“……”

　　辛红愣了愣，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应该没有跟你分享过我的感情经历吧？”

　　这下漫不经心的人变成了雪绘。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其实稍微看一眼就懂了。”他耸耸肩，随意说道，“从坐到这张餐桌上为止，你一直看着左边的方向，虽然中途被我说的话打断过几次，但之后你的目光落点很快又会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如果是发呆，不会这么执着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很显然，你是在特意关注着左边的某个事物。

　　“刚刚我转头看了一下，因为这个点没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左边你视线的落点处只坐着三个人，毫无疑问你看的就是他们中的某个人。以前小柏树跟我说过，一个人如果喜欢盯着另一个人看，他跟对方不是有仇就是有爱。你的眼神不像是带着仇恨——这点我还是能分清的——所以你是爱着那个人。再结合你之前说过的话，你受不了在一件事情上不明不白，但你看到你爱的人，却只是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而不去靠近他，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你不是不想靠近，而是已经靠近过、追求过，却被拒绝了，那个拒绝你的理由令你无法反驳，所以你才只能留在这里。
　　“你爱的那个人，他已经另有所爱。”

　　雪绘停顿了一下，然后为自己的推理下结论：“而且，刚刚我说你喜欢的人就在那边，你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反驳，所以我说对了，是不是？”

　　***

　　雪绘从吊桥古堡自己的房间醒来，思绪却还停留在梦中的场景。
　　他没想到自己会梦到跟辛红的这段过去。

　　其实也可以说，这是一切的起点。

　　那天他跟辛红所看到的那三个人，正是话剧社的社长任远志、社长的女友郑秋露以及副社长乔孟，他们三个聚集在一起，应该是在商量这次吊桥古堡活动的相关事宜。

　　正是雪绘窥破了辛红暗恋任远志的秘密，话剧社的活动公布后，辛红才会让雪绘代替她去报名，他们才会来到吊桥古堡。

　　在这里，所有人经历了两个轮回，却只有雪绘跟青柏记得这一切。

　　现在，第二个轮回以乔孟被关告终，雪绘又一次从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等待他的是全新的一天，还是另一个轮回？

　　正在雪绘想得入神时，辛红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
　　辛红一边说，一边走到雪绘面前。

　　雪绘注意到，她的头上没有绷带。

　　【我去！又轮回了是不是？】
　　【听到‘你醒了’三个字，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幸好路神早有预料，不然突然来这一下谁受得了】

　　果然又轮回了。雪绘心想。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今天是几月几号？”

　　“10月2号。”辛红狐疑地看着他，“你睡迷糊了？”

　　雪绘摇摇头，说：“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去吃饭吧。”
　　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不再在这里逗留，径直往外走去。

　　***

　　雪绘刚一出门，就看到向他走来的青柏。
　　他们都在寻找对方。

　　青柏来到雪绘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轮回再度发生，证明上一轮推理出了错。你还好吗？

　　雪绘听懂了这句未尽之言。
　　“我没事。”他的眼睛仍旧充满神采，“我说过，这一次我会找出真正的真相。”

　　【路神的心志好坚定】
　　【我相信路神肯定可以！如果他都不行，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
　　【反正如果是我，估计早就崩溃了】
　　【我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轮回】
　　【+1，感觉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紧接着，陈安安发现了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
　　一声尖叫惊动了三楼的所有人。

　　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还是那些熟悉的对话。

　　这一次，雪绘在人群中变得沉默起来。

　　这并非是他遭受到再度轮回的打击，丧失了斗志。而是过去两次轮回的经验让雪绘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三起密室事件的发生。

　　这一次，他决定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只默默观察、推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过去他太过注重密室现场的线索，也许忽略了很多其他的地方。

　　于是，第三次轮回的情景在他眼中变成了影片，以无法暂停的速度滑动着进度条。

　　他看到围在任远志房间门口的陈安安、辛红、乔孟、吴天和田一燃，看到他们互相讨论发生了什么，看到何老伯上楼，破开紧闭的房门，看到他们第一时间翻过尸体的身体，确认了他的身份，看到辛红在那一瞬间受刺激过重，她抓着任远志的手，一下子晕倒在他冰冷的怀里。

　　旁边郑秋露的房间毫无动静，此时她早已死去。

　　雪绘跟着众人聚集到大厅，看着大家互相争论，想要离开吊桥古堡。但是显然，各种方法都无法奏效，所有人被困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紧接着，趁着众人四散开来寻找离开方法的时候，凶手将郑秋露的房间伪造成了密室。看着又一个房门紧闭的渗血房间，重新聚集在郑秋露门外的大家都被吓住了。

　　“雪绘，不上前看看吗？”青柏又开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雪绘摇摇头，说：“旁观就可以了。”

　　“我帮你看。”青柏说完，走到门前，用力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证明这个房间也是真正的密室。

　　随后何老伯上前，暴力破门，众人陆续走了进去。

　　现场又变得跟第一个轮回一样，浴室跟衣柜门都是打开的，里面空无一人，窗户也开着，上面挂着郑秋露的衣服碎片。

　　众人再度聚在一起讨论，但却一无所获。大家又无法离开这里，无奈只得先行解散，各自回房休息。

　　青柏跟在雪绘身后回房后，对他的担忧似乎更甚：“我去我房间收拾行李，然后搬到你这边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雪绘点点头。
　　但其实他一点都不累，这个早上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众人跑来跑去，自己没怎么消耗体力。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很无聊，雪绘想了想，决定去一楼找何老太聊天，看看是否会发现新线索。

　　***

　　刚来到一楼楼梯口，雪绘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是陈安安跟齐菲。

　　雪绘犹豫着要不要在这时走出去，不知不觉间却听完了她们的吵架全程。

　　“你干嘛老想着去找吴天？”
　　“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好歹也算是朋友，我只是担心他跟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会有危险。”
　　“什么朋友？你们也不过是来到吊桥古堡后才开始有交集……昨天你为什么要单独跟他见面，后来也不跟我说？”
　　“……我们参加这次活动就是为了联谊而来，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好啊，你果然喜欢上他了！我不准！”
　　“你先冷静一下吧。”

　　齐菲丢下最后一句话，大步来到楼梯口，脸上愠怒未消。
　　看到站在那里的雪绘，她吃了一惊。

　　“……你都听到了？”

　　雪绘点点头，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吵架？”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但我还是不明白。”雪绘坦言，“你跟吴天在一起，陈安安为什么要生气？”

　　齐菲沉默片刻，说：“安安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任何第三人，无论是新朋友还是男朋友。我知道她的举动容易让人误会，但你千万别多想，她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喜欢我，只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

　　“喜欢？”雪绘瞪大了眼睛，“你们都是女生，她怎么会喜欢你？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齐菲再度沉默了。

　　雪绘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依不饶地问：“女生跟女生之间也可以互相喜欢吗？”

　　“……虽然安安对我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但我想说，喜欢是不分性别的。”

　　“喜欢，是不分性别的？”雪绘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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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个画面，从他跟青柏认识开始，到他们一个月前发生冷战，再到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经历的每一起事件，每一次轮回，那些神秘的未解之谜，凶手的真实身份……终于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雪绘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错得离谱。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才会一直被困在轮回里，一次次寻找凶手的动机。

　　直到他醒悟为止。

　　***

　　雪绘恍惚着回到房间，神思不属。
　　他的脑子被各种各样的思绪占满了，从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多种情绪各相交加。
　　又悲伤又喜悦，又惊讶又明澈。

　　“你去哪儿了？”青柏见到他回来，一边整理自己带过来的行李，一边随口问道。

　　雪绘呆呆地看着青柏：“我撞见陈安安跟齐菲吵架了。”

　　“是吗？”青柏看起来不太在意，但仍旧接话道，“她们说了什么？”

　　“齐菲告诉我，喜欢是不分性别的。”

　　青柏停下动作，慢慢转过身来。

　　雪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的声音也小小的：“你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一点，才一直让我处于轮回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