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的信仰》栀言Aiyana

22、我不会让你有事

　　江砚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体仿佛突然轻了许多。大脑一下子如同停止了运转一般，眼皮很沉，她昏昏的睡了过去。
　　“白医生，血常规和生化结果出来了。"
　　陈柯将报告递给白术，面色凝重。
　　“Wbc(白细胞）增多，血小板生成障碍”
　　白竹的脸色变得难看，眉头皱起。
　　“再去做一个骨髓像和细胞免疫学检查，算了，我亲自去吧。你去跟韩妈说一声。等醒了之后再安排一个骨穿和腰穿。
　　江砚的意识逐渐恢复，眼睛还没睁开，耳边便已经听到了仪器的滴滴声。浑身无力，身体软绵绵的，如同在棉花上。
　　“醒了。”
　　“我……怎么了？”
　　床边的白竹跟徐遇对视一眼，徐遇知道，这个球又被踢到了他的身上。
　　“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
　　几个字沉重的如同巨石，撞在每个人心上。一片沉默。不知何时，韩主任，叶菁菁，陈柯，还有护士长都默默站到床边，每个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江砚咬了咬下嘴唇，率先打破沉默。
　　“急性白血病。”
　　白竹点点头，眼眶却红了。
　　“很可能是。
　　陆主任道：“但最好还是先联系一下你父母。”“不行。”
　　江砚摇摇头，语气里俱是冷淡。“就不劳烦他们了。”
　　沉默又一次席卷而来。
　　“白医生，带江医生去做骨穿和腰穿吧。”护士进来提醒道。
　　做骨穿和腰穿的是血液科的马主任，麻醉打入身体的感觉有些胀胀的，然后便是疼痛，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江燕没有睡着，隐约能够听到。针管碰到了硬硬的东西，有很轻的敲击声。然后骨髓就随着细细的针头流向了体外。并没有很疼，但这种躺在病床上的感觉却让人心慌。
　　骨穿和腰穿做完后，江砚只能躺着，没有垫枕头。有些头晕，似乎还在发烧。她闭着眼，又一次睡过去。
　　“过氧化物酶染色呈强阳性，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评估高危。.”
　　一系列检查过后，这个事实还是重重的砸了下来。
　　“怎么会啊？”
　　三天以来，白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难道接触了什么化学物质？”
　　他来回踱着步子，一边的徐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好好照顾江砚吧，剩下的工作交接给我。
　　“不用，急诊ICU不能没有人，我也只有一个病人，症状也稍有好转。
　　“那你自己协调好。
　　徐遇离开前拍了拍白竹的肩。
　　“终于当了回好人。”
　　烧已经退了，但血小板还没有上去，输液过后有所好转。
　　江砚还沉沉的睡着，白竹在床边，握着她纤细而又苍白的手腕，脑子里如同在过教科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治愈率40~50%,治愈方法--化疗，造血干细胞移植。
　　化疗不要命，感染要命，移植不要命，排异要命。三个月到六个月，他不敢再往下想，三个月，可能只有三个月，他不信她会这样的离开，更不相信这种疾病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我不会让你走。
　　“六床患者的去骨瓣做了吗？”
　　“江医生，已经做了。"
　　“三床的乳腺患者放疗过后没有其他状况可以出院了，让她过一段时间来复查；那个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的患者给谁了？现在的情况比较危急，很有可能出现心肌梗死，要随时注意患者情况。
　　第2天清晨，就听见江砚一一跟林夕嘱咐着自己的几个患者，白竹打了一碗小米粥进来。
　　“精神好点了？”
　　江砚靠在枕头上，整个人的重心都向后仰着，面色白到几乎半透明，短短几天的功夫，似乎就瘦了许多。
　　“3+7方案”的联合化疗，诱导缓解治疗。柔红霉素加阿糖胞苷。其他化疗药物还有高三尖酸酯碱、伊达比星、安吖啶、阿柔比星、米托葱配，在白细胞恶性克隆得到抑制的情况下，有益的细胞也随之被杀死。
　　白竹看到了枕头上掉落的好几缕头发，默默地将它们收拾起来。
　　“喝点粥。
　　江砚笑着摇摇头。
　　“没胃口，不想喝。”
　　大剂量的化疗导致身体机能紊乱，没有胃口，甚至恶心呕吐都是常有的事。
　　白竹轻轻的将碗放到一边，只是静静的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女孩。
　　之前的江砚，给人一种独立而又清冷的美感，但现在，却又多了几分虚弱和破碎感，仿佛轻轻的摔一下，便会四分五裂。
　　“江砚。
　　白竹看着她，声音也柔和了起来，变得像江南那潺潺的流水，轻柔的流过白墙灰瓦的小楼和小拱桥，
　　“你害怕吗？”
　　“害怕。
　　她的声音轻轻的，手也在轻轻玩弄着垂下来的一缕头发，一碰却又掉下来几根，乌黑的头发在雪白的被子上显得格外显眼。
　　“我不想再失去了。”
　　她顿了顿。
　　“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白竹拿出一根皮筋，有些笨拙的将江砚的秀发拢到一起，轻轻扎成一个低马尾。一动，却又掉下来好些黑色的头发，像抖落了的黑色乌鸦的羽毛，一旦脱离了身体，便再无一丝鲜活。
　　半透明的黄色液体满满的一大袋挂在输液袋上，顺着细细的输液管慢慢输入身体。一滴又一滴，白竹在心里默念着：
　　“扛过去，扛过这第1个疗程。”
　　已经在很努力的寻找匹配的骨髓了，但还是没有结果。
　　“谢谢你啊，白医生。”
　　陈奶奶病情有所好转，出院了。刘文城却没有来接，两位老人就一起坐公交车回去。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在雨幕之中，一切都成了一个虚虚的影子，看不真切，两位老人撑着一把伞，走入雨幕中。
　　白竹看着雨幕里两人的背影，想：
　　“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人数是一样的，多好。”
　　“患者，男，41岁，昏迷，血压90/50,心率58,右腿骨折，溺水。
　　“患者，女，13岁，溺水昏迷，已做过抢救，血压105/58,心率72。
　　宁静的夜里，救护车的响声格外的刺耳。走廊里响起了平床推动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救护车送来了两名患者都是溺水，一名还是六年级的学生，另一名是一位大叔。
　　两人看着不像父女。
　　急救中心已经做过了基本的抢救，溺水所带来的短暂性的窒息，对大脑以及其他器官也没有造成过大的伤害。大概处理了外伤和骨折之后便没有了生命危险，当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患者家属，警察，记者却在靠近凌晨时一窝蜂进来了。
　　溺水的女孩叫杭景，是浦东小学的一名六年级学生。于晚上8:30离家出走，10:00被发现溺水。
　　而那个一同送来的男人却不知姓甚名谁。
　　听说是为了救这个女孩才跳到河里去的，可问题是他自己不会游泳，不过幸好，他的叫喊声引来了一对会游泳的小情侣和附近的保安，两人才因此获救。
　　“不会游泳，还敢跳下河去救人？一个字，6。
　　叶菁菁听说这奇厄的事件后差点呛到，“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也想自杀啊？
　　陈柯耸了耸肩。
　　“不知道，等人醒了再说吧。
　　到了上午10点，人醒了，但真正的事实却让人感到诧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