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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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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谭竹手指的方向望去,酒店喷泉前停着一辆低调的卡宴。
卡宴车窗上趴着熟悉的身影,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迅速的躲进车内。
一个月前,他从国外出差回来,父亲江寒禹确实跟他说过联姻的事,当时属意的对象有港区云家、京市钱家和温家,江家对江黯联姻对象没有别的要求,就只有一个——门当户对。很显然,温家脱颖而出,唯一让他感到头疼就是温家独女温令霜是个矫揉造作、明艳张扬的个性,圈内追她的太子爷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江寒禹对此多有考虑,便将三家千金的照片都拿给江黯看。
不意外,温令霜的照片摆在哪,都是艳压群芳。
江黯抽出了她的照片。
江家是什么时候跟温家谈联姻的他不清楚,但是这个矫揉造作、骂他是私生子的大小姐即将会成为他的妻子,他清清楚楚。
[你多跟她接触接触。]
父亲的话回荡在耳边。
沉思几秒后,迈开步子朝着卡宴停靠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气场过于强大,即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温令霜也能感觉得到江黯正朝着她走来。
噗通噗通。
心跳得频率快到即将跃出来。
她双手绞着,紧紧抿着唇。
错觉错觉。
都是错觉。
他才不会过来。
他才没发现她在偷拍他。
自我安慰好一会儿后,温令霜慢慢的将头扭向车窗,而这一扭,就正正好好撞入江黯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在晦暗的星光下,深邃的眉眼如黑潭般望不见底。
温令霜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像江黯这样——矜贵优雅的站在那,脊梁挺直,黑色西装严丝合缝的包裹着鼓囊的线条,宛如屹立于风雪中的尺,沉默磅礴。
——那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
江黯见她从错愕到讷然、再到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水润润的眼眸像浸染过的玻璃葡萄,清澈透亮。
没人能经受得住她这么看,江黯慢慢抬起右手,轻轻在车窗边上敲了敲,“温小姐。”
声音不大不小,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涟漪。
温令霜猛地回神,才发觉自己盯着他看了许久,不仅如此,周围除了种植花卉的清香外,还有淡淡的木质香调的香气,低调内敛、沉稳大气。
“好巧。”温令霜压下涟漪,“江先生。”
“是很巧。”江黯放下右手,“你在这干什么?”
当然是拍你的把柄。
逼你退婚。
温令霜笑着说:“路过。”
“路过。”江黯意味深长的念着这两个字,未往下说,谭竹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不是路过不是路过,是专门来看你的。”
后面还要添一句,“姐夫。”
谭竹这话一出,温令霜的笑瞬间凝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江黯身后的谭竹,仿佛在说——你要死啊?拆台也别当着他的面拆。
谭竹视而不见,踩着高跟鞋上前,靠近温令霜后,贴着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反水了,要怪就怪江黯太优秀,你就认了吧。”
说完,站直身体,“姐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那我就先走咯,你跟姐夫——”她抬手举起两个大拇指比了比,“联络联络感情。”
谭竹脚底抹油,不等温令霜说话扭头就跑。
温令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暗骂了句要命。
她跟江黯抛开联姻这层关系不说,哪次见他,她有给他过好脸色?更别说在背后说他私生子被抓包……
温令霜心乱如麻,正想找借口脱身,就听到江黯说:“我以为你很讨厌这桩联姻。”
言外之意,他没想到她会特意来看他。
温令霜进退两难,要是不承认,就得坦白偷拍他的事实,承认,就是表明她对联姻的认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了会儿,闷闷的承认,“不算讨厌。”
江黯轻笑,“这样啊。”
微微拉长的尾调在她心尖上旋转。
她咬着唇,反问:“你不讨厌吗?江先生?”
“不讨厌。”江黯说。
“呃……”温令霜愣住,“你怎么可能不讨厌,上次……”
江黯看她欲言又止,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
入圈多年,关于他的传闻、谣言多不胜数,不管是他借谁上位,亦或者跟谁结盟,都会成为热点在圈中散播,散播来散播去,到最后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不是第一次听了,相比之下,温令霜还算维护他的。
“上次什么?”
“没什么……”温令霜摇了摇头。
江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指向九点了。
“温小姐,我要去茶园住几天,一起吗?”
温家在江南也有茶园,大大小小几十个,每年春季会举家去茶园小住,不过近几年因为茶园的状况不算好,关了许多,就连小时候住过的茶园也已转手卖人,上回去茶园居住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江黯见她不语,正欲开口,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跃着[温董]的名字,抬眸看了一眼坐着车内的温令霜,便按下了接听键,顺便开了免提。
“江黯。”
电话那头传来了爷爷的声音,温令霜猛地扭头望去。
“嗯,温董好。”
“你是不是在跟我们家泱泱在一起?”
听到爷爷喊她的小名,温令霜脸有些红。
泱泱取自《诗经·小雅·瞻彼洛矣》:“维水泱泱。”
取名之初是希望她气度恢弘,心胸宽广。
可家族这么多年来的宠爱早就把她养成矫揉造作的大小姐。
江黯也是第一次听到温令霜的小名,自然明白小名背后的寓意,唇角上扬,“在,您要跟她说话?”
“哦,不用不用,我们家谭竹刚才跟我说你们在一起,我还不信,听说你要下江南了?”
“是,准备去一趟,后天就回。”
“听说今年江南雨水多,茶叶涨势都好。”
“涨势确实不错,您喜欢喝哪种品类,我给您带。”
“不用,我就是想说我们家泱泱这几天没事干,你要去茶园就带着她一块去玩玩。”
温令霜听到这话,立马喊道:“爷爷!”
老爷子也算机灵,听到温令霜的声音就说有事,一副要把孙女交到未来孙女婿手上的姿态,还没等江黯说话就挂断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温令霜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利益至上。
在纯碎的利益面前,爷爷卖她的速度比她花钱的速度还快。
她委屈又可怜的看着江黯,“我想回家……”
江黯沉吟片刻,“我送你。”
没等她说话,江黯就冲着不远处的人摆摆手,不一会连号的库里南从车库里缓缓驶出来。
他对她摆了个非常绅士的‘请’的手势,示意她的车子往前开。
月色微醺。
温令霜看着他流畅分明的侧脸轮廓,心底竟有几分酥麻,开口说:“李叔,开车。”
车子朝着前方开去。
江黯的车子则默默跟在后面。
温令霜透过后视镜看着路况,放在旁边的手机微微泛起微弱的光。
谭竹的信息映入眼帘。
谭竹:[你就从了吧,江黯人真不错。]
温令霜:[前后几分钟你就反水!还跟爷爷说!]
谭竹:[那是我被你骗了,我以为他有多差呢,还有圈内那些传闻你不要乱信,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没错。]
温令霜:[我骗你什么呢?!而且你就看他一眼就知道不错?什么歪理!]
谭竹:[反正是极品,你不要给我,我去跟他联姻。]
温令霜看到这条消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他今年多少岁吗?31岁!比我大6岁,6岁!都说男的过了25就不行了!]
过了好几分钟,谭竹回了句:[你指的哪方面不行?]
当然是性格、爱好之类的。
温令霜想回,可是看着谭竹这句话,再联想到江黯身着黑色西装裤,那包裹着鼓鼓囊囊肌肉线条的两条长腿,腿心莫名发热,脸也有些发烫,用手轻轻拍打脸颊,还能感受到发烫带来的余温。
她甩了甩头,回复:[哪方面都不行。]
谭竹:[你又没试过。]
温令霜打字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股莫名的热从腿心散发出来,逐渐蔓延全身。
试过……
他的身高起码超过190。
按照黄金比例来说,他那玩意儿绝对不小。
她会受伤吧?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
受伤先放一边!
*
月色凉如水,江黯将温令霜送到家门口后就走了,冷白的月光透过薄纱的窗帘散落进屋内,温令霜身着白色丝绸吊带睡衣,身上盖着单薄的毯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江黯有了些许接触,今晚入眠十分困难,脑海始终回荡着与江黯交谈的画面,不知不觉间,仿佛有双手落在脚踝处。
那是一种陌生的接触。
如水覆盖全身般,轻薄的拂过每一寸肌肤。
温令霜甚至能感受得到那双大掌掌心的余热,如坠入滚滚沸腾的火海中,温度飙升,欲罢不能。
她不禁抓住毯子,眉头紧皱。
窗外,黎明破晓时,飞鸟掠过窗外的柠檬树,站在树枝望向窗内,美人婀娜身影在朦胧的窗帘衬托下格外性感曼妙,清风拂过,枝叶轻轻晃动,一缕金光突破云层散落在大地上,驱散了明月的清冷,温令霜的额头沁出不少薄汗,微微睁眼时,仿佛一道洪流倾注落下。
是梦。
她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回神,意识还停留在余韵中。
直至门外传来佣人敲门声,她才支起身子,即便如此,身体也软绵绵毫无力量。
如果是十五岁的温令霜,她会为这样的余韵感到不知所措,但二十五岁的温令霜却在这份余韵中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欲望,她偏头望着窗外的景色,看到金光散落在碧绿枝叶上,贝齿轻轻咬住红唇,喊道:“阿水,进来帮我准备沐浴的东西。”
一个半小时后,温令霜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下楼。
下楼时,爷爷和奶奶、爸爸妈妈都已经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聊天。
他们难得清闲,主要是祭祖日将近,推了公司大部分的业务,专注于祭祖需要的东西。
温津叶看到温令霜的身影,微微蹙眉。
昨天刚听谭竹说温令霜跟江黯在一起,本想着让他们去茶园玩个几天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还是被人送回来了,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怕是没少给江黯苦吃,他呷了口茶,说道:“都这么晚了才起床。”
“累嘛。”
“整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哪累了?昨天这么晚你还让江黯送你回来。”
送到家门口也不知道请人家进来坐坐。
温令霜听到这话,气鼓鼓的走到江老爷子身边坐下,搂住他的胳膊,“爷爷,爸爸老说我。”然后看着温津叶,“江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这么偏袒他。”
“那江黯哪不好,你要这么针对他?就连陈宣和你都愿意给几分脸色。”
说道陈宣和,温津叶又呷了口茶,说道:“哦,对了,今年祭祖就不要让陈家那小子来了,年年来,年年也没办成什么正事。”
陈宣和是晨宇集团的陈董事长的孙子。
追温令霜追了有五年了,说是舔狗也不过分,每年温家祭祖都会以温令霜朋友的身份来温家帮忙,出人出力,十分诚恳,前几年温津叶倒有意跟陈家联姻,去了趟陈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温令霜询问过他,他只说不太合适,后来母亲告知她,陈宣和在陈家没实权,大大小小都是要听父母和长辈的,她要是嫁到陈家,怕是只能跟陈宣和有情饮水饱了。
今年跟江家达成联姻意向,就更不可能跟陈家往来。
要在祭祖这件事上断了他的念想,也是好事一桩。
温令霜想了想,答应下来。
天色逐渐暗沉。
希宁集团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城市下方渐次亮起的灯火。助理Lon拿着一叠文件悄步走近,声音轻缓地汇报着慈善晚宴的布置细节。江黯只微微颔首,并无太多情绪动作。
只是在看到礼单上有祖母绿戒指时,想起那晚送温令霜回家,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
修长白皙的手指根根分明,一看就是保养多年才有的效果。
也不知道无名指戴上戒指后会不会也像这般好看。
“先生?”Lon出声,“请在落款处签名。”
江黯微微回神,指了指礼单上的戒指,“这个包装好送到温家。”
Lon一愣。
跟随江黯多年,深知他内敛低调的性格,江家长辈过生日宴,赠礼也都是让他挑选,甚至生日宴都以工作为由不出席,现在居然会给温令霜选礼物?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意外。
温家大小姐。
出了名的美艳。
勾勾手指就能销魂万千。
自家先生会上钩,不算意外。
“对了,今年江家祭祖……”Lon小心翼翼,“您要回去参加吗?”
江黯摇头,“不回。”
“听说温家祭祖也在近日。”
江黯沉吟片刻,“下午看看有没有时间。”
Lon会意,“好。”
等江黯签署完合同,Lon整理完走了出来,手机嗡嗡作响,是江栩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是询问他江黯是否回家祭祖,Lon公事公办,告知他江黯公务繁忙,无法回家,电话那头的江栩怒骂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Lon不由得握紧手心。
江黯也曾视江栩、江祁为最亲的亲人,但也是最亲的亲人给敌人递刀,他无法反抗。
或许跟温家联姻也好。
那位矫揉造作大小姐出了名的护短。
想到这,他将江黯选定的祖母绿戒指勾选上了备注:[赠江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