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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和平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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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医生,7号床那个患者是你前女友啊?我听徐医生说好像是初恋。”
会诊前10分钟,年轻的血液科副主任走过来,拍了拍白竹的肩,一脸的吃瓜表情,甚至有点看好戏的样子,
“江医生是主治,我建议你悠着点,毕竟这个关系放在甄媛传里面都是极为炸裂的存在"
白竹的关注点却在徐遇这个名字上:“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那家伙又多嘴!”
“昨天在医院食堂吃晚饭的时候,不止我知道,现在几乎半个医院都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江医生肯定不知道。
不知道个毛线啊,不知道,昨天就知道了好吗?差点家庭地位不保了。
白竹在心中暗戳戳的想。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冢砚砚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
但是,要骂徐遇还是得骂:
“好你个徐遇,我艹,xxxxx......"
白竹的脑海里奔腾过了千万遍草泥马,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徐遇拉出来千刀万別了。都千叮吖,万嘱咐了,让他别说,转头说的比谁都快,这样的兄弟他可担待不起。
舆论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不是没见识过。
弄不好就玩完了。白竹当即就联想到了自己最后落魄到里外不是人的悲惨下场。
不过,江医生好像也不是那种人啊......
白竹摇了摇头,向病房里走,将脑海中这奇怪的现任老婆跟前女友和平共处的狗血桥段丢了出去,小说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好吗!
想着,他掀开帘子进了病房。
一进去,就看到自家老婆跟前女友正在谈笑风生,其乐融融,那气氛无比融洽。
后面跟上来的血液科副主任拍了拍白竹的肩,暗地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患者全身多系统损害疾病,以发热关节痛皮肤,红斑为首发症状,临床表现为反复严重的血液系统损害,加上其他检查结果,Evans综合诊断成立。
“我查阅了一些文献,发现自身免疫性淋巴细胞增生综合症与本例相似。
江砚把一咨资料拿了出来,翻到一页,递给大家,
“临床表现为自身免疫性全血细胞减少,可合并多种不同程度的自身免疫疾病,其他状况也和患者的表现相符合。由于患者体内存在高低度抗红细胞抗体,所以无法输血,为了清除致病性自身抗体,我建议进行葡萄球,菌蛋白免疫吸附注,进行免疫吸附治疗。”
“我也认为可以进行IA(免疫吸附)。”
白竹认认真真的把刚刚的资料看完,然后放下来,摸了摸下巴,说道,
“根据患者情况,我建议每次吸附4.5~5L血浆,隔天一次,10次为一个疗程。”
“患者存在严重自身免疫紊乱,但不支持细菌感染,所以发热与急性溶血相关,我也赞成进行免疫吸附治疗。”
“我也同意……”
会诊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最终也将治疗方案一锤定音。
医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江砚跟白竹是最后走的。
“江医生,我可以跟白医生单独说几句话吗?就5分钟。”
梁玖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询问江砚,
“你介意吗?”
“不介意,没事,你们聊,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江砚说完,夹起资料便向外走。
“就5分钟,准时回来。”
她向白竹使了个眼色,眉毛微挑,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是深如湖底的墨色。
白竹浑身抖抖,然后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的点头。
“白竹,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梁玖靠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
“嗯。”
白竹点了点头,在床边拉了张凳子坐下。
“时间过得可真快,想不到……你都结婚梁玖笑起来,嘴角上扬,目光里却满是空洞,但又放不下一丝东西。她将手轻轻搭上了白竹的手,语气淡淡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得到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
“一次意外,在新加坡,我脑出血,在医院里躺了五天,捡回来一条命,视神经损伤,小白,我再也看不见你的样子了......”梁玖伸出纤细的手指,试探的碰上白竹的脸颊,摸过他的颧骨鼻梁。
白竹浑身一僵,然后往后移了移,避开她摸索的手:
“梁玖,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必要吗?江砚医术精湛,她会治好你的,就这样。”
“你误会了。”
梁玖并没有因为他刚刚的动作而感到不悦,语气依旧平淡,
“我只是想知道你看上的人是什么样子,毕竟你那么优秀,江医生肯定也很优秀,我跟她谈过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对。”
白竹毫不避讳的表示同意。
“其实对于之前跟你提出分手,我有点后悔了。人总是太过于贪婪,得到的东西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
“但那些都是过去,后悔也没有用,我已经结婚了。“、”
白竹站起来,将凳子摆好,正欲离开,又转过身,注视着床上的女人,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阿玖。”
他如之前那样叫了她的昵称,
“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所以,保重。”
他掀开门帘走出去,一步一步,没有再回她是从苏州城里出来的女孩,父母早亡,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没有人会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冲出了原来的生活圈,来到了上海这个更广阔的世界。
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她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孤单一人。
大学时,她认识了白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觉得这个傲娇又坚韧的青年没有办法给她什么。梁玖想要的不是平淡的生活,她必须高人一等。难道就这么待在上海?住在一个简简单单,既不狭小又不宽敞的房子里,每天日复一日的做着相同的事,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考虑再三过后,她和白竹分手,和一位企业家去了新加坡,在新加坡的一家航天公司上班。
再然后,猝不及防的意外,双目失明。命运将她从向着至高点的人生道路上拽下来,逼迫着她坠入谷底。
但梁玖不甘心,她自学了盲文,现在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一次,灾难降临到她的身上,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了。人为什么要折腾?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没有人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是意外,再次住进医院是意外,遇到白竹更是一个意外。所有人都在向前进,可现在,似乎只有她,兜兜转转,仍然停留在原地。
这是命吗......
医院门口草丛里的花全开了,清澈的阳光下,星星点点的白。时光推着人们走进了初夏的天气里。
“虹膜黄染消失,尿色正常,Hb及PLT开始稳定回升,网织红细胞比例下降至10.2%,ANA降至1:4。”
第3次的检查报告出来,情况已经大有好“现在抗人球蛋白实验仍然阳性,可以停IA治疗了,用他克莫司和泼尼松及对症治疗,继续观察。
江砚将单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在电脑上开始打字,白竹在旁边听着,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那我帮你去下医嘱了。
江砚打字的手动了动,然后抬起头看着白竹漫不经心走出去的背影,笑了笑。
“再见,一个星期后来复查。
梁玖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出院的那一天,江砚和白竹一起去送她。
江砚说的很正经,如同跟其他患者一样,有条理而又清晰的吩咐。
“知道了,谢谢。”
梁玖拄着导盲杖,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在阳光里,她那双无神的眼睛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如同光明从来没有离她而去,金色在那一双漆黑的瞳孔中流转,熠熠生辉。
“要我送你吗?”
白竹突然发问。
“不用了,谢谢。”
梁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慢慢走入人海江砚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正准备回办公室,一转头,发现白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皱了皱眉:
“好看吗?要不要给你搬张凳子?”白竹从若有所思的表情中回转过神来,神情微变短了扎眼睛,然后大步向急诊楼走去:
“走吧,回去上班,我一个半小时后还有一台手术。”
江砚没有回答,看白竹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才迈开步子,赶紧跟上。
“你当初的眼光不错,人家长得是挺好看的,现在后不后悔,心不心疼?”
江砚和白竹并排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洒下,在地上映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光斑,随着风过树梢带来的枝極的抖动而抖动。江砚低着头,踩着白竹的影子走,仿佛是不经意的问道。
“那有什么好心疼的?”
白竹停下来,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对着那漆黑的眼眸看了好久。
江砚却没有停下来,一步跨出了白竹的影子,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上。
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浅浅的影子,阳光如同撒下了一层金粉,恰到好处的在她的脸颊上慢慢晕染开。
“我有你了呀,江医生。”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郑重。
江砚没有回头,温暖如这阳光般的笑意却已无声地爬上了脸颊:
“我当然知道。
都说男人一生中会遇到两个女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温柔的时光,一个惊艳的岁月。不管她们到最后是否会变成衣襟上的一颗白米粒或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至少在悠久的记忆里,她们始终绽放着。
白竹看着江砚走在被太阳小小光圈铺满了的林荫道上,眼中仿佛只剩下了这么一幅景象,就好似眼眸中盛下了一个她,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