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迷女》辞辞荐荐_

2、一.一半

　　年轻的牵绊/老去的无奈/生命重复着因果循环/有谁的身影能够永远如此的伟岸
　　——《一半一半》

　　“他只是她的二分之一。”

　　白沐钟第一次遇见他，是在H市的秋季，她刚刚转学到这座中等城市。从小镇出来的姑娘往往都有羞涩的笑容和呆板的腔调，白沐钟却只具有前者。
　　她对自己的漂亮心知肚明。也懂得如何利用它为自己谋取利益。

　　H市的一中在周围城市中远近闻名，其高三重点班被誉为“清华北大的摇篮”，初三重点班也有被保送至省城高中的诱人性。白沐钟的父母终究还是不忍心女儿只拘泥于镇上中学里，带着她到了H市，以钱开路把白沐钟塞进了一中初三重点班。

　　白沐钟出现在门口时于男生眼中无疑是极大的视觉冲突。那么漂亮那么妖气的一个女生，明明梳着简单的马尾，但那一身鹅黄色过膝裙、白棉袜子、褐色皮鞋被她硬生生穿出了妩媚的味道。她的眼睛那么好看，唇角笑起来有惊心动魄的凛凛之感。身材高挑修长，一米七吧，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一道风景线。班主任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片刻之后才虚张声势地咳了一声：“请让我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白沐钟白同学。她在转来这里之前在——”他顿了顿，低下头快速地翻了一下白沐钟的报告册，终于接上了话：“——在xxx中学念书。成绩很好。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的到来！”说罢，班长带头鼓起掌来，教室瞬间被响亮的巴掌声所淹没。

　　白沐钟很享受这种感觉。她就那样中规中矩地站在那里，等待掌声逐渐降低平复后方才微笑着开口：“大家好，我是白沐钟，来自D镇，很高兴初中的最后一年能与大家一同度过！”她目光求助似的看向班主任，声音慢慢低下来：“老师，我说完了…”
　　班主任仿佛突然一下从梦中惊醒似的，开口吐出的字句竟然是断断续续的：“说…说完了？”

　　“是。”白沐钟轻轻点头，笑容青涩恬静。
　　“说完了就坐到位置上吧。”班主任的视线径直扫视全班，最终停留在一个地方。那是靠窗的一个位置，伸手出去就可以触碰到法桐的叶子，在寒风微微中想必是极其具有美感。白沐钟以为班主任准备把自己安排在那里，刚想笑眯眯地走过去，班主任却又移开了目光：“白沐钟，别往那边走…我只是突然想到那小子今天没来，盯着那里看的时间长了一点而已。”
　　白沐钟疑惑地看着班主任：“——‘他’？”
　　“就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班主任按着太阳穴作头疼欲裂状，嘴里骂骂咧咧道，“这小子，初一初二就翘课不断，现在初三才开学第一天，他都不来，看来以后指望他安安分分地上一天课都难咯，唉——”
　　“噢。”白沐钟眼神微闪，依然是一副温柔无害的皮相。

　　“那么，你就坐在哪里吧。第三组第四个位置。”
　　那个位置处于风扇之下，夏天大概是一个相当抢手的位置。老师这算是…偏袒自己么？白沐钟唇角笑容愈发浓烈。
　　只可惜，现在是秋冬了呢…只是假慈悲吧。

　　白沐钟很快融入了新的集体，却并不是女生。
　　她喜欢和男生混迹在一起，男生也乐意与她为友。并不是因为白沐钟有多么的大大咧咧，恰恰是她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度引得男生想要探究更多，从而不得不接受她提出的各种条件。

　　“华建，帮我带东西进学校嘛。”
　　“刘云肖，帮我搬作业去老师办公室，好不好？”
　　“王君，不要记我名字嘛…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讲话了！”

　　自从初三x班里多了白沐钟，女士们天天都听得到她用娇媚的声音对这些男生颐指气使，而平日里架子再大的男生都会对她言听计从。女生逐渐开始排斥白沐钟，刻意孤立疏远，嚼舌根也不怕被本人听到。虽然都说着讨厌她的水性杨花，但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忌惮着她的美貌与手段。自卑又被转化为妒火，全班女生的嫉恨连绵成一片火海，直直地向着白沐钟燃烧而去。

　　白沐钟的人安然无恙，她的一切身外之物遭到了激烈的攻击。
　　课桌上多几条划痕并不是什么大罪过，只是每次出早操回来笔往往会被扫到地上并似乎遭受了极大的仇恨的蹂/躏，七零八落的尸体看起来颇为可怜。
　　然后白沐钟掀开了桌盖。

　　嘁——

　　课本被人一张一张地撕下揉搓成团，堆积在课桌里互相拥抱着像是一堆苍白滚圆的尸体。面目可憎，似乎即将吞没世界。
　　白沐钟并不说话，只微笑着一一收拣好纸团。然后某个大课间，全体女生的课桌都遭了殃，课本无一例外是被撕得粉碎，一时间教室里漫天碎纸如雪花满地纷纷扬扬。女生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而唯一留在教室里的白沐钟坐在位置上，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还是人畜无害的笑容：“抱歉，我只是拜托他们查出是谁做的，谁知道他们这么率真，干脆就撕了你们全部人的书——”
　　听到她这般轻巧的说辞，大多数人都停止了收拾残局的动作。女生们终于抛开以往彼此间的成见，围成一个半圆，以白沐钟为圆心不断缩小范围——

　　白沐钟没有丝毫的惊慌情绪。她十指交叉旋转变换，俨然还是气定神闲。为首的女生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课桌，班主任的声音在前门爆发开来：“你们在做什么！”
　　女生们的肩膀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微微一抖，领头女生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的跑到班主任身边，指着白沐钟大声控告着：“老师，她唆使男生撕了我们全部人的书！”
　　白沐钟举手示意自己是局外之人：“我只是拜托班长查出撕我书的人是谁…”
　　班主任像只敏锐的猫，注意到了白沐钟抛出的可以做文章的片段。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女生们，声音严厉：“这么说，是你们先撕的白沐钟的书咯？”

　　最先出来告状的女生一咬唇，仿佛是下了几大决心似的，从人群中把两个女生拽了出来。“是秋妍和墨然撕的！”她大声宣布道。
　　班主任阴沉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秋妍和墨然神情慌张的面孔，微微地笑起来：“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讨厌白沐钟…”
　　“…讨厌？”班主任抬起头看了白沐钟一眼，她正端坐在座位上，双臂相叠在桌子上，姿势乖巧得像个好学生。这么听话漂亮的学生怎么会有特别大的污点，再加上父母出身良好，家教想必十分好，那就是女生的嫉妒心理在作祟了——班主任重新看着这群女生，表情嘲讽的冷笑：“人家白沐钟才转来多久，她有多大的过失才让你们众矢之的？这次你们撕了她的书有错在先，但她的处理方式也确实——嗯应该是班长的处理方式——也确实偏激了。这样吧，班长负责指挥全部的书今天下午之前到位，别影响大家学习。咱们重点班当然更不能落下，所以请各位男同学发扬绅士精神，等新书到位之后把自己的笔记给附近的女生抄抄？我们班女生可比男生少十几位呢，总不至于会有女生丢失这段时间的全部笔记。”
　　有女生偷偷松了口气，班主任猝然对着秋妍和墨然厉喝道：“你们两个！写一千五的检讨！明天当着全班的面朗读！”

　　白沐钟的表情颇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意味。她收拾着为数不多的幸存物品。不过是几个本子和一支签字笔。因为被她昨天晚上带去宿舍而幸免于难。她刚刚布置好桌面物理老师就走进了教室，把教案和电脑放在讲台上，一如既往的蹙眉尖声道：“你们班的多媒体永远不及时开！”
　　班长连忙离开座位往门的方向走。他们班的遥控器在某次大扫除时被一个冒失鬼从窗台上推了下去，经过九米的旅行，触碰到水泥地面后壮烈牺牲，现在开关多媒体只能通过向隔壁班借遥控器。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班长刚刚走到门口，门外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把遥控器递给他，班长却没有接，表情似乎有些微微的震撼。班内学生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大部分人目光都呆滞了。

　　“唐晓翼？你小子居然来了！”
　　班长一把抱住门外的人，悲愤之状比之窦娥犹过之而无不及，不知情的人可能会把这句话理解成失散多年的兄弟突然相见时的开场词，然而受到热烈欢迎的那方却丝毫不领情，声音半死不活：“松手，你勒痛我了。”
　　白沐钟听见身后女生兴奋的叽叽喳喳着。

　　“他竟然来了…”
　　“真是令人激动…”
　　“不知道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是为了办退学手续吧…都这么久没来上课了，他自己不想退学，校方也该强制了…”
　　“我倒觉得更像是想开了，回来好好学习了…”

　　物理老师用教鞭拼命地敲打着讲台，声音愈发尖利刻薄：“班长！现在是上课时间！”
　　“噢噢，抱歉，老师，我太激动了。”班长慌忙松开那人，两颊有窘迫的红晕，拿走遥控器跑去开多媒体。那人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终于走了进来。

　　应该是没有来得及换校服，他穿着私服。竟是极其挑人的长袍，十分嚣张跋扈的明亮颜色，面料柔软，微微地泛出波浪一般的层叠光线。面容苍白清隽，漆黑如玉的双眸眼角微微勾勒出凌厉线条，表情微妙的不耐烦。他目的性极强，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坐在周围的人很自然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径直自顾自地坐下来。全班不断对他投以注目礼。而他始终僵着脸，全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不要接近我！”

　　…骄傲的人。
　　孔雀一般孤芳自赏。
　　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可以理解，却不可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