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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克星 ...

  •   没人知道常九的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震撼,户部侍郎案一出,盛京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全都将视线转到了此案上,谁也没在意城中策马而过的一行人。

      随着钦差仪队越行越近,孙夏阳越发不安起来,城中积雪实在多,倒塌的房屋不计其数,眼看时间要赶不及,他索性将人分成两拨,日夜轮换运作。

      刺史府偏房。

      孙夏阳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位中丞大人安排的事情,他已经尽数处理妥当,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中不详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更深了。

      辗转反侧半晌,他叹了口气,干脆披上外袍走到院中,搁着院墙,神色不明地看着主屋那豆明亮的灯火。

      箫闲拢着被子坐在榻上,无奈地盯着桌上的烛灯,天知道他一个不管去哪里都能倒头就睡的人,竟然在刺史府失眠了,榻上的绒被枕头全都是按他的要求新换过的,柔软度也与箫府那张榻一般无二,他却怎么都不能安心入睡。

      城中四下寂静无声,三更的梆子敲过,就又安静了下来。

      箫闲枯坐半晌,正准备熄灯睡觉,一道黑影忽然从窗边掠了过去,刚刚酝酿起的睡意顿时就一扫而空。他抿起唇,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前一次被刺杀的经验,他特意避开窗扇紧挨着墙。

      院中响起低沉的声音,“大人,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不披件斗篷再出屋啊!”

      “无妨。”孙夏阳的声音继而传来,“不必管我,先去忙你们的吧。”

      箫闲皱了下眉,悄无声息推开一条窗户缝,清亮的月光落在院中,仿若白昼,孙夏阳站在院中的枯树下,仰着头目不转睛瞧着树梢上的鸟窝。

      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丰州刺史大半夜不睡觉,来院里看什么鸟窝?”

      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一声空灵的回答,“是啊,真是奇怪。”

      箫闲猛地打了个寒战,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下意识抄起桌上书卷当做武器,顺着声音仰头看向房梁,“谁?”

      “呵。”一声轻笑自房梁暗处落下,沈望尘抱着胳膊从房梁上倒挂下来,似笑非笑望着箫闲,“箫大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瞧着沈望尘那副十分欠揍的嘴脸,又想起程鹤的那声狗官,箫闲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书卷就往他身上招呼,“世子,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啊!”

      沈望尘就挂在房梁上,随意摆动着,轻而易举便将箫闲纸糊地攻击躲了过去,“箫大人,先消消气,小心被院里的人发现了。”

      箫闲啧了一声,不情不愿收了手,“世子大半夜来刺史府作什么?”

      “户部侍郎贪墨一案在盛京闹得天翻地覆,云党借此机会,直接将户部收入囊中。”沈望尘冷下脸,面无表情盯着院中的孙夏阳,“你说这把火顺着户部一路烧下去,会不会有人沉不住气杀人灭口?”

      “想弃车保帅?”箫闲冷嗤一声,不以为意,“那也得看有些人同不同意。”

      “你不是想知道他半夜看鸟窝做什么吗?”沈望尘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反手抽出袖中的短剑,翻身跃下横梁,“带你出去看看。”

      箫闲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腰就被抱住,整个人破窗而出。几乎是同一时间,几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径直朝着孙夏阳劈了过去。

      不等站稳,沈望尘松开箫闲,眨眼闪到孙夏阳身前,短剑一横,尽数将攻击挡下。

      金石碰撞的铮鸣响起,孙夏阳惊慌转身,“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

      他话还没说完,沈望尘反身一脚,硬是将他踹到了箫闲身边,“箫大人,他就先交给你照看了。”

      箫闲一时没注意,被孙夏阳撞了个趔趄,刚稳住身形,一柄长剑倏然没入身前,沈望尘调侃的声音随之而来,“听闻箫大人剑术一绝,保护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有问题,问题很大!

      孙夏阳近身的一瞬间,那群黑衣人就调转了方向,朝着箫闲冲过来,箫闲硬着头皮拾起剑,脸色几近苍白,“我原本可以安心睡觉,却徒遭无妄之灾,世……你还有良心吗?”

      沈望尘眉心拢着寒意,纵身穿梭在黑衣人间,仅凭一人一剑,就将攻击拦于身前,根本用不上箫闲出手,“良心这东西,箫大人最没有资格提起了。”

      箫闲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装装样子不用动手,不然全凭本能出招,他自己或许没事,但孙夏阳有很大的可能被人捅成筛子。

      新雪被溅起的血花染红,月色笼于乌云之下,院中横尸遍地,沈望尘抬手甩去短剑上沾染的鲜血,眸中戾气久散不去。

      孙夏阳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缩在箫闲身后大气不敢出。

      箫闲微蹙着眉,无言看着一身血色的人,那个不沾血腥、偏爱饮酒折花的小世子,终究还是拿起了剑。

      “箫大人瞧什么呢?”察觉到箫闲的视线,沈望尘收回短剑,扬起眉道,“我这剑术与定远侯比起来,孰胜孰负?”

      什么时候他也学着开始伤春悲秋了?

      箫闲扔下手中长剑,自嘲笑了笑,忍着恶心,面不改色地俯身停在其中一具尸体前,“自然还是定远侯更胜一筹,侯爷出手,必定是一剑封喉。”

      “这话我不爱听,奉劝箫大人收回去。”沈望尘低笑一声,弯腰拦住箫闲的手,“退后些,我来吧,反正也是一身血了,免得大人脏了手。”

      箫闲微微怔忪,听话地起身,“劳烦公子了。”

      有孙夏阳在,不便称沈望尘为世子。

      “不必客气。”

      沈望尘淡淡摆了摆手,仔细在尸体衣服中搜索着,一如箫闲所料,尸体中果然找到了证明身份的东西,所属定远侯的鹰纹明晃晃印在这群人的后颈上,毫不遮拦。

      看着后颈上的鹰纹,箫闲忽而冷笑出声,下意识捏了下佛珠中多出的一颗红珊瑚珠。

      这些人的算盘打得可真够响亮,他在丰州都听到了。

      沈望尘眼尖扫到他的动作,凑上前细看了一眼,忍不住挑眉,“他把这东西都给你了?”

      箫闲偏开视线,“你知道这珠子?”

      “自然知道。”沈望尘随手捞起一截黑色衣摆,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小时候他护得紧,我想看一下他都不允许,却不想大了竟舍得送人。”

      孙夏阳终于在两人的哑谜中坚持不住了,战战兢兢开口,“两位大人,下官斗胆打断二位,这……这些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

      箫闲眯了眯眸,意味深长地睨着孙夏阳,“怎么回事?这就要问孙大人自己了。”

      孙夏阳心脏骤然一紧,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逃离在外的程鹤。

      难不成是这小子已经将账册交出了吗?

      他下意识觑了箫闲一眼,喉咙滚动了一下,在箫闲的注视下,勉强扯出一丝笑,“大人,下官实在想不出是得罪了何人,还请大人明鉴。”

      “你不知道?”箫闲啧啧舌,侧开身子,将那枚鹰纹让出来,“这东西孙大人可认识?”

      孙夏阳咽了口唾沫,摇摇头道:“不、不认识。”

      “定远侯的鹰纹。”箫闲忽而笑开,抬手拍了拍孙夏阳的肩膀,语气高深莫测,“孙大人,好自为之。”

      说罢,他拢了拢衣袖,朝沈望尘示意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沈望尘落后他一步进了房间,倚着门框似笑非笑问,“你把那鹰纹给他看了,就不怕他把此事强行按到小云儿头上,若因此影响到京中的计划,可就得不偿失了。”

      箫闲当即忍不下去,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不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吗?否则的话,又何须等到孙夏阳遇刺,再出手救他,还非要大半夜把我也牵扯进来!”

      “啧。”沈望尘撇撇嘴,“所以说,我最不喜欢与你们这种人玩,忒没劲。”

      气氛凝滞了片刻。

      箫闲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想揍人的拳头,开门,抬脚,流畅地一套动作,将沈望尘请出了房间,“谢邀,别来沾边。”

      说完,反手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沈望尘冷不丁碰了一鼻子灰,隔着门不死心,“箫大人,这就生气了?”

      房间里的人没吭声。

      他啧啧两声,“那好吧,箫大人好梦。”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行远,箫闲这才轻叹一口气,抬手推开一条门缝,抬眸望着枯树上的鸟窝,孙夏阳呆愣在院中,斟酌着箫闲的话。

      良久,他似是下定决心,命人搬来竹梯,亲自爬上了枯树。

      箫闲眸色深了深,反手将门关紧,抬手取过搭在横架上的外衣,心里嘀咕着,“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个好觉了,一个沈望尘,一个俞不染,都是来克我的吧!”

      果不其然,他刚刚将外袍穿好,孙夏阳便来敲门了,“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箫闲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冷声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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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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