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猫猫》疯狂暝兔

15、第 15 章

　　眼看着临近月底，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等着收尾，忙得不可开交，李许然跟着王一新头昏脑涨的，刚从外面工作回来，急着回策划部，无意间听到前台提到江梨，李许然疑惑他们怎么忽然提到江梨，她停下脚奇怪问道：“江梨？江梨怎么了？”

　　女前台说：“刚刚有个大妈来这儿，感觉蓬头污垢的，样子也好憔悴，说是江梨的妈妈，从农村坐火车来的，身上没手机，没法联系女儿，就知道江梨在新宇工作，想问江梨的住址。”

　　原来如此，多大点事儿啊。李许然不以为然，说：“江梨不在吗？直接找她好了。”

　　男前台说：“不知道在不在，我们打算打个电话问策划部门，让江梨下来接一下她，但是那大妈说不要耽误闺女工作，人就走了，叫都叫不回来，急急忙忙的，生怕被追上似的。”

　　李许然挑了挑眉：“农村来的，对大城市有畏惧感，也不奇怪吧，只是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告诉江梨，孤身一人来也真不容易。”

　　女前台纳闷接道：“是啊，真奇怪，这有什么好耽误的，几分钟的事，感觉神经兮兮的。”

　　李许然不赞许地看了女前台一眼：“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妈妈呢。”她没想到，江梨的妈妈会来公司找她，这五年来没见过江梨提父母，也一直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了呢，是有什么急事吗？

　　女前台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讨好一笑：“不好意思啊。”

　　“没事，下次注意一点。”李许然笑了笑，想继续问男前台没说完的话，那边的王一新盯着即将到一楼的电梯，催促李许然：“电梯来了，快点吧，程序那边都等着呢。”

　　“哦好，来了来了。”李许然被王一新这么一提醒，连忙马不停蹄跑过去，嘴里抱怨：“真服了，怎么好端端就崩了呢，那么大的bug之前没人发现？”

　　王一新频频看时间，生怕迟到：“哎呀，所以急着把我们叫回来开紧急会议啊，等会儿就知道了。”

　　会议结束，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李许然满脸疲倦走出会议室，和准备下班离开的江梨擦肩而过，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李许然叫住江梨：“哎，江梨。”

　　江梨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李许然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就忘了想说什么来着：“啊，没什么，下班注意安全。”

　　江梨神色淡淡，“嗯。”

　　李许然盯着江梨离开，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后耸了下肩膀，收拾东西：“反正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事情告了一段落，策划部门又开始聚会了。李许然因为终于忙完了，心情好的不行，喝了很多酒，她凑过来跟被灌了两杯酒的江梨说：“嘿，江梨，太棒了，工作终于结束了。”李许然的脸上一片红晕，随后想到什么，声音一下子低了很多，像是自言自语：“而且，那个人也答应见我一面，也算多亏了你吧，我感觉我像个侦探……”

　　江梨这两天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结束了可以休息了，又被抓来聚会，她困得不行，还喝了酒，整个人昏昏沉沉，耳边李许然的声音时远时近，听得不真切，也就没往心里去。

　　李许然咬着杯沿，忽然想起那天在前台的事，随口问了句：“对了，你妈走了吗？”

　　“李许然，酒喝一半怎么就跑了？你不行啊，怂了吗？这才喝多少啊？”

　　李许然听了，不服气地猛然回头，大步往那边走，步伐还有点虚晃，笑骂道：“什么？！你敢说我酒量不行？上次是谁在我面前喝趴下来的？”

　　“吹牛皮吧哈哈。”

　　江梨点着头，眼皮沉得不行，李许然最后跟自己说的话左耳朵进，在脑子里待了会儿，又右耳朵出，她轻轻闷笑了下，眼里尽是失落：“我妈？怎么可能呢……”

　　“江梨姐？你还好吧？”方瑜从厕所回来，看到江梨这状态，十分担忧，“要不要我帮你打车回去？”

　　有人看到方瑜回来了，双手握在嘴边，嗨的不行，说：“方瑜？快来快来，大家都等你呢。”

　　方瑜虽然是新人，但性格乐观开朗，不怯生，什么都好奇，最关键的是人聪明又积极，会来事，这是优秀的品质，因此在部门里挺受人欢迎。方瑜抬头，笑着说：“好啦好啦，等等前辈们，我看江梨姐不行了，先送她上车吧。”

　　跟别人猜酒拳的李许然调侃道：“哎呀真是个好孩子，真热心肠。”

　　方瑜对李许然眨了眨眼，甜甜道：“谢谢夸奖，许然姐。”她低头问江梨：“江梨姐，你能自己走路吗？”

　　江梨视线迷蒙，看着方瑜这张年轻爱笑的面庞，不由想到衣清川，也是一样，活泼，开朗，落落大方。她闭了下眼睛，想驱赶酒醉感，起身不冷不淡道：“不用，你继续玩吧，我自己可以的。”说完她拿起包，说了声失陪，然后离开空气沉闷的喧哗之地。

　　方瑜感慨：“江梨姐真是一个高冷又温柔的女性啊，好酷啊。”

　　王一新看方瑜盯着江梨离开的方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温柔？”江梨不爱笑，性格也冷淡，他真没看出江梨哪里温柔了，“你哪里看出她温柔了？”

　　方瑜满脸崇敬：“因为江梨姐一点不烦我啊，特别有耐心，有问必答，而且都很详细，还提前告诉我新手容易犯错的地方，就是不爱说话，人也独来独往，但是，就是这一点，好酷哦，感觉她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解决，完全不用依靠别人。”

　　王一新点头：“这一点我倒是认同。”虽然之前不在一起工作，但是这些天的共事，能看出江梨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就是为人冷淡，让人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江梨打了个车回到家中，累到鞋都没脱，就往沙发上一躺，手挡在眼睛上，忍着腹部呕吐的欲望，想让自己沉睡过去，又不想就这么邋里邋遢，于是思绪混乱中，就躺了好久。

　　随手扔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是衣清川的消息，无一例外，这个点了，一定是道晚安。

　　这么多天过去了，衣清川的言行如同温水，点不起波澜，但也无法忽视。江梨无法理解，衣清川怎么就能对这件事的新鲜感那么持久，究竟为什么那么执着自己？所谓的一见钟情，就那么值得她去追一个态度明确的人吗？

　　江梨余光瞥着，一动不动，直到手机自己息屏。酒精的作用令她头疼欲裂，江梨怔怔望着天花板，猫在她胳膊处依偎着，心里说不上来的空洞。

　　……

　　衣清川所在的社团叫，创立的目的是创业，对标的就是新宇，在两年前由刚入学的社长杨道龙创立。因为他们社团确实是实打实在做事，并且有不小的收入，如此成就，学校愿意给予他们支持，因此特意给了很大的空间当作他们活动室。

　　傍晚，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广播里放着流行歌曲，覆盖着整个学校。

　　收到衣清川消息的社长跑着来到社团，出了一身汗，他立在了活动室外，看向那个沉稳冷静的身影，心里一时犹豫，没有出声，等着衣清川先开口。

　　衣清川随意地翻阅着一本C语言，头也没回，开门见山道：“江梨他们去团建的地点，抓阄已经出结果了吧。”

　　社长生得人高马大，可他这么望着衣清川，明明是纤细的身体，偏偏生出一种仰望感：“啊，是……”要是说，别人突然这么叫他来某个地方，一般都会问一嘴“你怎么不直接在手机上说”“特地来社团干什么”之类的，但是对方是衣清川，他不敢，衣清川自有她的理由。

　　衣清川敛垂眼眸，修长的手指缓缓抚在昂贵的设备上，“刚好，那段时间学校不是要开运动会吗？”

　　社长隐隐猜测到衣清川的想法：“你是想——”

　　衣清川显然并没有打算听社长的回答，淡薄的嗓音漫不经心地打断他刚要开口的动作，“我们也去吧，同样的地方，江梨不告诉我，具体的你问王组长，好好安排吧，钱的事不用担心。”

　　江梨……又是那个江梨吗？所以，是为了表示她对这件事的重视？

　　社长低下头，心知自己几斤几两，而衣清川又是个什么性子，于是不再有任何提问，而是给她最直接的答复：“是。”私底下，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如此。

　　衣清川留下一份文件，人便离去。

　　转眼到了团建的日子，去的另一个城市，为了出行的舒适和一定的空间需求，交通工具是租的奔驰V-Class，肖经理带的人比较多，所以一下子租了好几辆。

　　车一大早就在公司楼下等候，等人齐了，以肖经理为首，在众多别的部门羡慕的注视下，大家陆陆续续走出办公楼。

　　江梨走在最后，想着离肖经理越远越好，免得老被拉着说话，以及参与一些并不想参加的活动，然而事与愿违，肖经理打从一开始就有把江梨这个不合群的家伙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停在最近的一辆奔驰V-Class前，抬头往后一看，“江梨呢？人去哪儿了？”

　　李许然离肖经理比较近，就帮他喊了下：“江梨，肖经理叫你呢。”

　　江梨眉眼耷拉下来，深呼一口气，“这儿。”然后走过去。

　　肖经理看着对自己古灵精怪笑着打招呼的方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忘记交代：“江梨，你把那个新人带在身边，团建也是考验一个新人合不合适公司的方法。”

　　对此，江梨只是公事公办的点头：“好的，肖经理。”

　　李许然看出江梨只想窝在角落，不愿意靠大领导这么近，但是没法拒绝，要是惹了肖经理不高兴，扫人兴致，到时候气氛会很僵，作为罪魁祸首的江梨也得被怨恨。李许然冲江梨露出一个我懂你的安慰的笑容，“方瑜，你是第一次团建吧。”

　　方瑜用力点点头，跟着江梨一并上车，坐在了最后面，她扒拉在前面的靠背上，扭头就江梨笑了下，说：“是啊许然姐，真是太气派了，光是出行的车就是奔驰耶。”方瑜是研究生毕业的，第一次正式在公司里上班，没多久就被来团建，单单带薪免费玩这一点，就足够令她兴奋。

　　“哼哼。”正在跟旁边的助理谈笑的肖经理听到了，开怀道：“这算什么？本来打算订机票的，但是没有自己有车想开到哪儿就到哪儿方便。”

　　方瑜抻着头，眼里亮晶晶的，问：“哇哦，肖经理，那我们第一天干什么呀？”

　　助理看着这个可爱的新人，忍不住开口：“第一天因为坐车大家舟车劳顿，晚上吃顿好的，先休息好，第二天才玩。”

　　方瑜：“有自助烤肉吗？！”

　　肖经理哈哈大笑：“有，敞开了吃。”

　　方瑜竖起大拇指：“肖经理你真是太厉害了！”

　　因为方瑜的缘故，大家的重心都在了她身上，江梨全程当个透明人，乐得自在，不由感慨这个时候来新人真是太好了。

　　公司定的五星级酒店，两人一房间，方瑜是江梨带的新人，两人自然是一个房间。在吃饱饭后，江梨提前离开第三层的公共区域，拿着房卡来到第21楼，去了房间。

　　开门，江梨简单得环顾了一下环境，双人床，面朝南，阳台很大，能看到远处的大海。她打开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去了浴室，想在方瑜回来前就洗漱好，然后睡着，这样就不用因为两人的独处而感到尴尬和无所适从。如果是工作的话，她单独面对方瑜没什么，毕竟在工作上她有的是能想出来的话跟方瑜说，但是出去玩，肯定不会讲工作的。江梨一直认为她的经历很无聊，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她也不想听别人讲趣闻。

　　她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人而已。日复一日的工作，因为店长对自己有恩，所以下班了去猫狗之家帮忙，然后就是在家中画漫画，和黑猫互动，没有一点的新意，但这份平淡，尚且能平复内心的伤痛，她不想有任何变化。

　　“江梨。”脑海里浮现衣清川的笑容，笑靥如花，自信又阳光，似乎有着对生活耗不完的热情。

　　江梨握紧放在脸前的手，失神落魄地盯着那枚铂金戒指，灯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似乎有无声提醒着她，不允许她忘记一切。

　　她也不想再和任何人有交集，一次的代价已经够痛，不想再体验。

　　江梨缓缓闭上瞳孔小幅度晃动的眼睛，松开手，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