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深夜，皎白的光照亮半边床，通讯器嗡嗡作响。
程宁绪不耐烦地离开床，接起电话：“陆秘书，我已经提了新的休假申请，今晚不回基地。”
“小兔崽子，你提婚假是什么意思？”一个听起来上了年纪的威严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程宁绪把通讯器拿到眼前，再次确认显示的号码的确是基地总指挥官秘书的号码。
“林指挥官，”他气势弱了几分，“怎么是您？”
“如果不是我，你今晚就要提假的请假蒙混过关了，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你是酒驾把人撞了，还是起冲突了，你实话实说，不要私自解决，看在你以往表现的份上可以给你争取减刑！”
“……我在您眼里就是这种形象？”
“别贫嘴！”
程宁绪转头看床上躺着的alpha，顾真睡得正香，被子凌乱地抱在身前，颈侧到锁骨露出大片细腻的皮肤，被凶狠亲吻过的红印子刻在身上，十分惹眼。
他呼了口气：“不是假请假，结婚申请我已经报上去了，叫顾真，申请不是八小时内通过么，早上我就结婚了……”
“臭小子，你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出来了？”听筒里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和询问身边人的低语：“结婚申请记录在哪查来着？”
等待过程中，程宁绪从裤子里摸出一盒烟点上一支，刚吸了一口猛地想起什么，回身扫视室内布置，没找到烟灰缸。
他走到门边，拧开锁，在黑夜的掩护下站在走廊里抽烟。
听筒里传来动静：“顾真……你连ID都不知道？父母户口所在地也不知道？只有一个现住地址？F级alpha？我的天啊！你……”
林指挥官的声音由严厉渐渐转为小心翼翼：“你跟我说实话，他手里是不是有你什么把柄？”
“咱们系统不是提供两个条件就能自动审核么，”程宁绪吐着烟雾，懒洋洋地说，“没有骗婚，我自愿的，他跟我求婚，我答应了。”
林指挥官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我骗您干嘛？我都单了这么多年了，再不结婚要变成老光棍了。”
“那我之前怎么没听说你有对象已经发展到快要结婚了？”
柑橘香气从门缝飘出来，程宁绪混着烟味吸着，有点沉迷，嗓音哑的：“因为之前没有啊！”
“那是什么时候有的？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给你再批半个月假！”
程宁绪如实说：“就晚上才有的。”
“……”
程宁绪把通讯器拿远了点。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筒里就传来吼声：“臭小子你骗我？”
等了几秒，他才说：“真没有。”
林指挥官显然不信：“今晚认识你就结婚？”
“一见钟情啊，而且……”烟抽完了，程宁绪把烟头碾灭在楼道垃圾桶里，进屋关上门。
“而且什么！”
“他的信息素对我的吸引很强，我猜我们的契合度应该很高。”
“……他是个alpha。”
“我知道。”
Alpha之间高契合度的出现概率低到可以约等于0%，人类在荷因星系的五百年历史记载里，医学研究上记载的高契合度alpha只有六对。
换句话说，这东西不是那么巧合就能遇到的。
“那你还……”
“我不后悔。”
林指挥官长叹一口气，程宁绪及时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发言：“您那个被omega用人工信息素欺骗误以为对方是自己最佳契合的失败婚姻我已经快要倒背如流了，我要睡了，您也早点睡不然皱纹和白发又要变多了，晚安！”
“小混蛋！你给我好好听完——”
*
顾真醒来时有些头晕。
窗外虫鸟鸣叫，阳光烤着皮肤，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和好闻的alpha信息素香，好似未醒的美梦。
一缕信息素仍包裹着他，裸露的身体传来奇妙的触感，像是被人拥在怀里。
他坐起来，肌肉酸痛，双腿完全不听使唤，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浮上来，从沙滩上冰冷滚烫的草莓酒，到床上alpha轻声的安慰：“放轻松。”
最后是自己讨饶的呻|吟与对方的称赞“好厉害”，腹中满载潮湿。
拖鞋声走过来，记忆里的alpha拿着锅铲出现在面前：“醒了？我做了早餐，有些简陋，要尝尝么？”
程宁绪穿着昨天那件背心，下身是一条眼熟的白色三角内裤，绷得很紧。
“昨天的洗了还没干，私自跟你借了一条。”程宁绪指尖勾了下裤腰上的品牌LOGO。
记忆更加鲜活了，顾真低头看自己，浑身的印子，一些红痕已经开始发紫，在腰腹及腿上尤甚。
他红了脸，胡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没事，”程宁绪安慰他说，“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就都看过了，你的颜色很漂亮，粉色的，形状也好。”
他还用手比了一下。
顾真脸更烫了。
*
这间房面积很小，没有专用的厨房，房东在客厅打了个吧台当做吃饭的地方。
顾真已经支撑着洗漱完毕，他穿一件宽松的T恤，下摆盖过屁股，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站在吧台前摆碗筷。
程宁绪端着锅子进来，把黄油煎面包，爆汁肠和煎蛋倒在盘子里，视线假装不经意在他腿上扫一眼，信息素立刻贴过去。
他从门口的外卖盒里拿出一瓶酒，在冰箱接了冰块，倒了杯底那么多，端着回来站到顾真身后，一条胳膊穿过他腰侧撑到吧台上，装作无意地将人圈在怀里仰头尝酒。
“现在觉得我还香么？”他问。
药香玫瑰味依然勾人，顾真点头，才想起他又看不见：“嗯。”
腰侧的胳膊收紧了，大手按在他的小腹，后颈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传来明显的吸气声，鼻息喷在皮肤上，热热的痒痒的。
居民楼外积攒的热气透过窗户渗进来，顾真喉结滚动，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程宁绪仔细嗅着腺体处散发的清香，忍住用齿尖碾磨皮肤的欲|望：“你也是。”
顾真转身，看见他举起来的酒杯，冰块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很凉爽：“能给我尝一口吗？”
程宁绪把杯子递到他嘴边，缓慢倾斜，冰块先碰到嘴唇，酒液只贴上一点点，他就把杯子拿开了。
顾真舔舔嘴唇，吃到一些空气，他皱起眉头：“我还没尝到味道。”
程宁绪指腹在他湿漉漉的嘴唇上抿了抿放进自己口中，然后一口气把酒水全部喝掉后才说：“让你尝到又要喝醉了，还是留到晚上再做吧。”
顾真耳朵滚热，低下头去吃饭。
食之无味地吃了好一会，口中的味觉才渐渐恢复，程宁绪的手艺不好也不坏，味道中规中矩，要评价的话，比研究所食堂的饭好吃一些，但没有家里家用仿生人做得香。
程宁绪坐到他对面，三口两口就把面包和煎蛋吃完了，一看顾真正在细嚼慢咽的，面包才吃掉一半，唇边沾着零星碎屑。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有意思，吃得慢吞吞还很仔细，咀嚼的幅度不大，舌尖在张口咬下东西前若隐若现。
程宁绪忍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抬手去捡起他唇边的面包屑放进自己嘴里。
顾真才好起来的耳朵又热了。
吃饭过程中顾真检查了终端的未读消息，研究组群里未读消息上千条，许多同事已经连夜奔赴旅游胜地，从早上开始各个景点的照片就在群里上演接力。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的消息。
爸爸：医院发了手术方案给我，你看过了吗？
栾银：送你线上演唱会的票，明天下午三点。
顾真一一回复完，抬头发现程宁绪正看着自己，猝不及防再次对上那双凌厉的墨绿色眼睛，他的心跳兀自错乱一拍，只好强装镇定：“怎么？”
程宁绪点了点自己的左眼：“我才发现你这有一条疤。”
顾真抬手抚弄眼下：“小时候长过一个粉瘤，手术切掉了。”
手术刀口是很细很小的一条，在皮肤数年的变化中几乎已经长平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腺体未发育症患者因为自身激素分泌不足，很容易得这样那样的病，顾真经历过好几次粉瘤切除手术。
通讯器忽然嗡嗡嗡一连急促响了许多声，程宁绪拿起来看。
顾真看向他手中的通讯器：“你有工作吗，可以先去忙你的事。”
他认识这个东西，军用的加密设备。
程宁绪放下通讯器：“不是工作，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么？”
这几天连续的高温，扒在窗框的蝉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顾真茫然地看向他：“什么话？”
程宁绪：“你向我求婚了。”
顾真：“……”
记忆飞快转动，从昨天晚上回家那混乱不堪的过程中提取到一个粗糙的吻，还有粗糙的求婚。
顾真：“……不，那不能算，那样也，不对，我的意思是——”
那种酒后一时冲动的话，太不正式了。
而且他们会这样，多半是因为信息素高度契合的缘故，只是生理性的吸引。
高阶alpha鲜少受到信息素约束，怎么会有一个S级alpha把这种话当真呢？
“所以你要反悔咯？”程宁绪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我昨晚已经申请了结婚审批，刚刚军方把结婚需要的手续都发给我了，如果你不结的话，我被悔婚这事可要传遍整个基地了，拜托，给我留个面子吧。”
说罢对顾真眨了眨眼睛。
“啊，我没有要悔婚，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真怔住。
现在甚至变成了程宁绪在求自己结婚。
信息素的感应仍然存在，他们还坐在吧台面对面，柑橘香与药香玫瑰味已经纠缠在一块难舍难分了
昨夜的体验特别且舒适，细想起来程宁绪在床上很有服务精神，大部分alpha只会用信息素强迫另一半配合自己，像他这样的伴侣实在难得。
但是——
自己快要死了。
“我要给你看一份报告，”他慢吞吞地说道，打开终端拖出虚拟屏幕，调出自己的诊断报告，“我没有要悔婚，但你看过报告之后应该就不想跟我结婚了。”
他看见程宁绪在看向报告时神色黯淡，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没了方才的期盼。
这样才对，顾真想。
他患有腺体未发育症，这副28岁的身体里装着的是2岁的腺体，从小到大的分化、信息素的产生都是用了大量的药剂才得到的结果，勉强支撑着生存。
从26岁开始，连药物也开始失效，他的腺体在迅速地衰败，身体羸弱不堪，血管里流淌的说不上是药液还是血液。
如果不做手术，这具身体熬不过今年冬天，但手术的成功率低得堪称一场豪赌。
吧台对面的椅子挪动，顾真撇开视线看着奶白色的大理石砖，就这样离开吧，他想，这样就足够了，虽然没有结婚，但短暂地拥有过一个高阶alpha，第100件事怎么也能算是完成了另外的50％吧？
程宁绪的脚步声响起时，顾真闭上了眼睛，他没经历过与关系亲密的人分别，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
但背后忽然一热，身体落入一个紧紧的拥抱里，比昨日更加浓郁的药香玫瑰味包裹着他，高阶信息素形成无形的屏障，把他脆弱的感官与那些空气中漂浮的杂乱信息素分离开来。
不受信息素影响的世界格外安静舒适。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看结婚证呢，宝贝，”程宁绪的声音在他的后颈处响起，“你腺体有问题，干咱们俩结婚什么事呢，只有四级以上传染病才不允许结婚登记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