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俺不知道

2、2

　　林参在燕寻之前面走着，在路灯下坦荡又自在。
　　燕寻之积累已久的情绪突然在林参的极尽嘲讽中泄了个口，他停下了脚步，眼睛酸涩难耐，为了把呜咽声堵在喉咙，他拼尽全身力气以至于连肩膀都小幅度的颤动。
　　似乎是觉察到突然消失的脚步声，林参含着笑意的眼睛微微望过来，就看见那个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跟自己说话的人正埋着头，像只淋了雨发抖的小狗。
　　内心莫名的烦躁，林参走到燕寻之面前，本想更深一步地刺痛他，享受看他难过的欢愉，话一出口，才发现语调里尽是酸涩的温柔：“别哭了，好吗？”
　　燕寻之看不见林参眼中耐人寻味的关怀，但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温柔语气更是激起了他的委屈，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但一想到发泄后的解脱，他情愿放手一搏。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每次，每次都这样跟我说话！我对不起你吗？嗯？林参……你凭什么？我讨厌你，恨你……滚！滚啊……！”
　　燕寻之真用了几分力去打，去推林参，可是林参却纹丝不动，燕寻之感觉自己在林参面前就像是个小丑一般，发泄着莫名其妙的怒火，说着匪夷所思的话……
　　林参虚虚地环着燕寻之，手臂一点一点收紧，直到怀里的人不再有大的动作，只是僵僵地吸着鼻涕，林参觉得现在就像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变质那时一样，不用挖苦，不用冷淡，就可以从燕寻之身上找到纯粹的幸福。
　　什么东西随着酒气被晚风吹散了，燕寻之终于从醉酒后的失控中解脱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现在的场景，他明白，他应该抬起头去确认些什么自己一直执着的东西，可他不敢赌，他保守地自保，宁愿只贪这一晌的温情，也恐惧去面对戳破窗纸后不确定的未来。
　　燕寻之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林参对待自己还不像之后那样残酷，他紧张地盯着自己，确认着自己的性向。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还不知道所谓“gay”是什么意思，就凭着对未知本能的恐惧拒绝了谈话……
　　回忆被打断，林参用冰凉的手抬起了燕寻之的下巴。燕寻之的耳朵火速变得滚烫，他慌乱地错开视线，耳边像有一簇簇小小的烟花嘭嘭地炸开，震得他头晕目眩，大脑当场待机，处理不了任何数据。
　　“你……是吗？”林参的脸也覆上了粉色，他一点一点地靠近燕寻之，像只试探着地盘的猫。
　　燕寻之困难地哽下一口唾沫，点头的幅度微不可察，随即又担心林参没注意到，颤着声音憋出一句：“是……”
　　气氛在微凉的夜空下变得诡异地烫人，燕寻之感受到一片薄薄的唇贴了上来，不知是谁的唇瓣紧张地颤抖着，勾得这场纯洁的吻带上了令人心碎的美好。
　　两人都只是浅尝辄止，似乎再多用一份力都是对青春时青涩试探的亵渎，尽管他们早已远离了校园……
　　迅速地分开，两人默契地偏头不去看对方，此时的沉默不再冷清，反而像是黏糊的蜂蜜，等待着身处其中的两位主角细细品尝……
　　林参这些年来谈了不少恋爱，有男有女，风格迥异，他抱着好奇的心思欺骗了不少的感情，一颗心在风月场里打磨得麻木而坚硬，这样羞涩的表现在他这里似乎是一种意外，但狂跳的心脏与压制不住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对燕寻之的真情实意。
　　林参忍不住地用余光去描摹身边人别扭的侧影，这样近的距离，连学校时也少有过，遑论匆忙试探后两人有意地互相疏远，甚至是针锋相对……
　　没错，林参一直以来的挖苦事出有因，燕寻之刻意远离但凡长眼都看得明白，清楚，但不仅如此，林参偏还误解了燕寻之不时的凝视，那饱含深意的目光落到林参眼里就变了味，配上燕寻之在紧张下僵硬的表情，活生生从朦胧的爱意变成了挑衅与嫌恶！
　　反观燕寻之，一吻的甜蜜却并没有全部落在心上，毕竟林参长久以来表达的厌恶是实打实的，这样大的反差，使燕寻之就算内心惊喜到了极致，也不敢对刚才的一切抱有希望与幻想，小小一隅的怀疑与不安像是织在梦幻色彩上的蜘蛛网，企图着割裂，蚕食这易碎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