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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贤良主母(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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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姨娘哭丧着脸,手里拎着个可怜的小包袱,敲开了城中一处破旧小院的门。
顾大郎一见到红姨娘这般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红姨娘扔下小包袱,就扑到了顾大郎的怀里。
“呜呜,顾郎!”
“那秦家的老不死的,将我赶出来了!”
顾大郎心里就是一突。
“表妹,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那老东西不是迷你迷得很么?怎么会赶你出门?”
“不是商量好了,要用美人计,把那秦思敏赶出秦家?”
赶走了那小的,再多哄哄老的,秦家在省城里的这些产业,早晚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红姨娘脸色一白,“顾郎!咱们都叫人给骗得好苦!”
“那个秦思敏,哪里是什么秦家的远房族侄啊,他就是个女子,还是秦老儿的亲生女儿!”
哪怕她在青楼里阅人无数,见多识广,有一身随机应变的本事,可是遇上那秦思敏,也是栽到了家了。
顾大郎愕然,“那小子,竟然是个女子?”
不是,女子缘何那般能干,竟然能把个快倒闭的小铺子开得风生水起?
而且他早就打那铺子的主意,自然是去偷偷地看过。
那个敏小郎,行事大大咧咧,指挥起下头的伙计来很是有一套,一看就是在买卖人家里熏陶过的精明小子,怎么会是个在内院里绣花的女子?
况且从红姨娘这儿,他也听过了不少那秦家二姑娘的事迹。
就是那种没见过啥大世面,迂腐古板的无趣女子。
他都跟红姨娘盘算好了,一等着把这秦思敏给赶走后,就要想法子把那望门寡的女子娶到手,到时候秦家的财产,还不是尽落他们之手?
没想到这女子才死了未婚夫,竟没事人一般,扮起男装,还做起买卖来了!
既然是个女子,那他和红姨娘精心设计的美人计,可不就全都落空了么?
“表妹,如此大事,你怎么竟然都被蒙在鼓里!当真糊涂啊!”
在他面前还打了包票,说那秦老儿已是被她拿捏稳当,此计一施,准保有效的。
如今却是跟个落水狗一般,灰溜溜地来他租住的地方了。
这下子不就全都完了……咦,等等!
“不是说好了,万一没成功,就说你肚子里有了秦家的种?”
他们两个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一直是吃香喝辣,逍遥快活的,自然也不是就指着一招鲜吃遍天的,那肯定一计不成还有一计的。
红姨娘的表情,瞬间变得滑稽起来。
正在哭的脸上,杂糅着苦笑,懊恼和羞惭,很是精彩。
“顾郎,别提了!”
“那秦思敏,恁地刁钻古怪!”
“虽然自她到了秦宅里,几乎不常见面,可是她跟她那哥,早就派人盯着咱们呢!”
“连我去马药婆那里,求几剂求子药都清清楚楚!还有我换洗的日子!”
她早年在青楼里,那也是一时红人。
早早地就被灌了药,伤了身子,极难有孕。
这些年跟顾郎双宿双飞,也盼着能有个一儿半女。
可惜去寻了不知道多少大夫,求了多少生子秘方,这肚子都没有什么动静。
她去求子,是为求的顾郎的子,自然不是为了秦老儿生儿育女了。
只是若真有了,也能赖到秦老儿头,少不得分一份厚厚的家产。
顾大郎听得呆住。
他们二人这些年来混过多少家宅,少有失手。
想不到却在这样一个望门小寡妇处截了跟头!
“竟还有这般奸滑之人!果然刁钻古怪,合该她一世无夫!”
“那你也该哭求一番,死也要留在秦家,来日方才,未必将来不能得手啊!怎么就出来了呢?”
虽然秦家女儿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可这般能挣银子的女子,若是能得手,岂不是一棵摇钱树?
红姨娘听了面上红白相间,倒是狰狞起来。
咬牙切齿道,“你道如何,那秦大郎临行时,早就派人去查你我二人的根底,我倒是哭求一番,秦老头仿佛有些心软,可那小寡妇就拿出了梧桐县的海捕文书,上头还有咱们的画像和悬赏!”
他们二人联手,也做下了几桩案子。
虽说是没有直接出过人命,但拐走的银子也不少。
那苦主事后回过味来,少不了要上衙门告状,再添油加醋,比如家里的老儿明明是上了年纪老死的,就非说是他们下的慢性毒……他们早就携着银子远走高飞了,自然不能回去再辩驳了。
可不是那些悬赏上头,就把他们俩说成了雌雄大盗破家灭门一般?
虽然那画像只画了个四不像,但上头的年岁,个头,胖瘦,籍贯,口音,外貌,都描述得清清楚楚的。
但凡是跟他们两个长时候相处过的,也能猜到,就是他们没错了。
其实虽则有海捕文书,如今交通不便,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那梧桐县离着省城足有几百里地,谁能怀疑到他们两个头上?
可这事儿啊,就经不住派人到当地去查啊!
“什么!”
顾大郎瞬间便如受了当头一棒,冷汗顺着背就流下来了。
“这秦大郎竟如此精刮!”
“那,那咱们俩岂不是危险得紧!”
“诶!你这婆娘,怎么也不早说!”
顾大郎一边说,一边已是急得团团转!
“不成了,这里住不得了!”
他抬脚就进了屋,忙着打包收拾行李。
“快!快收拾细软!咱们得赶紧逃!”
万一那秦家人回过味来,就要去官衙里告发他们,他俩岂不是立时就有牢狱之灾?
往他俩身上摊的罪名那般多,真要是进去了怕是性命难保!
红姨娘这时也仿佛才回过神来,也爬起身冲进屋去,帮着收拾倒腾。
心里也在不住咒骂,那狠心短命的秦老儿,枉费她伺候了一场,无情地将她赶出来,就只让带了一个小包袱,里头的物件就只有贴身衣裳和几样插戴,加起来连个二十两银子都不到呢!
这两个慌不迭地逃命不提。
秦宅里,秦父半躺在榻上,头上包了个帕子,嘴角起了个火泡,时不时地哼上两声。
他这是又上火,又后怕啊。
这对假兄妹,已是害了好几家的老头子,又卷包跑路了!
这次要不是有女儿揭穿,只怕他这把老骨头,就搭进里头了。
搭进去也就罢了,少不了还要被人笑话。
半世英名,都付流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