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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生日 ...

  •   (康熙三十九年 1700年十一月初一)
      转眼冬节,绮礼使周嬷嬷送貂皮袍褂斗篷与我,可巧胤禛胤祥都在,便又旧话重提,要接我出去养病。
      这次胤禛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吩咐:“高福,明儿你挑个好庄子,预备节后,你绮主子过去散散心”
      “喳”高福领命,周嬷嬷跟着磕头谢恩:“谢贝勒爷,谢谢贝勒爷!”

      陶家庄,离城不过四十里,却有山有水和百十户佃农猎户。因我过来养病,庄头除了腾出正院与我住,还使老婆和两个女儿过来请安伺候。因那婆子话多,春花厌烦,便拿了几两银子并两幅尺头与她:“你们的心主子都是知道的。只是主子要静养,以后无需如此。”
      “是,是!”陶婆子嘴上答应,却将两个女儿推了出来:“奴婢见主子跟前只姑娘一人,多有不便。因想着两个女儿也算乖巧,虽说伺候不了主子,但替姑娘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还算能干。”
      春花瞧两个孩子头脸还算干净,想了片刻,便点了头,那陶婆子便福了福满心欢喜而去。

      正午阳光甚好,我抱着手炉倚在廊下晒太阳,瞧金嬷嬷帮两个孩子洗头洗脸。
      “丫头,今年几岁了?”金嬷嬷一边敲鸡蛋一边问。
      “十岁!”
      “你呢?”
      “八岁。”
      “都叫什么名儿?”
      “我是秋天生的,叫菊花;”姐姐手一指:“妹妹冬天生的,叫梅花”
      “呵呵,好名字!”
      ……

      春花那年进来也是八岁,当时我刚刚六岁。转眼,九年过去了。都说时光无情,可在这无情岁月里,我却与多个有情人相遇,金嬷嬷,徐嬷嬷,何姨娘,春花,春柳,还有绮礼……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忽听春花唤我,我猛一睁眼,泪珠滚滚而下。
      “春花,呜呜——”我抱着春花放声大哭:“春花,呜呜,呜呜……”
      “主子,你记得我了?呜呜——”春花也抱着我放声:“主子,你可算是醒了。呜呜,主子,你不知道,这些天你可吓死我了。呜呜呜,我要加工钱,呜呜,我要加工钱!”
      “成,成!”我连连点头:“照姨娘的例给你发可好?”

      春花闻言愣了片刻,忽而哭得惊天动地不算,还死搂着我,将鼻涕眼泪毫无顾忌的倾我腮帮子上。
      “呜,金嬷嬷来啊,徐嬷嬷,来啊,主子明白过来了!”
      ……

      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知时日无多,那就珍惜眼前的情分吧。天越来越冷,脸越来越白,胸越来越闷,欢笑却越来越多。
      下雪天,我抱着手炉立在廊下,指挥菊花梅花堆雪人,打雪仗,做冰灯,顺带嘲弄满脸愁苦的春花:“脸拉这么长干什么?装马面来拘我啊?”
      “格格,您出来久了,该回房歇息了。”
      大哭之后,春花不再唤我主子,改称格格。
      “成!”我乖巧的点头:“梅花,菊花,去,把你们琵琶抱来,该练琵琶了!”
      菊花梅花的老子娘虽说是四阎王的包衣奴才,却因候门待久了,着实长了些见识:颇舍得的在两个女儿身上很花了不少银钱,请先生读书识字不算,还学了琵琶下棋。
      这本是好事,问题是先生教的实在不得法——琵琶学了两年,菊花梅花至今还较不准音。
      这事原也与我无干,只是院小墙薄,这两死孩子练琴时发出的声响着实太过可怕,即便我耳朵眼里塞了棉球,也挡不住这魔音贯耳。因此为我等众生的耳朵考虑,我便自告奋勇的做了她俩免费的家庭教师,唯一条件便是练琴必须在我指定的时间练习,以便于我以毒攻毒的练习指法。
      前一世我六岁学琴,先学琵琶,十二岁后改拉提琴,再后来,我喜欢上了二胡。所以于弦乐着实有些心得。只是在这四阎王的庄子,二胡是万万不敢碰的,遂又捡起了琵琶,胡乱弹奏些曲子,消磨时间。

      (康熙三十九年 1700年十二月二十二)
      这一日忽想到腊月二十二是春花的生日,便有心为她做寿,讨她欢喜。将主意与金嬷嬷,徐嬷嬷一说,自然都满心愿意。寿筵有金嬷嬷忙活,衣服有徐嬷嬷准备,我拿什么与春花上寿呢?
      摸针拿线,提笔调色,春花都不许我做。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弹琴,这还是托两孩子的福。看来,我只有在这曲子上下些功夫了。
      腊月二十二,一早起来天便是阴的,到午后果然飘啊飘的,飘起了雪花。未时不到,院里的雪便积了有半尺。庄户人间,没啥好东西,加上金嬷嬷水平有限,所谓寿筵,不过是个山鸡火锅,搭些野兔腊肉白菜粉丝而已,主食则是面条。当然金嬷嬷准备的份额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还烫了壶酒助兴。
      瞧着换上新衣的春花脸上难得的喜气,我便来了兴致,打开梳妆盒,翻出器具,吩咐金嬷嬷、徐嬷嬷:“嬷嬷,将寿星给我拖拉过来。今儿我来给她妆扮妆扮!”
      “不要啊!”春花双手捂脸杀猪般大叫。
      “金嬷嬷,徐嬷嬷,快拉住她!”我一边吩咐一边拿起粉比照春花的肤色:“见天都是你给我搽粉,好坏如何我都没说啥。今儿我得让你开开眼,见识下你主子我,画皮的能耐!”
      ……

      “这,是我吗?”春花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抬手想摸脸,转而又放了回去。
      “怎么不是?”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想摸就摸吧,你以为我上粉的技术跟你似的。哼,别看我在你脸上刷了有七八层,可绝对赶不上你在我脸上刷一层的料!”
      奇怪的是这些年我竟然都忍了下来。

      “呵呵,”春花摸着脸傻笑:“还真是,简直摸不出来我搽了粉!”
      “现知道厉害了吧?”我瞪她:“每次让你帮着调些颜色,你都推三阻四的,不要弄。现在想学了吧?”
      “呵呵,”春花接着傻笑“是,是,等开了春,天暖和了,格格您身子也好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开春,我怔了怔,旋即拍了拍手:“菊花,打水来,我要洗手。”

      上桌吃喝,火锅的热气一蒸,春花赶紧抱住脸,挪到最远处:“我坐这里就好”
      我瞧着好笑,忍不住嘲笑说:“何苦?大不了打明儿起,我天天给你画皮。”
      欢笑声中,端起酒杯,即便菊花梅花也都有酒,独我一杯蜜水。
      扬脖喝下,眼风示意,菊花抱着琵琶立了起来:“春花姐姐,我跟主子学了这些日子的琵琶,您听听可有长进?”
      开始时我给菊花梅花选的曲目都是金蛇狂舞,想着姐妹俩一个弹琵琶,一个敲锣鼓,甚好。可恶的是无论我如何编排,两个丫头对节奏均把握不到一块儿去。逼着我临场换曲,合奏改独奏,梅花依旧金蛇狂舞,姐姐改练彩云追月。
      ……

      眦着牙微笑着挨过她姐妹俩的魔音攻击,我一把抓过把琵琶抱在怀里,努力微笑:“春花,我也准备了个曲子,唱给你听,可好?”
      春花拉扯着耳朵,无奈的点了点头。
      私心人人都有,我想着菊花梅花反正弹不好了,上席不过是凑趣,所以便给选了热闹曲子。轮到自己时,自谓在场中人里,我算是第一了,便毫不客气地给自己选了首应景的好曲子《梅花引》。
      “一枝梅花踏雪来
      悬崖上独自开
      一枝梅花踏雪来
      悬崖上独自开
      回眸一望
      遍地芳菲都消尽
      红颜寂寞
      空守天地一片白
      谁是我知音
      谁解我情怀
      谁是我知音
      谁解我情怀
      疏影横斜
      一树梅花一断魂
      一片冰心等君来
      一枝梅花踏雪来
      悬崖上独自开
      一枝梅花踏雪来
      悬崖上独自开
      临风一笑
      化做春泥飘零去
      孤芳无痕
      唯留清香透天外
      谁听我吟唱
      谁为我徘徊
      谁听我吟唱
      谁为我徘徊
      拨开风雪
      赠君东风第一枝
      万朵霞衣任君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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