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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魇 ...

  •   索马里——
      这是一个贫穷的国家,国际援助组织医生来到这里,江砚也一起来了,还有周逸。
      但太阳总是无私的照耀着这片贫瘠的土地,炎热会让人感到气闷,水是这片土地上宝贵的东西,当地人甚至一年都洗不了几次澡。风沙很大,会使皮肤感到干燥。
      在异国的土地上,没有亲人,唯一来自中国的只有她和周逸。和其他人的交流都是用英文,只有和周逸,她可以说中文。江砚的童年时期是在国内度过的,直到高中毕业,一个人出国,她在国内完成USMLE,到了美国曼哈顿的纽约大学,继续完成CSA,后来成了住院医,直到弟弟江澄也到美国留学,一家人才全部迁到了美国。那时,她一个人已在国外闯荡了4年。
      再之后,她去无国际救援,到了索马里,遇见了周逸……
      两人的关系似乎和普通的不一样,但谁都没有撕破那一层薄薄的纱。
      “等这次援助结束了,我们回国。我在上海有房,一起在那儿过年,好不好?”
      周逸也是上海人,
      “你知道柳道吗?”
      “没听说过。”
      “那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一条和大河平行的路,一拉开门,就能看见有一棵歪脖子老树,还有种了菜的小院……”
      “你那儿有没有长亭?”
      “没有啊,为什么?”
      “因为……柳道长亭古槐斜。”
      “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不是你杜撰?”
      “没有……”
      他挑她的下巴,江砚笑了,打他的手,周逸也笑。
      但自从回到上海,她就再也没有如此笑过,仅仅是在梦里……可她宁愿停在这一刻,留在虚无的梦境,至少……他还在。即使在梦中,她依然救不了他……
      日暮时分,一辆面包车闯入救护站,车上下来了七八个武装分子。
      "Don't move!(不许动!)"
      接着,从车上抬下一个人,黝黑的皮肤,胸口处是大片的血红。
      "Save quickly, or I will let you be buried with me!(快救!不然老子让你们陪葬!)”
      领头的那人端着枪,凶神恶煞。黑洞洞枪口直对着周逸胸口。
      “Yes, but you need to avoid it so that we can...(可以,但你们要回避,我们才可以……)”
      却又被打断。
      "Don't talk nonsense, save!(别废话!快救!)”
      这里没有高级的医疗设备,更没有充足的血浆,仅有两台心电监护和一根静脉导管,周逸上前检查,枪口一直指着他的后背,江砚也上前帮忙。
      “你不要参与。”
      他用中文低声和她说。
      “失血量约600cc,心脏外壁破裂,胸腔积液,救回来的概率很小。”
      “手术你做,我辅助。”
      江砚熟练的插上心电监护,语气坚定。
      在过去的近一年中,他们俩已经一起做了很多次手术。
      武装分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对着江砚吼道:
      “ Be quick!(快点!)”
      江砚转过头,给了周逸一个放心的眼神。
      "Prepare the operation。(准备手术。)”
      她跟一边还愣着的医生说。
      其实在这种地方,哪有什么手术室?不过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房间,拉了灰色的帘子。
      然而,床还没有推进手术室,心电监护却刺耳的滴滴响了起来。
      "What's going on? If he can't be saved,his life is worth his life!(怎么回事?救不好他就一命抵一命!)”
      男人嘶吼着,江砚感到抵在自己腰部的枪紧了一紧。
      "Cardiopulmonary resuscitation.(心肺复苏。)”
      周逸向旁边的医生喊到,自己上前,打开气道,十指交叉扣在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按。
      仪器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我来。”
      看着周逸已经满头大汗,江砚上前。
      抵在腰部的手枪没有移动,随着她按压的上下晃动,那部手枪的冰凉更加彻骨。
      医生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些武装分子是不可能在意他们的死活的,尽管他们来这个国家是为了救助更多的人,可然而,这些人本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理念,兄弟的命看得极重,而其他人的命不过草芥。就连和他们同民族的人也能痛下杀手,更何况这些远道而来的医生。在他们心目中哪有什么治病救人,哪有什么崇高,又哪有那些信仰?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
      时间过得缓慢,可是那仪器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停止,最终,心电图还是变成一条横周围的武装人员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用的是当地语言,他们听不懂。
      那头领似乎也看出了死亡的降临,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医生们像被赶鸭子一样赶到病床前,围成一个圈,尽管只有七八个人,但他们手里的,是枪。
      江砚仍做着心肺复苏,被压住她的那个武装分子暴力的扯过来,控制住双手。
      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所有的医生都不敢说话。
      "If you don't finish what you should do,we will take the woman doctor away. But if our brother dies next time, no one will live.(你们没有完成应该做的事,我们会将这个女医生带走,但如果下次,还有我们的兄弟死在你们这里,谁也别想活着。)”
      "No, you can't take her away!(不!你不能带她走!)”
      周逸努力挣扎,江砚此时已经被一个武装分子往门外拖去,长时间的心肺复苏和胸外按压已经使她几乎精疲力尽。但周逸的这个动作,只是激怒了那位首领的怒火,他被压着他的那个武装人员重重的按在地上。
      "Our people are dead in your hands. Why not take a woman away? If you want to keep her, you can exchange your life!(我们的人在你们手里死了,一个女人,带走又何妨?要留下她,就拿你的命换!)”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些人形如野兽,一个女子到了那儿,将会面对的是无尽的黑暗屈辱,欺凌□□……
      江砚扭转过头,看向被压倒在地上的周逸,眼中泛起了泪水,轻微而又快速的摇头。周逸朝她笑了一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转头,毅然决然:
      “Yes.(好。)”
      “不要!”
      江砚哭喊出声,却被压着她的那个武装分子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那头领面无表情的抬起枪,对准了被压在地上的周逸的额头。
      当众人都以为一名年轻医生的命就要留在这的时候,地上的周逸却猛的翻身,挣脱的压住他的那个人,一个扫腿,握住了头领指过来的枪,然后卡住了他的脖子,拿枪抵上了头领的额头。
      旁边一片惊呼。
      "Let them go,or I'll shoot.(让他们走,不然我就开枪。)
      医生们一个一个被放开。
      当众人都以为事情将出现转机的时候,一个光头的男人一把抓起了跪在地上的江砚,又一次将枪抵上了她的脖颈。
      "Let her go!(放开她!)"
      周逸向光头男人喊。
      "Is she your girlfriend? See what you can't do。(她是你女朋友吧?看看你下不下的去手。)”
      江砚偷偷的将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从里面慢慢拿出一把银色的手术刀,打量了一下周围,找准时机,正准备动手。不料周逸却慢慢放下了抵着头领脖子的枪,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
      江砚又被人猛的推开,摔下去的那一刻,她看见周逸的胸口血红一片,向地上倒去。
      “周逸!”
      她几乎是双膝跪地,爬着向他那边过去,膝盖的疼痛在心里的恐慌和害怕之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七八个武装分子竟如旋风一般退出了这个房间,上了大巴车,扬长而去。
      “你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看我!”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江砚转头对在一边傻愣着的医护人员大喊,
      "Prepare the operation! I can save him!(准备手术,我可以救他的!)”
      “砚砚…….”
      怀中的人慢慢睁开眼睛,胸口的血一直在流,染红了那白大褂,如墙壁上的红十字一样鲜艳。这是他第1次以这么亲密的称呼叫她,
      “你没事吧……”
      声音极轻,低到听不见。
      “你再坚持一下,我可以救你的。”
      江砚努力抱起他。
      两个医生推来的平床,将周逸放到床上,飞快的上了心电监护,刺耳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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