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三个暗恋对象》叁日雨

27、第二十七次表白

　　原来发自内心的笑，和假装出来的笑是不一样的。

　　人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桃妮像是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她试着去回忆刚刚的感觉，想要在笑一次。
　　扯了扯嘴角，她露出了漂亮的假笑。

　　笑不出来了。
　　她想再多练习一下，眼前的场景却不是很合适。
　　名为琪琪的小女孩还缠着他们，要帮忙找妈妈。

　　江羡拿出手机，询问她知不知道妈妈的手机号，小姑娘摇了摇头。
　　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江羡面对小孩子，意外的特别耐心，他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耐，安静的陪着。

　　“琪琪！”
　　好在没一会，琪琪妈妈就找来了。她满脸的歉意，不停给两个人鞠躬表示感谢，还说要请他们吃饭。

　　江羡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桃妮把仅剩的一点爆米花送个了琪琪，几人就这样挥手告别了。
　　桃妮拉上江羡的衣角，他还望着琪琪与妈妈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走吧，去吃饭。”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桃妮却发现他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虽然男孩极快的掩饰了，可那一丝变化却没有逃过桃妮的眼睛。

　　这是？
　　桃妮想了想，发现那不是自己知道的任何一种情绪。
　　只能说是不太开心。

　　路上有些沉默，桃妮转了转小脑瓜，想找些话题，
　　“你刚刚的笑话，很好笑。”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086都无语了。

　　听到这句话，江羡终于看向她。
　　“你真的这么想吗？”
　　带着自嘲的语气，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十年前的故事了，还是我这样的人讲出来，怎么可能会好笑。

　　桃妮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听笑话，真的很好笑。”
　　女孩望着他的眼睛，诚恳的请求到：
　　“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

　　去参观的路上，江羡没在跟她说过一句话。直到两个人坐在包间里开始点菜了，他也是把头深深地埋进菜单里，拒绝跟她有任何交流。

　　086着急，催促桃妮：
　　“宿主，江大侠生气了，你快去哄哄他！”
　　桃妮不动，她坐在江羡的对面，晃着小脚丫，认真无比地看着菜单，心里默默计量着。
　　事情要要按照重要程度，一件一件慢慢来。

　　这什么人啊？看着她无比认真的点菜，086散发着幽怨的味道。

　　等到桃妮噼里啪啦点好了一堆菜，她才从檀木的板凳上跳了下来，小跑到江羡的身边坐下。
　　086亮起了小眼睛，提醒她：
　　“宿主，不要再问那个问题了哦~”

　　桃妮默默点头，问江羡：
　　“为什么我们要做的这么远？”
　　江羡不抬头，只是瞥了她一眼。

　　“我要坐在这里，”
　　桃妮把脸放在桌子上，黑亮柔软的头发散在桌上，有几缕黏在了她的唇上，随着她说话儿轻轻晃动。
　　“随便你。”
　　江羡这样说，满脸冷漠，却挥手让服务生把餐具放在了自己旁边。

　　两个人的气氛慢慢回温，桃妮转着餐桌上的大圆盘，又一次发出了请求：
　　“你能再给我讲一次笑话吗？”

　　听到她这样说，086直接自闭了，小团子的光芒都暗淡了，它沉默沉默着退了回去。
　　就这样吧，别管我死活。

　　再次听到这句话，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的开关，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凶残的表情，恶狠狠的磨着牙，终于显露了恶名在外的校霸嘴脸。

　　虽然他很快地就收回去了。

　　“唉。”
　　过了一会，他轻轻叹气，有些无奈的说：
　　“小哑巴，你都不会看气氛的吗？”
　　“还有，你知不知道，”
　　江羡十分用力地戳了戳她脑袋，
　　“咱们两个，我是老大，你是小弟，我罩着你，你得听我话。”

　　桃妮看到了江羡刚刚一瞬间外露的情绪。
　　明白他是真的不想再说这个笑话了，桃妮把脸埋进了桌面，不看他，情绪不明的闷闷说了一句：
　　“奥。”

　　爷爷说了，不要让别人为难，
　　于是桃妮接下来就真的没再问这个笑话是从哪里听的，能不能再给她讲一遍。
　　她乖乖的等着，前菜上来了也只是乖乖的吃着。

　　话是这样说，见着女孩的额头被他戳红了，江羡又生出了一丝愧疚。
　　说着让她听话，等到她真的乖乖的不说话了，他却不适应了。

　　我说的太过分了吗？
　　他不禁思考。

　　内心里的两种情绪交织着，
　　那些晦暗的日子，曾一度压跨他，明明在晴朗的白天下，他有时候却会觉得沉重的无法呼吸。
　　耳朵里充斥着女人神志不清的哭泣声和嘶吼声，激的江羡头痛欲裂。
　　如果可以，他轻轻扶额，眼神黯淡地想，他不想提起那个人。

　　可是。
　　他看着一句话都不说，格外老实的桃妮。
　　不想让她难过，
　　看着我，小哑巴。
　　他无声张嘴，却又闭上，
　　有什么在阻隔着他，就这样试了好多次，他才终于说出口，声音哑的不像是自己的。

　　“这是……我小时候，听……江鹤……讲的。”
　　明明屋子里开着空调，江羡却硬生生出了一头的汗。

　　桃妮咬着大腿肉，抬头望向他，男孩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江鹤是你爸爸？”桃妮问。
　　江羡沉默的点了点头，显然不想多说这个名字。

　　屋内的气氛，都随着他的低沉的气压而变得晦暗了起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
　　“我父亲他……”
　　父亲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若不是现在很安静，肯定是听不到的。

　　“是名警察……”
　　他闭上了眼，好像这是个让他觉得难过的事。
　　“在一次出警中，他……出事了。”

　　江羡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个表情，在他长到一定的年纪，能够比较自如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后，他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他扯着嘴角，努力做出一个笑，
　　“所以这个故事，如果不是没办法，我真的不想讲。”
　　“并不是要凶你。”

　　空调的散热机，“嗡嗡”的不停运作着，空气冷凝成了小水滴，它们挨到一块，凑成了一团顺着管道滴落。
　　窗外有三两只蝉，它们唱着合唱。
　　这一切都被洁白的窗纱掩盖，屋里面安静的，能听见两个人清浅呼吸的声音。

　　对不起。
　　是谁发出了几乎哀伤的咏叹，顺着鼻腔进入人体，挤压着肺。
　　让人无法呼吸。

　　生和死到底有什么区别，死亡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为什么会让你，看起来，这么的不开心？

　　桃妮不懂，江羡的神情像是被磨砂玻璃挡到了，留给她的只有雾蒙蒙的景象，一点都看不真切。
　　她讨厌他现在的表情。

　　桃妮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停在了身前的餐盘上。
　　她面前放了一只油润丰满的烤乳鸽，已经有一只腿被她吃掉了。

　　伸手，把另一只腿拽下来，趁着江羡不注意，烤鸽腿一下子怼到了他嘴巴上。
　　086沉默了，要不是任务期间系统不能干预，它现在真的很想去死一死。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乳鸽柔和的香味扑倒鼻子上，江羡措不及防的转移了注意力。
　　“不要不开心，吃饭。”
　　刚刚什么都没吃的江羡，直到乳鸽腿被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几分饿了。

　　看着桃妮使劲握着乳鸽腿的手上，都沾满了一层油。
　　她面无表情，什么都没不说，江羡诡异的明白了过来，女孩这是在安慰他。

　　不知是哪里吹过来的风，掀起了窗纱的一角，正午时分，炙热的太阳照进来，它十分的蛮横，好像要平等的烤干每一个人。

　　黑压压的气氛散开了。
　　江羡握住了桃妮油光亮丽的手，接过了那只乳鸽腿。
　　“嗯，吃饭。”

　　果然是好餐馆，味道真是一绝，不知道江羡有没有吃饱，反正桃妮最后是捧着肚子出来的。
　　男孩见她这幅模样，觉得丢人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好笑。

　　“喜欢的话，下次还带你来。”
　　刚刚的情绪脱离，江大侠又恢复了平时高冷酷拽的狂妄神色。
　　他毫无章法的揉了揉桃妮的脑袋，把其揉成了鸡窝头后才笑着松开了手。

　　“送你回去吧。”
　　江羡说出来，带你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也只有吃饭，上午的电影只是个意外。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昨晚被老头子的人凶巴巴的操练了一晚上，五点多才睡，六点多他就起来了。
　　江羡打了个大大的哈切，他现在只想把小姑娘送回去，然后趁着难得的周天，好好的补个觉。

　　可惜他想得太简单了。
　　桃妮拉住了他衣服，拒绝了回家。

　　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羡。
　　“小哑巴，你又想干嘛？”
　　江羡受不了她的眼神，他敲了敲她脑壳：
　　“大哥要回去补觉了，你回家去吧。”

　　“我还没有给你买冰淇淋，”
　　“我差你那个冰激凌……”
　　话是这样说，他却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两个人在电影院的举动，还有桃妮的那句哄小孩般的“乖。”

　　想到这儿，他有变得不自然了起来，低头揉了揉鼻子，闷声到：
　　“行吧，我知道这有家超市……”
　　“不要超市的，”

　　桃妮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女孩子拉着他的衣服，就闷头往前走，
　　“我要买游乐场的冰激凌。”
　　一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

　　得。江羡抽了抽嘴角，明白自己今天是睡不了了。
　　虽然他在上次打球的时候，就知道小姑娘力气比一般人要大一些，但也仅限于此了。
　　今天被她拽着跑，才明白这里桃妮的力气不是简单的比平常人大一点。

　　江羡对桃妮的印象，还停留在初级阶段，觉得她细胳膊细腿容易，像个兔子一样，很弱但是跑得快，力气和食量都有点大。

　　嗯，还有不太会说话，容易被人欺负，是个小受气包。
　　林宜尔要是知道他怎么想的，估计牙都要笑掉。

　　的确很容易被找茬，但谁欺负谁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