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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魏芷迎上萧府兴师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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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仙人醉相聚,已经过去了十余天了。
闲人一个的萧满在她的小院里看看书练练功、爬爬树,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傍晚,天色漆黑,西北风依旧呼呼的刮,她却轻身攀跃至屋顶眺望发呆。
屋顶上视野极好,小半个内城都能看见,只是夜晚漆黑,看得不真切。只能看见各家各院窗户里透出来的烛光。
西边,是魏府所在的方向。
她朝着西边发呆。
十余天前,萧迈欺负了魏芷迎手下的丫头阿琴。这都十日了,魏芷迎也没半点动静,怎么还不来萧府逮那个畜牲?
莫不是她亲爹魏大人觉得一个小丫鬟不足以兴师动众?不准她来?
不过魏府的人也是能随便欺负的吗?魏大人能忍?
她在屋顶上来来回回走,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躺着。
她猛然坐起来,痛心疾首。
难道是没查到萧迈?
眉头紧缩,一脸后悔。
唉,怪我那日忘了与她说了,早该直接告诉她,欺负人的是谁。
......不来也好,她自知那天在魏芷迎面前表现得不够完美。
她可不想再次丢人......
而西边的魏芷迎正打算明天就来萧府讨一个公道。
因为昨日才刚查出来,那日当街欺辱的纨绔,就是萧家第二子萧迈。
本来是很好打听的事情,偏偏那个看见事发经过的那位哥儿,搞混了湖蓝色和宝蓝色,一番周折下来,便耽搁了数日。
阿琴替主子打来了洗脸水。
趁着魏芷迎洗脸的功夫,阿琴站在一旁,语气弱弱地问她家大小姐,能否不要继续追究了。
这几日相安无事,再也没再遇上那公子哥,她不想再生是非了。
魏芷迎青丝散落下来,梳得整齐,用帕子擦擦手,“若放任此事不管,那传出去,谁都知道魏家人任人欺辱。”
她柔声细语,却目光坚定。
“不警告他一番,下次或许还有别的公子哥来惹是生非,又或许,魏家其他的姑娘遭到毒手。”
阿琴听了,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实在自私浅显。但是去萧府,她又心急又害怕。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我只怕我们两个女子去,敌不过那公子哥呀?”
魏芷迎见状,立刻轻轻扶起阿琴。
“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向爹禀明,拿了爹的令牌。”她放下刚梳过头的梳子,眼神含着一丝愠怒,“他们不敢拿我们如何。”
字字铿锵有力。
阿琴点点头,把用过的东西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魏芷迎一个人在房间内,看着一晃一晃的烛火,内心不甘。
纵然他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却怕的也不是自己,而是父亲的令牌。
她总想挣脱父亲的管制,看似是光鲜亮丽的魏府千金,也是是妙手回春的女菩萨。
可实际上,出门要获得父亲允许,晚归会被关禁闭,医馆也是靠着父亲的资金筹备起来,如今手底下的丫头受欺负了,她也要拿父亲的令牌才能讨回公道。
她总在夜里深觉自己没用,瞬间黯然。
在床边坐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开始自我开导。不想让失落浸泡着自己,悲伤除了感动自己,什么用也没有。
她久违地打开了床底下的箱子。这个箱子的谁都没碰过,钥匙她只揣在自己身上。
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银票、金银首饰。这些都是靠她的月钱、还有医馆的分成和月钱换来的,这些是大头。
......另外,偶尔自己去采药,转卖给自己家医馆的钱,这种“苍蝇腿式”的收入,也会放进小金库。
或许再努努力,攒点钱,开了自己的医馆自立门户,就不用靠父亲了。
将里面的银钱,细细一数,勉勉强强已经能开一个小一点的了。
一个人在烛火忠兀自点了点头。
再攒攒。轻轻将箱子放回了原处。
正所谓克服恐惧的方法是直面恐惧,打败焦虑的最好方法是行动。她无师自通地使用了这两个原则。
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剖析自己的处境,又告诉自己,自己的目标是开一家医馆,明天的事情是要去萧府为自己的人撑腰。
多想无益,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心理素质倒是和萧满很般配,两个都是愁上心头,愁一会儿就自己把自己哄好的性子。
昨夜上屋顶的萧满睡得很晚,今日不出意外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而此时的萧家正堂。
魏芷迎已经喝上了萧府准备的好茶,阿琴站在她的身后。
萧忠脸上笑容可掬,“敢问魏千金今日有何贵干?”
“萧老爷,您府上有人欺辱了我魏家的人。”说着吹了吹手里的茶,“今日我来,是为我家丫头讨一个公道。”
话一说完,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萧忠哪里知道是谁得罪了魏大人府上。只急着尽快让人消气。立刻从座上弹起来,神情急切道,“您说是谁,我即刻交由您处置。”
“我要让此人在萧府,受杖三十。”魏芷迎目光灼灼。“再他写认罪状贴于萧府门前与魏府门前,公示五日。”
萧忠一听,看来不太难办,神色稍有缓和,巧言令色道,“您且说是谁,我这就将他拿来。”
“此人,叫萧迈。”魏芷迎将目光死死钉在萧忠脸上。
萧忠听这一句,脸色差点就垮了,“不知他所犯何事?”
“他在西街往南的如玉胭脂铺找了一处小胡同,对我魏府的人举止轻薄,幸得贵人相助才得以脱险。”她依旧笔直的坐着,眼中颇有不满,“否则今日,就无法这般好言好语与您商量了。”
萧忠只叹草民不与官斗,气得呼吸不稳。压住怒意,向管家摆摆手。
“叫萧迈来前厅。”
魏芷迎面色恢复平静,端起茶一面静静等待,一面暗暗观察萧老爷的举动。
只见他神色全然不如先前平静,眼中的怒意难以盖住,放在桌案上的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暗暗调整着呼吸。
萧迈还以为他爹今日叫他来前厅说事,有什么重要的生意交代他去。
他穿戴齐整地一路小跑而来,嘴角咧着,眼里尽是欢喜。
“爹”,远远地在屋外就开始喊。
一进前厅,站定,只见他父亲神色反常,堂上还不偏不倚地坐着一位有着倾国美貌的冷美人。
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先难过还是先悲伤。
“你是不是在如玉胭脂铺轻薄了魏府的丫头?”萧忠拍桌。
萧迈顿时神色大乱,急忙跪在地上认错,猛烈地摇头,“确是有遇见一如花的美人,但我没有轻薄于他。”
萧忠听此一言,顿了顿,又略带疑虑似的看向魏芷迎。
“你将我府上的丫头逼至死胡同,在墙角,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音量陡然提高。
萧迈这才注意到魏芷迎身后的丫头,倒吸一口凉气。他显然也被震惊到了,那日得罪的竟是魏府的人。
魏芷迎拿出早已备好的证人证词,将证词摊开展示给萧忠。
“这是当日目击者的签字画押”,又目光如炬地盯着萧迈,“你虽未得手,但也实实在在地动了魏府的脸面。”
脸面二字掷地有声,萧迈听得身子一抖,萧忠也实在得罪不起魏府。
萧迈不说话了,乞讨一般渴望地看着他父亲。
魏芷迎又换一种平和的语气面向萧忠,“还望萧老爷,替我魏府主持一个公道。”
这哪是主持公道,简直就是逼他揍自己的亲儿子。
萧忠望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叹了口气才点点头。
“先写认罪书吧。”
魏芷迎担心,若是打坏了再写,会写得不好看。
萧忠只好叫人拿来纸笔,萧迈虽不情不愿但还是工工整整写了两份。
纸上简单明了写着:萧迈无礼于魏府丫头,今日认罪悔过,自愿于萧府受杖三十,向魏府赔罪。
“受杖三十?”萧迈瞳孔地震,“爹”?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只是写在纸上,走个过场。
魏芷迎将罪状收好,却见萧忠迟迟未开口,便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提醒了萧忠,“萧老爷,还请您莫怪。”
萧忠用手抹了摸额头,只好让管家带着两个人拖着木杖来了。
萧迈见此阵仗,终于害怕了,双目瞪圆,放声大喊,“爹......爹......你怕他干什么?”
“爹......”被拿住的萧迈奋力挣脱。“爹......您不是拿了钱给丞相的吗?”
此话一出,萧忠和魏芷迎都瞳孔微震。
魏芷迎见萧忠神色有变,微微低头并语气诚恳,“萧老爷大可放心,芷迎不会将此事对外宣扬。”
就算她说了又能拿她怎么样呢?萧忠长叹一口气,谢过了魏芷迎。
魏芷迎也回礼。
萧迈则已经被绑在长凳上,挨了好几板子,面露恐惧,“爹,您让丞相来救我啊。”
“闭嘴!”不该说的话 他偏要说,萧忠大喝一句。
自家家丁也看得出少爷是被兴师问罪,打人不是老爷本意,打得自然也轻些。
魏芷迎眼里可揉不得沙子,神色稍有不满,淡声道,“萧老爷,还有二十一下。”
“重点打,让他长长教训。”萧忠指着那长凳,怒气冲冲道。
本意是心疼儿子的,可这不争气的也忒傻了,当着外人面,透了自己的老底,正好长长记性。
萧忠的怒气还没缓过来,这余下的二十一杖就打完了。
虽然实打实的只有二十一杖,却也足以让萧迈屁股开花了,裤子渗出了血,有些血肉模糊。
本来也只想让他挨二十下,说三十杖,是因为魏芷迎早料到萧府的家丁会不敢动手,前九杖便卖了他们一个便宜。
当然也知道这二十一下,也算不上实打实的二十一下。她心里愤愤,这二十一下,要是在魏府打,就不是这样的力度了。
还能更重。
只是,要达到立威的目的,并不需要萧迈流那么多血。因此,她便不赶尽杀绝,算是给萧忠留点余地,毕竟撕破脸只会两败俱伤。
萧迈在长凳上疼得龇牙咧嘴,泪花不止,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魏府这二人一眼。
这仇,他记下了。
魏芷迎当然不会看不见这些小动作,但并不理会。
待萧忠渐渐平静,她神情真挚,面露难色。
“今日并非芷迎有意刁难,只是魏府向来平和,若今日得过且过,魏府无法在临安立足。”
又起身朝萧忠行了一个礼,“今日萧老爷大义之举,令人敬佩。”
萧忠见对方有理又有礼,也不想得罪,便恭恭敬敬地说,“魏大人的难处,萧忠理解”,他猛地摇了好几下头,“只是教子无方,望魏大人不要介怀。”
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魏芷迎反正是没太往心里去,脸上却挂着笑。
“芷迎会向家父转告,请您宽心,魏府也希望与萧家继续交好。”说着,起身欲走,“今日有劳,告辞。”
萧忠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