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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想见魏大人,想见魏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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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萧家应该派个人从江宁迎你回才对啊,这一路上,也没看见一个萧家的鸟人。”
柳意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吐瓜子壳一边不满。
此时,一行人已经到达内城,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萧家了。
萧满懒懒地倚在马车车厢,望着车外的车水马龙,一路上其实也琢磨,萧二叔或者还是会面子上客客气气的派个小厮来带带路。
现在看来,这简直太奢望了。
她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开言:“不来接,我们就自己去。”
“不过既然这么不待见你,为啥又叫你回临安?”
“我也不清楚,总之我刚好是想回,而萧忠直接叫我回,倒是省了不少周折。”
又是陷入沉默,马车外车轮滚滚的声音和呼啸而过的风声一直持续到萧家府邸。
远远一瞧,高高挂起的萧府两个大字沉静庄严。
一扇金柱门十分显眼,门扉立于前檐金柱间,上面盖着圆筒琉璃瓦的屋脊。
门栏窗槅皆推光朱漆,门口石台阶雕凿出祥鸟瑞花图纹,两边高墙随着地势一路砌下去,称得上是气派了。
来不及细看,马车刚停一会儿,管事的就小跑出来迎接了,只说领着大小姐去见老爷和大奶奶,柳意、王杨他们就被领到了别处安置。
越往里走,越是听见一些敲钟还是铃子的声音,萧满正思衬着,眼前已然到来正堂。只见端庄富态、和善慈祥的大奶奶,却不见萧忠萧二叔。
萧忠去哪里了呢?没等萧满开口,大奶奶就起身上来问候,萧满也站起来迎接。
她握着萧满的手,和声细语地说:“一路过来累坏了吧,你二叔最近身子不大好,所以今天在家休息,你别怪罪他。”
萧满才不在意这些。
只是离得近了,萧满看见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钻出来的几根银丝。
看上去,大奶奶也是五十多了,见她样貌慈祥、语气诚恳。萧满堆起笑说:“不碍事的,明日我再去看望二叔,不知二叔患的是何病呀?最近有好转吗”
大奶奶并没有说谎,萧忠确实是病了。
她如实回答:“五十二岁的人了,前些天淋了雨又发了噩梦,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请了法师来做了七天法事,到今天才渐渐好转了。”
萧满问萧二叔做的是什么梦。
大奶奶摇头,说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只知道是要道士来驱鬼的那种梦。
萧满又问了一些这家里兄弟姐妹的事情,说是要好好相处。
其实大部分情况萧满还在江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在江宁的时候,祖母已经把临安的许多事情都交给她负责,临安的许多事情,她已经了然于胸。
这萧忠一共娶了五房妻,一个比一个年轻。
大奶奶如今五十岁了,十五岁嫁入萧府,十七岁生下萧忠第一个儿子,取名萧和,现在三十三岁,已经考取功名,在礼部做了一个小官。
二姨娘四十二,生了二哥萧迈和三妹萧莲,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一,三姨娘三十六,生了四妹萧允,今年十六。
还有四姨娘和五姨娘,一个二十八,一个也才十八。
比萧满还小上一岁。
唠了一会儿家常,大奶奶就让管事的领着萧满去了她的小院。她这小院在东边,除了萧和以外,其他兄弟姐妹都在西边。
不过,住的也不是小时候的房间,可能当时也没想着让她回来吧,萧满在心里琢磨。
这些细节暂且不管,好在大奶奶算是和气。
她向大奶奶言明,希望柳意和自己的两个丫鬟和自己住一个院子,其他的男子都按照护院的规矩入住,这些带来的人的月钱都由萧满来出。
她这样做,一是希望自己的弟兄还是安心跟着自己,也好有个帮手;二是不想王家的人在萧家受委屈。
萧满在王家闯荡多年有一些积蓄,祖母还额外给他一些零用和补贴,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的小金库还算富足,够吃喝上几年。果然跟着小少主是踏实滴。
不过来了临安,当着外人面儿,就不叫小少主了,得叫萧大小姐喽。
太阳已经下山了,光线渐弱,萧大小姐一边朝着自己的小院走,一边还隐隐约约听到了道士叽里呱啦念咒的声音:“虔诚谢过,九天玄女娘娘,北斗星君...”
萧忠爱做法事,她也是早就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这萧忠为何如此心神不宁,大奶奶说,这次法事做了七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不过往常的法事都只是三天而已。
她循声过去,这边的房门紧闭。
她不想太过打扰,于是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翻身上墙,坐在院墙之上,整个院子一览无余。
那里站了九个道士,分别穿着红色、蓝色、黄色的法衣,那身穿红色道服的法师应该是领头的,他胡须灰白,右半边正中间有一颗十分明显的大黑痣,煞有其事地念着咒,又挥舞着拂尘绕着法坛走了一圈。
除了道士那颗痣长得实在引人注目,其他的倒没什么特别的。
正打算离开时,程知正领着两个小厮拿着药箱往这边走来。
她披着湖绿色绸缎镶金边长袄,着珠履,头发用簪子简单挽起,步态不算摇曳生姿,却是端庄坚定,颇有一番意气风发的味道。
两人相向而行,快要迎面赶上时,二人相互微笑行礼,便擦肩而过。
看那方向是往北苑赶,是萧忠住的地方。看着不慌不忙的样子,萧忠应该是已经无大碍了。
萧满猜想那女子大概是程知,就是昨天中午,大娘口里那个,没几个男子能比的大成女医官。
萧满只瞥了一眼,便在心中感叹,这世间女子真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姿态。
竹银姐姐好似女将军,运筹帷幄,杀伐果决;柳意好似快刀,心无城府却罕有敌手,这女医沉静有力,好似一盘未开的棋局。
再说那天的女郎中,更是温柔似水,笑颜如花,就像安静纯洁的水,又像鸿毛轻盈自在好像都不太恰当,嗯,可能在百姓眼里是个菩萨吧,乐善好施,平易近人...
想着想着,嘴角就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萧满一路胡思乱想走到了自己的小院,躺在榻上盘算着,明日要去见见二叔,看看萧家的生意,再去拜访一下魏家的千金女郎中。
只是以什么由头上门比较好呢?明天还是先去见王力大哥吧,日后应该会常见面...
...
翌日一早,萧满穿上了闺中女子的服饰,在正堂拜见了萧忠,恭恭敬敬地行礼。
堂内安静十分,萧忠手微微靠着小桌撑着,看起来面色如常,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态,看起来就像是没睡好。
在萧满看来,他比预想的要温和一些,十余年前伸手向她挥鞭时的那般凶狠可怖已经藏起来了,但还是冷不防让萧满内心一抖。
她定了定神,表明自己想要一些事情来干,不想白吃白喝自家粮食。
原本,萧忠只是因为去年春天梦见死去的大哥说自己想女儿了,这才写信让萧满回临安。
却让萧满硬生生拖了一年,一是萧满舍不得王家,二是因为王老夫人说:“先晾他一晾,哪有这么久了一封信都不来,突然叫人回的,架势还是要摆足。”
本来萧忠还有些怕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回来,会争家里的东西,萧满故意延期回家,萧忠倒觉得不必草木皆兵,但还是保持一些谨慎。
萧忠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反而问:“你在王家那边十多年,功夫应该会一些吧?”
萧满知道这个应该瞒不住,于是谦虚地回复:“练了一些防身的东西,勉强能自保。”
萧忠心里有底,也对萧满的身手有耳闻,毕竟江湖上的高手,不夸张地说,一半都在王家了。
他抿了一口茶“,读了多少书,会算账吗”,眼神直直地往萧满那边望去。
萧满不好意思地将眼神避开了他的视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勉强能认字,看得了一些画本子。”
她将头微微低下,又说“算账,不太会,9岁学了两个月,12岁又重头学了1个月,实在是学不下去,便放弃了。”
萧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捻着胡须,点点头大笑:“好,女子能练一些武术,已经是十分不易了,再学弄文算账,实在是为难啦。”
又喝了一大口茶,“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到那种地步呢,哈哈哈哈哈。”
他大概觉得萧满是个会一些功夫,脑子转不过来的莽妇吧。
萧满听了,面上带笑,实则翻了一百个白眼。
却和声细语地说:“能习得一些本事,实在是我幸运,只不过,脑袋愚笨,表姐那种程度实在是望尘莫及了。”
“好好好。”萧忠一面笑着,一边起身正欲走出正堂。
突然又回过头来,一手放在后腰上搭着,一手指着已经站起来相送的萧满说:“有一批药材,在仓库已经三天了,你带几个人,明天送到魏正德大人府上的医馆去。”
魏正德?
萧满眼球一转,那女郎中不就是魏正德大人的千金吗?
萧满自己都不曾察觉到,自己内心的窃喜,并且面上神色不变
萧忠要走的时候又补充一句,“交给管事的人就行,不用见魏大人”。
萧满心里又是一顿白眼,腹诽:这还用你说?
......
不过萧满不去见魏大人,却喜滋滋地打算去见魏千金。
萧忠的“信任”来的太快了,不过萧满也清楚这是为什么。
一来这批药材不算贵重,才让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也许靠谱也许不靠谱的小女子去送。
二来,魏大人魏正德是正三品的户部尚书,萧家是不能怠慢的,萧忠最近身体不好,大儿子又远在离城做官,小儿子又花天酒地,刚好萧满可以用萧家大小姐这个名头,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