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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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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让端坐在桌前,手边一杯冰美式的杯壁上挂着小水珠。
电脑邮箱上,一条匿名短信用英语写道:Life has many divergent paths in the north and south,
the gentleman goes to Xiaoxiang and I go to Qin,
after that the earth should be likethis,
and we will not meet each other in the south and north of the sky.
(意为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此后人间应如是,天南海北不相逢。)
周让犹豫片刻,他看着这条短信瞳孔微颤,深邃的眼睛仿佛黑洞。
页面弹出接收或不接收两个选择。他食指轻轻的点在鼠标确认件上。
那一刻他一定很想与她重逢,可他只能对着电脑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姑娘抱歉啊!但你我都应该明白当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一定要以国家利益为重,祖国利益是你我一辈子坚守的职责!”
而叶卿璃在发出此条信息后,她便注销了此号,备忘录和相册里记录满的点点滴滴也被永久封存。
时间跌入云间,又落入深沉的大海中,不断地翻转,搅动记忆的回眠,让叶卿璃又想起那个岁月静好的雨天。叶卿璃坐在檀木椅上回忆着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正值雨季,五六月的江南小雨连绵,滴滴水珠从竹叶间滑落,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姑苏最大的园林外停着许多的车。
叶家园林的大门上挂着红色绸子,正中间一个大大的寿字最是醒目。
出席这场寿宴的个个都是非富既贵。必竟只要是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想和叶家巴结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手端着木托盘的家丁们,各自在人流中穿梭着,有条有序的干着事,人人都很守规矩。园林的每一处都有被打点,一点都疏忽不得。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来与周围井然有序的人相比他好似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少爷,少爷,夫人叫您去膳房用膳了,还说用完膳就该迎客去了!”
“知道了,今日是祖母六十大寿,做事谨慎些,别急匆匆的”叶骋霖将衣服整理顺势抬手拍拍小厮的肩一脸严肃的叮嘱
小厮挠挠头,露出一排大白牙对着叶骋霖乐呵呵的笑道“少爷,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干的,不出差错”然后又是一个加油的手势就转身离开了。
叶骋霖扶额低头一笑,感叹一句‘年轻啊!这性子好好磨吧!’。
之后他去了北院,咚!咚!咚!闺阁的房门敲响“卿璃,祖母和母亲让我们去用膳了”
“来了,兄长你先去”叶卿璃由于换季前两日感冒了,昨天还发了高烧。晚饭后吃了药睡的可沉了,要不是叶骋霖的到来她肯定还想多睡会儿。
“出门穿厚点,别又凉着。但提醒一句误了时辰就破了规矩,祖母和母亲会催的,你知道的她们最是在乎这个”叶骋霖一副关心的神情可嘴里还是顾大局。
叶卿璃正在洗漱,嘴里挤满了白色泡沫,她含着牙刷抬头望着镜子有一点不耐烦的回答“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叶骋霖应了一声便一步跨出院门,打直了腰快步地沿着一条贯穿院落的甬道而行。他得快快去帮妹妹打好掩护。
叶老夫人用完膳后,发话让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上正装,过会儿时辰就要接客了,膳房里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人是闲着的。
天光还不大亮,可大家都没睡意,叶家的早饭每早只从七点吃到七点半,过了这个时辰厨房便不会留饭,所有人都习惯了。
叶卿璃从膳房走出,央求着叶老夫人和沈母帮忙挑旗袍。叶老夫人也是宠着这孩子,有求必应,三人笑吟吟的一同去了北院。
闺阁中,叶卿璃拿出好几条旗袍让沈母和叶老夫人挑颜色和样式,她从中拿出一条米粉色的在试衣镜前比划着“祖母这件怎么样啊?”
叶老夫人围着叶卿璃转了一圈,停在正前方静静端详的看了两眼“样式和颜色看着都还行,试试吧!”
沈母从中挑出一件她一眼就相中的,她双手拎起来柔声向叶老夫人提议“母亲,那颜色不如这件青绿的衬卿璃肤色”
“我看看”叶老夫人闻声看向沈母,她点头应允。沈母将旗袍递出后,手又端庄的放回了小腹间。
叶老夫人用欣赏的目光瞧了瞧,一双有着很多褶皱的手在刺绣处感受做工的精细,随及点头肯定“确实好看,刺绣,盘扣都甚是精致,卿璃你拿出去试试!”
“好,听祖母和母亲的”叶卿璃裂嘴,眼睛笑得和两弯月牙一般,空气中都有甜甜的味道
她去更衣,走出来的那一刻若大的檀木镶边试衣镜都照不住她的美貌。衣长刚过小腿肚,她又穿上了一条蕾丝边衬裙叠在旗袍里。
“来人把我的那只青白相间的镯子拿来”叶老夫人真的很爱这宝贝孙女,连嫁妆里的东西也一分不留的给她。
戴上镯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像剥壳的荔枝般白的发光,她站在那,眉眼清冷,一张鹅蛋脸线条流畅。面若含冰,眸若星河。额前的几缕青丝又给她添了几分古韵。
叶老夫人和沈母还在欣赏这位长得标志的古典美人时,咚!咚!咚!
“有何事?”沈母娴静的立于闺房中,她声音柔而和,总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安适
叶骋霖后退两步,轻轻开口声音如同幽谷传响“母亲祖母,客人来了”
沈母目光转向叶老夫人好似在征求应允,叶老夫人挥挥手示意她已经知晓,沈母便传话道“好,你先去,我们马上就来!”
沈母扶着叶老夫人的手说道“母亲,我们该去迎客了”
叶老夫人一脚刚踏出门槛,又不忘回头叮嘱一旁的侍女道“雏青,把小姐的头发给盘上去”
侍女将一只银制的荷花流苏簪插入盘发中,随后又碎步移到一旁“小姐,请移步”
门扉旁叶永修和叶骋霖正在招呼着,从昆明飞回姑苏的叶二先生一家人,还有从柏林飞回姑苏的沈大小姐一家人。其实时间还很早,先来的大多都是一些亲戚。
“兄长!”叶二先生摘下黑色的礼帽放在胸前微微鞠躬恭敬道。
叶二先生是个极为绅士的人特别喜爱一些复古的玩意,总被说穿衣风格有种古旧感。
叶永修拍了拍叶二先生的肩,脸上露着难以掩去的喜悦“唉!回来就好”这种喜悦是长时间不见的重逢与兄弟情相混的。
“嫂子和卿璃呢?”
“卿璃应该快来了,你嫂子正在陪母亲呢!”
叶永修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揽住叶二先生的背提议“时间还是早,要不先进去坐坐?”
叶骋霖站在一旁,等自己的父亲与叔父们寒喧完毕后,他才开口招呼小厮来领路“来人,带叔父和姨母去正堂见祖母”
“是少爷。先生,夫人请移步!”领人的是早上那个急匆匆好年轻人,在叶骋霖叮嘱后,他现在明显沉稳了许多。
鸟儿从门扉前掠过,仔细一瞧——是只喜鹊。鸟儿从高空俯瞰整座园林,密麻麻的全是攒动的人头。
叶卿璃来到门扉时,叶父刚准备走,她身旁没跟着侍女,一件白色披帛把身子都给裹住,看上去整个人软绵绵的“父亲,兄长”
叶永修正赶时间,看着叶卿璃来了便交代了几句“卿璃你来的正好,我要去接你祖父,你和你兄长先迎接着,礼仪问问你兄长”
“是父亲,父亲开车慢点”
叶卿璃望着远去的车子,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偏向叶骋霖,她眼睛扑闪扑闪的不禁发问“兄长,祖父去哪了?”
“祖父和斯越去太湖垂钓去了”
叶卿璃担心的皱眉头,双手环抱放在胸前,语气中带点责备的味道“今日祖母生辰,祖父又去那么远的地方垂钓,估计回来祖母怕是要生气了”
叶骋霖安慰着“别担心,斯越会有办法的,他们俩就这点爱好,他们去的路上,说不定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宾客陆陆续续都来了,各种名车在门外整齐划一的排成了几排像极了站岗的军人。
一辆黑色宾利驶过,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女生,她唇红齿白,挽着父亲的手臂向叶卿璃他们走来。头微微上扬的角度透露出一丝自信和不可一世的气息。
“这是百寿金丝刺绣图给叶老夫人的寿礼”中年男人双手递送,看上去还有点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势态。
叶骋霖一个眼神示意小厮将礼收好“张伯伯里边请”
突然珠光宝气的女生停下来向叶卿璃伸手,女生话中有着大家闺秀独一份的高傲“叶小姐,幸会。”
“张小姐幸会”叶卿璃将手从披帛中拿出,她还特意将手搓暖和了点,至少摸上去不凉,必竟她担心用冰凉的手回握有些不礼貌。
女生用一副鄙夷不屑的的表情扫视了叶卿璃“叶小姐还是要多注意形象,看上去病恹恹的,多影响叶家整体面貌啊!”
叶骋霖最见不惯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妹,况且叶卿璃还病着本可以不来接客的,他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响‘你算什么?我妹妹能不顾身体安危来迎你,已是给足了你这种小门小户的脸面了’
他一把将叶卿璃掩到身后“这位张小姐,大家闺秀应当有礼仪廉耻才是,我妹妹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叶卿璃在他身后总有一种被护着的心安。
“叶大少爷此话说的就有些许难听,我只是提个醒儿罢了”张小姐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柔弱小白花的感觉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女生还挑衅的来了句“堂堂江南名门望族叶家就这样待客的,穿得如此寒酸还是个病秧子”那到嘴脸要有多高傲就有多高傲。
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光是听着声音就觉着这人肯定正义无比,定是那种放在古代见义勇为的女侠形象“谁说叶小姐穿的寒酸的站出来让本小姐看看,谁这么不长眼”
女生从白色奔驰上下来向叶卿璃他们大步的走来。身上有股正气凛然的气势。
叶卿璃仔细的看着远处的身影,直到视线清晰,她嘴角微微上扬,扭头向叶骋霖说道“兄长,是允棠”
“这丫头就爱打抱不平”叶骋霖摇一摇头有一种为自家小孩很正义感到欣慰的感叹。
“卿璃我来了,谁骂你我让她双倍偿还,刚才是谁”允棠从下车到叶卿璃跟前没一个动作是多余的,明明眼前就一个年龄相仿的外人,但她偏要无视女生。
珠光宝气的女生不服气的回答“是我,你又是谁?”她双手插腰,用眼斜视着对方。
允棠不屑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张月小姐”
张月更嚣张跋扈了,她还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像准备骂街的“我说叶小姐穿的寒酸还是个病秧子,怎么了吗?”
张月胆子真大,要是换旁人估计被要求重新说一遍的勇气都没有,但她却敢一字不差的说出,这罢明是要硬碰硬。
允棠专治这种高高在尚的人“你知道她这身多贵吗?”
“这样寒酸能与我这身一百万的礼服比吗?”张月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了不起,话又说回来,这的确符合众多名门女的性格。
“就你,我们卿璃一只镯子都够你买五套这件破礼服了,更何况旗袍上还绣了苏绣”
张月气急败坏的说道“那又能怎样寒酸就是寒酸,再贵的东西只要是病秧子就衬托不出。我这串珍珠项链可值钱了”
“她不是不富,只是不想炫耀,哪像你也就这点家当也敢在她面前挥霍?真觉得自己能在这立足?”允棠步步紧逼,张月连连后退。
“你笑她寒酸,她还嫌你脏了叶家门”允棠用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张月,怼得她哑口无言。
张先生闻声立马过来道歉“叶小姐,叶少爷,黄小姐,是我没教导好她,还望见谅”
张月不乐意中夹杂着不满“父亲你何必如此卑微,没有他叶家的投资我们公司也照样做大”此话一出,张先生捂着她的嘴拉起她的手匆匆离去。
叶卿璃就是脾气太好了,她没过多的追究此事,看离开的身影只是喊道“张伯伯你们先在院里去吧!院里有人招待”
“好,实在不好意思,抱歉叶小姐,回头我会在合同上签字的,就当赔不是了!”张先生顿住,扭头露出尴尬的笑容
张月走后,卿璃和允棠拉着手说话,允棠一脸的得意“怎么样解气吧?”
“嗯,但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叶卿璃挤出笑容
“这镯子都无法估价的,别想这么多,气到她就行,这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看见她那张嚣张跋扈的脸我就想怼”
“可是叶家有……”叶卿璃像老干部般说道
话还未尽,允棠便接话“我知道,叶家有规矩,家财不外露。规矩很重要,女子要以旗袍为主,男子要以中山装为主是吧!你看我今天不就穿的旗袍吗?”
“好,我不和你贫嘴了,怎么不见黄伯伯?”叶卿璃又将冰凉的手缩回了披帛中
“父亲在路过太湖的路上遇见叶伯伯了,他这会儿应该到了”
允棠突然一机灵,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她让人将东西拿到跟前,双手递上“叶兄长,我兄长托我给你带了礼物”
叶骋霖将礼物收下,让小厮放回房中“替我谢谢你兄长”
“好的,任务收到”允棠站着笔直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逗得二人乐呵呵的
突然一声清新的男声传来“是谁送我兄长和阿姊礼物却把我忘了?”
允棠转身“是我黄梦吟怎么了?”
男生埋怨道“允棠阿姊好偏心”
叶斯越边说边向门扉走来,一只手的手指上还转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奶拽奶拽的模样。
叶骋霖问道“斯越祖父和黄伯伯他们呢?”
“已经在正堂了”叶斯越见着兄长总感觉他很严肃,他立马收手,将车钥匙握回手掌中,老实的回答。
“允棠阿姊怎么不给我礼物?”叶斯越话锋一转又将问题扔向黄梦吟。
黄梦吟来了劲,她不服气的反问“叶斯越你还敢问我要礼物,我的生辰礼你都补三个月了还没给我”
两人一见面就能活跃氛围,你一句我一句的有种欢喜冤家的既视感。
站在叶斯越旁边的许玄铭低头轻笑,黄梦吟双手插腰,眉头微微皱起,脸颊略鼓,侧头目光从叶斯越身上绕开,奶凶奶凶的问道“许玄铭你笑什么?”
许玄铭看见黄梦吟的表情已经很努力的憋着,他眼神闪躲连忙摆手否定“没笑,你们继续”
叶斯越开始撒娇“允棠阿姊,好阿姊,等寿宴一过我就补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允棠这才作罢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心里总归有点不满,这小子就爱招惹她。
欢语后门扉又变得宁和。水乡古镇,青石板路上,烟雨蒙蒙,若大的园林被绿色的植物包围着,偶尔有一些鸟儿从园林上空飞过,显得宁静而祥和。几声鸣笛将气氛打破。周、顾、时、江、沈五大世家姗姗来迟。
顾家的少爷与叶卿璃是青梅竹马,时家的时翊与叶家是表亲,江家与时家有联姻,
只有周家是一枝独秀,虽与叶家有很深的交集但表面却颇为不熟。
沈世殊携秦鸢向叶老夫人送上寿礼,叶卿璃笑脸相迎“外祖父,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请移步正堂”
“辛苦骋霖带路”两老异口同声的说道
周家的人最后下车,周少爷直接准备进大门,叶卿璃委婉的提出要求“这位客人还请拿出请帖”
周少爷单手插兜,嗤笑了下,眼神里透着轻傲,用散漫的语气理不直气还壮的扔出两个字“没有”
“那您稍等一下!方便报一下您的名字吗?”叶卿璃丝迟疑两秒后问道,她是真的倒霉一大早拖着不舒服的身休还要迎接两个“无赖”。
周少爷语气冰冷,双手撑着礼品桌,他应的轻飘,余光瞥了她一眼,骨节分明而又白皙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脆脆的响声,悠然的道了句“这位小姐,我姓周单字一个让”
叶卿离开始呢喃“周家人,以前来的可没这个人”兴许是脑子还糊涂着,她在大脑中搜索半天也没想起一点。
周让放荡贯了,他眼神挑逗,语气调侃。用轻松的口吻说着最戏谑的话“怎么?小姐还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我这张脸像是姓周的吗?”
叶卿璃被周让的举动吓得口齿都不清晰了,她连忙后退两步“不,不是,不好意思,没请帖不得入叶家园林的”
周让倚着门扉,他听罢,轻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无趣的故事。一脸无所谓的丢出一句“行,那小姐慢慢查”
周让长得是让叶卿璃会感到有疏离感的,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少年长得英气端正,优越的山根是可以滑滑梯的程度,尤其里那双如鹰眼般有攻击性的内双眸。
叶卿璃掐了下自己的手背,痛感让她回过神来,场面陷入冰冷。两人尬了十分钟,还好叶骋霖来了,叶卿璃看见叶骋霖仿佛见到了救星。
叶骋霖赶忙来到两人身前,向周让扫视一眼,侧头有点疑惑的向叶卿璃问道“怎么了?”
“这位说是叫周让,可周家以前来的没有他”她细微的耸耸肩,单薄的身子骨衬衫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叶骋霖解释道“这是周伯伯的犬子,刚从国外回来,让他进吧!”
周让放荡中带着不屑,踏进叶家大门时还轻笑的说了句“这位小姐,我都说了我是周家人,我爸是周律,我妈是许清,还有个妹妹不过在国外,叶小姐下次记得了解清楚,以免下次周家重新来个人您又将其拦在门外。下次再见,麻烦让路!”
叶卿璃白皙的脸上透出一抹羞红,她抠着自己的指关节“周少爷抱歉,还请移步”
离开宴还有十分钟的样子,叶卿璃打算去换双软点的鞋,顺便回闺房休息会儿,必竟站了那么久,她身子确实挺不住。
与热闹非凡的正堂相比,北院略显寂静。叶卿璃刚进入北院,便看见周让倚着白色山茶树嘴里含着根棒棒糖,白色山茶花开满枝头,他身穿黑色中山装,贵气中带着少年气。
叶卿璃刚准备绕开走,周让却叫住了她“叶小姐一起过来赏花啊!”这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怀好意。
叶卿璃二话不说便拒绝邀请“周少爷,独赏便好,我还有事,告退”
周让语气中带着挑衅和威胁的说道:“我猜叶小姐不想让我把你堵我在大门外的事说与别人听吧?”
“周少爷还请自重”
周让打直背,笔挺的像一样青松。他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扔掉,但荔味却还在嘴里爆开,他不耐烦的说道“什么自重不自重的”
周让一把将她拉过,宽大的手掌轻轻松就握住她的手腕“我对这不熟悉,还需叶小姐告知一些礼数”
叶卿璃挣扎着想要脱离,她试图说服他“周少爷男女有别,还请松开我的手腕”
就一小会儿时间,叶卿璃头上冒出许多小汗珠。周让心里咯噔一下,明明他就没用力,可她却好似用尽力气。看着虚弱的少女,他心跳漏了半拍。
他这才意识到,少女生病了。他连忙松开手,一圈红印留在叶卿璃手腕上。他心里多了一丝欠意,随及便从枝头折下一朵山茶花别在叶卿璃盘发的侧面。
“叶小姐长得清冷还是淡色的花更能衬托”他是在夸她,可说出口总有点暧昧
叶卿璃下意识的往后小退两步,她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光洁白皙的脸蛋透着清秀,不过身子虚薄,退的那两步摇摇晃晃的。“周…周少爷,请自重”
张月不知何时逛到北院的,她阴阳怪气言语刻薄,拉着嗓子高声说道“哟,堂堂小姐竟然在这私会”
周让将叶卿璃别在身后“你再说一遍”他眼里的瞳孔黑如岩石,眼神犀利。
“我说她不知廉耻,在这私会,表面挺会装”张月丝毫没有要收敛一点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心高气傲道
“我生平从未骂过女人,但你是个例外,你这么好看是在哪个店唱歌啊?我有空赏你个脸去看看”周让说的游刃有余,好似真的去过那种场所一般。
张月气的直跺脚,她的脸色铁青,眼神冷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燃烧。“你……”
周让的语气充满了威胁和压迫,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深渊中咆哮而出带着震慑力和恐惧感,他冲着张月吼道“你什么你,滚!”
说完周让便准备走,少女叫住了他“周让,谢谢”
周让声音变得沙哑,他漫不经心道“谢什么?别来这种,我最讨厌这些表面礼仪。我只不过觉得你这么清白的一个姑娘,被人诟病,毁了声誉不好而已”
“但还是谢谢你”叶卿璃努力的从脸上挤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对着周让笑。周让看的心都要化了,她的笑似明媚春阳。
随后叶卿璃进闺阁换完鞋,将头上的花对着梳妆镜取下,拿在手里看了看,嘴里嘀咕着“清白姑娘”不由自由的嘴角微微上扬。
最后将山茶花放进了金丝楠木的厘子中,换好鞋,吃了药便又出了闺房。
自那以后周让对叶家小姐一眼万年,叶卿璃也对这浪荡的纨绔子弟一见长情。
叶卿璃将眼角的泪花擦拭,她拿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一股子酸味从鼻尖涌出,她就坐在那,望着天边的夕阳,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她对着照片哽咽的说道“周让,怎么过了几载,大家都变得物是人非了?你丢下我一个人,你有想过重逢吗?”
“我们这一生的职责太多了,我好累,我想先离开了,也许我们不会再见了,如果我不是‘我’该多好!可我们的责任大于一切。”
她看着照片哭着哭着就笑了,最终她将仅有的一张照片放回了金丝楠木的匣子中,“周让,等你回来,我也许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时我应该释怀了吧!”
叶卿璃收拾好行李,晚饭没吃就要走了,叶老夫人急忙带着不舍的说道“卿璃吃了晚饭再走吧!”
叶卿璃婉拒道,她知这一走便很久回不来,但她狠下心来“祖母我得回京北了,得上班”
叶斯越看着即将离去的人问道“阿姊下次回来是多久?我去机场接你”他说眼睛湿漉漉好似在求个心安的回答,即使他知叶卿璃可能会食言。
“阿姊工作忙,会给你打电话和写信的,照顾好祖母和父亲他们,别告诉兄长我走了,他要陪嫂嫂,嫂嫂怀孕了你知道的”叶卿璃说完便走出大门,她没回头,因为不舍,所以不忍离别。
叶斯越不停的挥手嘱咐,叶卿璃转背的那一到,他挤在眼里的泪汇聚成一团一落而下“阿姊,早点回来!”
“………好”叶卿璃犹豫一会儿回答到,她背对他们挥手示意她走了。
几日后,沈母因没收到叶卿璃报平安的电话,便急着将电话向汪司长拨去。
对面接起电话“喂,沈夫人有何事?”
“汪司,我家卿璃在外交部工作还好吗?”
汪司正在处理一堆文件,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回答道“工作好的很,只不过最近派她去美国了”
沈夫人连忙道谢“好,麻烦了汪司了”得知女儿平安,她舒了口长气,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殊不知,少女没去美国,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究竟去了哪……
几载过后,少女和一见长情的少年,最终却变得曲终人散………前途不明。
即是告别过往,也是诀别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