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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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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伦在a市的黄金地段,服务对象主打a市的上流阶层。自然,没钱的也不会来这种销金窟找罪受。
换上统一的侍应生服装,一套衬衫小马甲,陈檀再次检查了一下脸上的山茶花半脸面具,手抚上去时感到微微凉意,银色丝带系在脑后,陈檀打了个蝴蝶结,余下的丝带还不短,从它茂密的黑发里垂下。
他跟苗一禾分到了不同的包厢。
走过两节楼梯,绕过一段走廊,陈檀跟在另外两个侍应生后面。他们三个上来前被叫到安静处,主管人员的眼神在他们脸上逡巡,然后指了指楼上,喊他们小心伺候。
陈檀奉行不多话不多事,几个小时后拿钱走人。
前面一人推开包厢门,他们进来的悄无声息,尽量不打扰里面的谈话。
陈檀的目光在包厢内大致扫了一圈,里面坐着七八个人,虽没有西装革履,但从他们闲适的姿态和波澜不惊的神态中可以看出,都是有钱的主。
包厢足够大,布了酒陈檀就找了个边角站着,但他总感觉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投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动了动脚,往后退半步,把自己藏进了阴影里。包厢里开着淡色灯光,未被阴影收纳的半张脸盛着光晕。仅仅半张脸,就足以让他的容颜熠熠生辉。有人不经意转头,捕捉到这朵阴影中的银色山茶花。
那人姿态闲散的朝陈檀招了招手,陈檀犹豫一瞬,走了过去,但他谨慎的在离那人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
白皙精致的半张脸被人打量清楚,陈檀感觉到面前的人眼神亮了一瞬,那种精明和呼之欲出的欲望,仿佛锁定了猎物。
不适的感觉涌上心头,陈檀蹙着眉。
只见那人点燃一支烟,对着陈檀抬了抬下巴,指尖在桌面轻磕,发出冷硬的砰砰声,“过来,倒酒。”
声音里有烟酒浸过的粗粝,陈檀不喜欢。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陈檀走了过去,从小吧台上取来酒,弯着身子缓缓将酒倒了进去。
随着他倾身弯腰的动作,黑色小马甲往上移了一截,内里的白衬衫做了掐腰设计,虽有空余,但紧俏的腰身还是呈现在人的眼底。
蜿蜒有致,细得想让人一把掐上去。
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仿佛要将他当场剥开。
陈檀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体,就在那只不怀好意的手要触碰到他的腰时,陈檀听到一声皮鞋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他就被攥着手臂拉到另一边,对方使了巧劲儿,陈檀转了两圈便感觉自己挪了个地,而腰间适时出现的支撑也让他避免因步履不稳而出现的跌倒。
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冷冽雪松气息抚来,还有一股烟草气息,陈檀眨眨眼,看到一点猩红火光从面前划过,而后被捻灭在烟灰缸里。
“我的酒杯也空了,麻烦帮我倒上。”
陈檀眨眨眼,他承认被傅致和装到了,因为企图咸猪手的那位此刻脸色不太好看。
是的,他早就看到了傅致和,只是对方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却不知道。
嘴上横刀夺爱叫陈檀来倒酒,实则他自己拿过酒瓶,不紧不慢地将红色液体倒入酒杯里。
陈檀与他有一瞬间的眼神对视,既然不需要他伺候,那陈檀便安生坐在旁边。不过陈檀心里明白,此刻怕是这里的所有人都默认傅致和看上了他。
倒也乐得清闲。
他们交谈的内容陈檀大多不懂,六年里蒋真把他养得不谙世事。因此他闲得玩起了手指。
傅致和看来也对谈话兴致缺缺,只是偶尔一两句话飘进陈檀的耳朵里,低沉磁性,像尘封已久的琴弦蓦然拨动,陈檀有点想摸摸自己的耳朵尖。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动作却被身旁的人捕捉到。傅致和神色微动,眼神闪烁着别样的情绪。
不一会儿,陈檀低垂的眼前突然伸过一只手,一颗糖果便被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侧头看了眼傅致和,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又转头回来盯着手心里的糖发呆。
透明糖纸里包着橘子味的糖果,不用吃陈檀就能想象出它的味道。他捏着糖纸边缘掩饰心里突生的异样情绪。
但是手里捏来捏去的糖突然又被人拿走了,然后陈檀看到傅致和阴沉着脸把糖纸撕开,快速塞进了他的嘴里。
橘子的香甜味在嘴里散开,陈檀懵了一瞬,接着朝傅致和皱起了眉头。
不要以为他刚刚没听到傅致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他才不是撕不开糖纸!
又没请他帮忙,干嘛上赶着?
而且,他的脸真臭!
陈檀以为他跟傅致和今晚的相见仅限于此,没想到他换完衣服后又见到了傅致和。
这人门神一样守在更衣室门口,脸色依旧臭的不行,看到陈檀出来后还抱怨了一句,“换个衣服慢吞吞。”
陈檀无语,“我又没让你等我。”
傅致和被他一句话噎到,然后丢出一句,“搭我的车回去。”
陈檀将头一扭,“不搭。”
谁还没有骨气来着。
这话一出来,他感觉到傅致和朝自己走近,阴影几乎笼罩了他的全部,“今天的名伦,黄兴那样的人可不止一个。”
陈檀:“搭就搭。”
车就停在外面,车里没有其他人,傅致和大约是要自己开车。接收到他怀疑的眼神,傅致和边系安全带边说:“放心,我没喝多。”
陈檀想起后面傅致和确实没再喝酒。
车子缓缓行驶,傅致和挑起话头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问的大多也是陈檀最近的生活,只是陈檀感觉到话题隐隐有向他和蒋真的感情上发展的趋势。
他回答的模模糊糊,可有可无。
等红绿灯的间隙,傅致和打开音乐,舒缓的乐声流淌,陈檀的容颜在车内灯光下显得格外细腻柔和。
在开始工作前,陈檀被苗一禾拉到吧台前看调酒师调酒。调酒师是个留着中长发的健美男人,他说他喜欢美人,所以特地给陈檀和苗一禾调了一杯。
除了嫁给蒋真的前两年出席各种酒会应酬,陈檀已经几年没有碰过带度数的酒了。或许是那杯酒的缘故,陈檀暂时忘却了他和傅致和界限清晰的六年,也或许是橘子味的香甜唤醒了记忆深处曾经对傅致和的依赖。
他扒着安全带,眼神一个劲儿往傅致和的外套兜里瞟。
“我想看看你的兜。”
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瞬间握紧,一句话便将傅致和拉回了从前,在六年前数不清的日子里,陈檀就这样依偎在他的身边找他要一颗甜甜的糖。
漫天酸涩席卷而来,傅致和侧头深深凝视这个挑拨他情绪的人。陈檀仍是一脸无辜,好像深陷在六年前的人一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没了。”
陈檀不信,“我看到了,还有,还是鼓的。”
傅致和紧绷着侧脸,好似在与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赌气:“不给你。”
安静过后,陈檀努努嘴,小声蛐蛐,“小气死了。”
“我凭什么对你大方?你是我的谁?”
傅致和过度的反应让陈檀吓了一跳,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你不是在自己赚钱嘛,还来这种地方。蒋真让你来的?”他不屑的嗤笑一声,“蒋真已经无能到让你赚钱替他还债了?”
傅致和心里憋着一口气,陈檀从包厢外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就认出了对方。
那时他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陈檀为什么在这里?
他缺钱吗?
受欺负了吗?
蒋真是死了吗?为什么没在他身边保护他?
陈檀望着窗外,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也冷了不少,疏远了不少,“你何必挑拨我和蒋真的关系。”
“我挑拨?我凭什么挑拨,我有什么立场挑拨?”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陈檀也生气了,他恶劣的勾起唇角,“为了我们六年前的情谊?”
情谊?
不说还好,越说傅致和脸色越黑。
陈檀缓缓将视线移来,“还是说…你就是乐意帮别人照顾老婆?”
傅致和与他相视而望,脱去愤怒的外壳,他暴露出赤裸裸的野心,“陈檀,别拿这句话来刺激我。若我放弃那点礼义廉耻,管你是谁的妻子老婆,用尽手段也要把你抢到手里。”
“所以,你现在送我回来是因为你还有礼义廉耻吗?”
车子重新启动,傅致和冷冽的侧脸微动,他说:“不是。”
是什么呢?
当然是怕陈檀不愿意,怕陈檀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傅致和可悲的想,恐怕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不爱陈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