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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缘分深浅,犹如溪河 ...

  •   江砚自从复工,很快又回归了原来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满格工作状态,白竹很担心,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韩妈已经明令禁止她参加抢救,再把手术推了也实在过意不去。但是……江医生的手术比自己都多是怎么回事?
      秋季的瓜果飘香,天高云淡没维持几天,就好似冬夏相连得天衣无缝一样,在一个寻常的秋日里,下霜了。
      气温骤降,早上出门大雾弥漫。只要是十五米开外的景物都像浸泡在牛奶里一般,成了虚虚的几道线条,勾勒出这座城市的大概轮廓。
      出门前,白竹拿了条米白色的围巾给江砚戴上,恨不能把她裹得严实实。白色毛绒外套的帽子上还有两个小熊耳朵,肉乎乎的,很是可爱。
      白竹顺手揉了揉江砚的脸:
      “怎么好像又瘦了。"
      病好出院在家的一个月,他好不容易把她养胖了点,甚至有了点婴儿肥,现在上了一个月的班,前功尽弃。
      江砚现在身上又带上了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眉眼间又透出了冷于红尘的意味,唯一变了的,是眼眸里多了一丝暖意,有了春风拂面的生机。
      在江砚没来之前,白竹是华祯医院公认的夜刹星,满脸的生人勿近,大写的两个字:傲娇!但一站在江砚旁边,小巫见大巫,立马成了傻乎乎的奶狗。
      就如同托勒玫的“地心说”被推翻,哥白尼的“日心说”成立。原本被捧成万物中心的地球立马成了做圆周运动的打工人,而太阳名正言顺的成了天体系统中的大佬。
      “EICU的医生里有胖子吗?”
      江砚反问。
      这…好像是没有。
      白竹没有回答,拿了车钥匙打开门。
      EICU的医生们从重症区到留观室再到层流病房转一圈就至少两个小时,更别提进放射室。手术,抢救了,甚至有时候还要亲自把一个氧气瓶从一楼搬到四楼,又不是康复科或开中医方子的,能胖起来都是个奇迹。想着,两人下了楼,白竹开车。汽车缓缓驶出地下室。
      现在才刚七点,头顶没有明媚的秋阳,大雾连绵。
      路上却已有了好多车辆,有的开了双闪,有的直接开远光灯,不时有喇叭声传来,将这城市的喧嚣拉开帷幕。
      “这种天气一旦有个没睡醒的或马路杀手,我们科室估计就又要忙了。”
      白竹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
      “各位司机师傅们,系好安全带,小心驾驶。道路千万条,生命安全第一条,可别把自己送进急诊ICU。
      汽车在十字路口转弯,开上浦江大桥,下了桥没多久,就见前方一片闪光灯亮着,把路堵的严严实实。又开近了点,才看到,约十几辆车连环追尾。
      江砚的眉头皱了皱,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瞪了眼司机师傅:
      “真是个乌鸦嘴!”
      白竹把车在路边停下,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两个应急医药包,看了眼江砚:
      “来吧,提前开工干活。”
      江砚接过一个,向远处看去,眯了眯眼,然后向前跑去:
      “我已经给医院打电话了,救护车十分钟之内到。
      白竹点点头。
      车祸起因是一辆卡车和小轿车相撞。十字路口上,巨大的暗红色卡车整个侧翻,小轿车车头更是面目全非,一块断裂的金属挡板孤零零地躺在马路一边。
      “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江砚透过已经碎了的玻璃,向车内昏迷的女司机喊了两声,女人的睫毛动了动,沾了血的手指亦抖了抖。
      江砚把整个身子探进去,用笔形手电照了一下女人瞳孔,上手摸探,随后在随身带的本子上撕下一张,刷刷写着:“瞳孔散大,半昏迷,怀疑颅内出血,右臂骨折。
      她利索地把纸片别在女人领口处。
      副驾上的男人失血性休克,颈椎损伤。江砚找到了汽车后座上的两个靠枕,用医用绷带固定住。
      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及近。
      “已经做了初诊,结果在纸上。”
      江砚检查着一辆车上的一个女孩,头也不抬地嘱咐跟车医生。
      女孩呼吸困难,脸色铁青。
      江砚接过通过来的听诊器听了听,当机立“有心包摩擦音,颈静脉怒张,心包填塞,做心包穿刺,有穿刺包吗?”
      跟车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穿刺包递了过去。”
      换作其它医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做心包穿刺的,但江医生是个例外。精湛的技术再加上坚定的语气,让人无条件服从。再说,即使现在不做,患者连能不能撑到医院都是个问题。
      众人帮忙把女孩从车里扶出来,让她平躺在地上。
      女生连气都喘不过来,却还泪眼汪汪,断断续续问医生:
      “我……我会……死吗?”
      “不会。
      江砚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坚定不移。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捏起长针,呈45°角刺入第五肋骨间,心尖部缓慢进针。一丝一毫,如实验室中的游标卡尺。
      “导丝。”
      她去除穿刺针,沿着导丝送扩张管,再送中心静脉导管入心包。
      几秒后,有血液顺着导管流出,女孩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上救护车,到医院再进一步检查。
      江砚拔出针,放入袋子内扎紧,脱下手套,她环视了一眼周围,然后去了下一辆车的旁边。
      直到上午11点多,江砚才跟着最后一辆救护车到了医院。
      “白竹呢?
      她略微疲惫的走进办公室,坐到椅子上,桌子上你放了一个患者检查结果。然而,在办公室里却没见到白竹。
      “白医生在手术室,去骨瓣减压术,应该马上就能结束出来了。
      江砚点了点头,然后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如同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站起来,问旁边的叶菁菁:
      “刚刚有一个颈椎损伤的患者,现在检查下的结果怎么样?”
      叶菁菁正托着腮,面朝窗外,眉头微微蹙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动没动。
      “叶医生?”
      江砚又叫了她一声。
      “啊,什么事?”
      叶菁菁回转过头,目光有些飘忽,脸上的神情呆呆的,像是从睡梦中突然被叫醒。
      “你刚刚说什么?”
      “那个脊椎损伤的患者现在什么情况?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损伤过重的话,可以尝试3D椎体重建。我初步检查好像有粉碎性骨折。
      “这个病人是徐遇接的,我不清楚。
      “那算了,等会我去问问他。
      江砚喝了一口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最近怎么了?自从陈医生辞职了以后,你就闷闷不乐的。
      叶菁菁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却仿佛说不出一句话。
      她依稀还记得他离开的那一天。
      陈柯本来请求她去机场送自己,但叶菁菁最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要启程了吧,我有事来不了了,以后各自保重,后会有期。
      她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逐渐遗忘掉他,但是没想到,却不尽然。
      缘分深浅,犹如溪河,终会分流,各自欢喜。叶菁菁承认,分开后,自己仍然没有勇气去舍弃,亦或是重拾那段记忆,自始至终,是她在不停的逃避。
      但现在,想要挽回却已是不可能了。
      有的时候不要太贪念故事开始时的感觉,而忽视了它过程的艰辛,它美,亦是虚妄。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孤独的处境,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
      半年前,机场一一
      手机叮的一声响,陈柯将向机场入口处张望着的目光收回来,落到手机屏幕上,孤零零的跳出来一行字。
      刚刚等待的激动似乎一下子褪去。
      “难怪她那么久还没来,原来是有事啊。
      他自言自语着,为她,亦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尊敬的旅客,您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尽快到检票口检票……”
      机场广播响起,旅人匆匆排队。陈柯在人流中乘客站定脚步,最后一次向后张望,他甚至现在依旧希望那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身影落入眼眸中。
      上了飞机,在手机关机前,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没事,以后还会见的。”
      此刻的叶菁菁应该正坐在医院办公室里,像往常一样喝着热牛奶,之后开始整理病例,或者在查房,再或者是在抢救。
      “对于我的离去,你应该丝毫不在意,这让我很放心。”
      这样……挺好。
      叶菁菁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江砚等很久,没有听到回答,转身想要离开,在快出门的那一刻,却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声音中有些颤抖,带着无尽的悲凉,如同深秋大漠上刮起的狂风,卷着沙砾奔腾向远方,却又不知目的地在何处。
      “我前几天遇到陈柯了。”
      “他不是出国了吗?”
      江砚回转过头,声音中带着一点点的惊“他又回国了,但没有告诉我,他得了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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