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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逆鳞 ...

  •   清苦药香随之涌入鼻腔,合着血腥味,却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意。

      箫闲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托住了沉重的身体,耳鸣声盖住了激烈的厮杀,他靠着冰冷的肩膀,像是一叶扁舟,在风浪中沉浮。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揽住这处依靠,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抱住浮木,却又因脱力垂了下来。

      “你怎么样?”冷沉的嗓音贴在他耳边响起,隐藏着一些刻意压制的急迫。

      风浪渐歇。

      “云霭?”箫闲缓了下迟钝的大脑,哑着嗓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了吗,在你发挥全部作用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于非命的,说到做到。”云霭又是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横抱起,转而沉声吩咐常九,“一个不留,杀。”

      箫闲此时意识模糊,其实不太反应得过来云霭说了什么,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艰难抬起手指了个方向,“活口得留一个,还不知道是谁想杀我呢。”

      云霭抱着他上了马车,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这手还是别动了吧,再说,你指的那是墙,你想让墙来回答你的问题吗?”

      “哦,行,但是我要……”

      云霭等了半天没见下文,俯身一听,才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了。

      他敛下笑意,仔细分辨着箫闲身上的伤口,好在严重的伤口只有后背和胳膊,处理起来算不上麻烦,但伤口太深,想要尽快愈合就只能……

      云霭低垂着头,只犹豫了一瞬,抬手拿起一旁的佩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指节。

      殷红的血珠滚滚落进见骨的伤口中,直到伤口鲜血止住,他才收回手。

      仔细将伤口清理包扎之后,云霭又一路摸向箫闲的后背。

      虽然反应及时挡下了那柄利刃,但仍旧在他后心的位置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想要着手处理须得把衣服……

      云霭动作微微一顿,手指一寸寸抚过箫闲领口处银丝织成的卷云纹,似是下定决心,勾指挑开他的衣襟,“抱歉,得罪了。”

      外衫褪去,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后背被鲜血洇湿了大片,紧贴在皮肤上,他视线在腰间落了一下,沉默了两秒,抬手伸向腰间的结扣。

      云雾悄然散去,皎洁的月光将小巷照亮。

      陈忠握着羽箭跪在满地尸首中,陡然回过神,“大人,我家大人……”

      常九面无表情地取下最后一名死士的首级,朝云霭马车的方向扫了一眼,冷声道:“放心,有我家公子在,死不了。”

      “我、我过去看看!”陈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上礼仪尊卑一把掀开挡帘,“侯爷,我家大人……”

      箫闲衣襟半解,敞开的衣领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里衣染血的系带搭在云霭修长的手指上。

      陈忠猛地撂下挡帘,足足缓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颤抖着手掀开一条缝。

      云霭捻起系带整理好散乱的衣襟,脸上不带半点情绪冷声道:“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约莫会昏睡一段时间,暂无大碍。”

      “……”陈忠死死盯着那截系带,如遭雷劈。

      梁府。

      梁成济遣散了仆役,独自坐在书房中,昏暗的灯光落着他掌心莹白的佛珠,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

      房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不等他回答,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乔晚提着食盒,迈进书房,“我炖了点汤,你要不要尝尝?”

      梁成济抬手将佛珠带回手腕,悄无声息用衣袖遮好,这才换上笑脸,迎上乔晚,“劳夫人惦记了,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休息?”

      乔晚抬手拂过发髻,莞尔一笑朱唇轻启,“当然是,为了要你的命啊。”

      一语毕,杀意骤现,乔晚抽出发簪,猛地刺向梁成济的眼睛,梁成济见状,忙抽身后退,但发簪刻意被磨尖,哪怕他退得及时,还是在脸上留下了长长一道血痕。

      “你根本没得离魂症!”梁成济心沉如水,抬手掀翻搁在桌上的食盒,趁机钳住乔晚的手,将她死死按在案几上,“你可真能忍。”

      梁成济落在身上的力道重似千钧,乔晚尝试挣了一下,根本无法挣脱,她当即冷笑一声,“是,都是骗你的,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好好好,晚娘,都是你逼我的!”梁成济嘴角扯起嗜血的笑意,夺过乔晚手中的发簪,高高扬起。

      血线喷涌而出,溅落在案上的书信上,烛光被风吹得轻颤了下,忽然熄灭了。

      ……

      不知过了多久,箫闲的意识渐渐清晰,黑暗退去,他茫然睁开眼,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记忆渐渐回笼,“嘶……什么时候晕不好,偏要在关键时刻晕,云霭不会真一个活口都没留吧,那我这仇找谁报去!”

      房门吱呀打开,寒风呼地灌进来,云霭拢着手炉,裹挟着一身冷意走到榻前,“伤口如何,还疼吗?”

      箫闲闻言尝试着抬了下胳膊,其实不用试他也知道,有云霭在,这伤很快就会痊愈,“已经无碍了,多谢侯爷相救。”

      “嗯。”云霭淡淡应了一声,又听箫闲的声音传来,“当时晕得比较急,想必侯爷应该留活口了吧?”

      云霭微微抬了头,没吭声。

      “不会吧?你该不会没留吧?”箫闲登时急了,揉着太阳穴连侯爷都不叫了,“云霭,最好别告诉我,人,你全杀了。”

      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尤其是在记仇上,这次遇到截杀险些丢了一条命,让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那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云霭指节屈动了一下,指腹拂过手炉上的梅纹,听着箫闲数落完,才开口,“留了也无用,你问不出来的。”

      “总得试试。”箫闲咬着后槽牙,感觉窝了一肚子火,倒也不是生云霭的气,只是记的仇无人发泄,让他有些心塞。

      “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云霭嗤了一声,撩袍坐到榻边,“如何,可从梁成济身上看出些什么?”

      说回正事,箫闲忍着憋屈回忆了片刻,声音冷沉,“你见过离魂症患者吗?”

      “离魂症?”云霭蹙了下眉,搭在手炉上的手指收紧了一些,“很早之前见过一个,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箫闲摸着下巴,缓声道:“梁成济说他夫人患有离魂症,但我总觉得不像。”

      “也不是所有离魂症患者都会神志不清。”云霭似是明白过来他想说什么,笑了笑,“我见过那人便是如此,平时与常人无异,发作起来时总会莫名忘掉一些事。”

      “是吗?其他我倒没看出什么了。”箫闲嗅着身边若有若无的药香,不动声色往靠墙的一角挪了下,“不过我有些好奇梁成济和他夫人真如传闻那般恩爱两不疑?”

      云霭眉心跳了跳,冷下声,“本侯没想到箫大人还有打听别人八卦的爱好。”

      “八卦怎么了,吃瓜是人的本性好吗?”箫闲眉梢一挑,视线扫过云霭掌心的手炉,“我仔细想了想,那天在玉灵山等你的时候,曾瞥见梁夫人一眼,她那时好像是在赏梅。”

      “赏梅和恩爱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有啊,看梁夫人的模样,应该很喜欢梅花。”箫闲枕着胳膊向后仰,倚着墙道,“若如传闻,梁成济对夫人百般宠爱,为何梁府中不见任何花木。”

      云霭闻言陷入沉思,箫闲也不着急催他,饶有兴致地在旁边欣赏起了美人,有些事,没必要非得自己去动脑壳想。

      云党实力强横,由云霭去查效率必定要快上许多,也能少动用他这仨瓜俩枣的人,减少暴露的风险。

      “公子。”常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都查清楚了。”

      “就在外面说吧。”说完,云霭朝箫闲的方向偏了下头,“离那么远作甚,本侯也不会吃了你。”

      “……”箫闲张了张嘴,正想狡辩什么,却被云霭抢了先机打断,“听听吧,你要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杀他的那伙人?

      箫闲连狡辩都忘了,顿时支棱起来,竖起耳朵听着。

      “是。”常九沉声汇报,“昨夜截杀箫大人的死士,是梁成济豢养的。”

      啧,他只是怀疑梁成济有问题而已,没想到梁成济这么着急把这份怀疑坐实,如此着急杀他,应该是一击触到了逆鳞。

      箫闲不由眯起眼睛,幽幽道:“多半是因为梁夫人。”

      云霭有些头疼,“你这是在梁府问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一嘴梁夫人喝的药,一个离魂症而已,就逼得他来杀我。”说到这,箫闲忽然转了话音,“侯爷,你可要保护我啊!”

      云霭扣着手炉的手又紧了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忍下想打人的心,常九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还在继续说着,“对了公子,今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

      常九凉凉地道:“梁成济死了。”

      箫闲张着嘴,一脸愕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什么?我应该是听错了吧。”

      云霭一脸沉色,“你没听错。”

      房间倏然落针可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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