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招惹他》ABR

38、蚂蚁分食三

　　大火燃起，烧尽一切，没有一片地方是完好的。
　　一颗枯树被大火洗礼，树干变形枯萎，看上去受到极致的痛苦，可在它而言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日日夜夜受万蚁啃食。
　　焚烧的枯树被烧的干净，唯有根深深扎在地底，地面上也留下大火的痕迹，蜿蜿蜒蜒，向一条黑色的巨蟒，一直延伸到顾府里的井中。
　　井本是吃水的井，干涸了许多年，周围长着杂草，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躺在其中。身上有被火烧的皮开肉绽，有被细小的东西啃食过的痕迹。
　　一群身穿黑衣，额头带发网，胯配大刀的捕快在哪里查案。
　　“成捕头，刘老汉的儿女带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身穿飞鱼服的捕快，一手抱女童，一手牵男童。
　　男童光着脚，脚底板磨的茧，一个挨着一个，让人看出他常年不穿鞋，光着脚。
　　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单衣，即便江城冬暖夏凉，可现在都入冬了，白日虽日头正好，可晚上就寒风刺骨，这单衣还被缝缝补补，除了脸面干净，说是乞丐，也会有人信的。
　　男童瘦瘦小小的，看着个子，许是四五岁吧。
　　女童跟那男童一样穿着，被抱在捕快怀里，眼睛虽睁开看着他们，可身体一动也不动，轻飘飘的，似是下一刻便化蝶飞走了。
　　他们脸上红彤彤的，漏在外面的皮肤都或多或少有青紫痕，像是被人殴打过的。
　　他们的样子让人怜悯，心生怜爱。即便刘老汉的死没查出真相，也不想为他申冤了。
　　“这刘老汉真是畜生，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啊？”
　　“咱们家中都是有妻儿的，那不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可刘老汉这双儿女……唉，真让人唏嘘啊。”
　　成之言一板一眼，太严厉了，李奇又是个有点傲娇性子的，即便心里想去瞧瞧那两孩童，也拉不下脸来。
　　苏瑾然索性就拉上狄宣，“二弟，一起吧。”
　　狄宣接过女童，苏瑾然抱起男童，男童有些抗拒，不愿意，反观女童安安静静的。
　　“莫怕，只是问你几句话，没有事的。”
　　也许是苏瑾然说的话很温柔，让他感觉到温暖，才没有挣扎。
　　苏瑾然见他安分，便抱着他走到尸体旁，手拍着他的背，“这里有具尸体，你怕不怕？”
　　“不……不怕。”男童的脸慢慢靠着他的肩膀。
　　“如果你怕，就不看了。”听着他的语气，明显害怕的不得了，苏瑾然也不强求他。
　　男童知道他们这是在认尸体，即使害怕也不能退缩。如果自己不认，看就让姐姐了。
　　男童看着旁边的姐姐，面目苍白，坚定道，“我不怕。”
　　总要走到这一步，苏瑾然将男童放下。
　　恐惧的表情皆在脸上，男童的脸刷一下白了，尖叫声被压在喉头，隐隐要发出来。他怕姐姐担心，就这么将声音压下。
　　眼睛一直盯着尸体，硬着头皮走了一圈后，转过身体，大口大口喘气，“他……他就是……我爹。”
　　即便化成灰，他也认得。
　　狄宣怀中的女童，明显送了一口气，感觉如负重释般解脱了。
　　“既然认领了，便盖起来吧。”成之言道。
　　怕两个小孩子见了再次害怕，命人盖起来。他也并不是不近人情嘛！刚正不阿的人，也有柔软的心啊。
　　狄宣抛了抛女童，有些疑惑，问“她怎么一动不动的啊？”
　　男童看了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看他姐姐。只见狄宣怀里的女童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来，眉头也拧在一起。
　　轻轻一抛便流下大豆的汗，很明显她有哪里不舒服，这下狄宣也知道错了，连连赔不是，男童让狄宣将她放下来。
　　“我姐姐前些日子被爹快打死了，骨头都裂了，浑身上下都疼。”男童道，眼睛都湿润了。
　　男童名叫刘生，姐姐叫刘意，他与姐姐在大户人家中做些临时的?洗，因为他们个子小，没人要他们，所以赚的钱也少。
　　每次回家，刘老汉总是从他们手里要钱，不给就打他们。
　　有一次他们的工钱没有给刘老汉，便被他殴打，姐姐为了保护他，那次快死了。

　　远处传来鞭打声，寻着声音，来到一家草屋中……
　　刘老汉掐住刘意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她的手扒着他的手，没有了呼吸，脸瞬间紫起来。
　　“狗娘养的，银子呢？拿出来，要不然我掐死你。”刘老汉恨恨的，肥胖的肉，与刘意成为鲜明的对比，好吃好喝的都留给了自己，儿女却吃糠咽菜。
　　“那些……银子……是添衣服……的。”被掐的说不上话来的刘意。
　　马上要入冬了，不添些衣服，不被刘老汉打死，也会被冻死。
　　刘生手里拿着木棍，作势要打他，却不敢。想到娘就是这样被爹打死的，唯一对他好的姐姐也要离开自己。
　　看着刘意快要窒息而死，刘生再顾不得其他，捏紧木根就往刘老汉的头上一敲。没有想象中的头破血流，自己软绵绵的，常年营养不良，没有力气。
　　刘老汉头部吃痛，回头就看见他的好儿子正拿着木棍打自己，“你个狗杂种，敢打你老子。你他娘的不想活了。”
　　当即将刘意甩掉，一脚踹到刘生，将他踹的老远。一口血吐了出来，捂着肚子，疼的痉挛起来。
　　刘老汉走过去一直拳打脚踢的，刘意看着他一副要将刘生活活打死的样子，上去扑到刘生身上，都让自己来承受。
　　“你这个父亲，不配为人！”刘意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话，这一次也是他们第一次反抗刘老汉。
　　他们能每天不被挨打，吃饱饭，穿暖衣就算是神仙日子了，根本不敢想像去学堂上学的人，该有多幸福。
　　“爹，我们错了，别打了，我们真的错了。”被刘意护在身下的刘生祈求。
　　刘老汉已经打了很久也不见停手，仿佛把在赌场内连输钱的怒气，都撒在他们身上。
　　刘意已经打的连连吐血，哀嚎声阵阵，仿佛下一刻就要魂归西天。
　　刘生无法，只能松口，带着哭腔，“银子，银子在西南墙角。”
　　想着刘意的再三嘱咐，不要将这钱财告诉刘老汉。现在想不了冬日的事了，只要现在他们安好就行了。
　　“姐姐，对不起……”
　　刘老汉拿到钱，骂骂咧咧的走了，看来又去赌博了。
　　而身上的刘意毫无动静，可把刘生吓了一跳，一直喊她也不回应。
　　将她翻了身，此时的刘意满脸苍白，浑身是血，全是淤青。
　　刘生探了她的鼻息，紧张的心终于放下，还好还好，姐姐没像娘一样死去。
　　也不管男女有别，现在不是担心这事的时候，何况她还未发育，与男毫无差别。
　　将刘意的破衣脱掉，用清水洗净了伤口，拿碾碎的草药敷上去。这草药是山上采的，他们没钱，有伤就采些这草，可以止血。
　　就这样守了刘意一晚上，不吃不喝，不见醒，没有钱，根本请不了大夫，如何放任不管，怕是活不了，因为他们的娘就是这么死的。
　　没办法，刘生只能去上山，希望观音救救他姐姐。
　　观音寺幸好不是看着他穿的破烂，又没钱，不让他进的寺庙。他和所有信徒一样，都能进寺庙，真如众生皆平等。
　　抱着虔诚的心拜了佛，求了观音/使者。
　　禅房内，刘生根本不敢看使者，怕让他觉得不适，唐突了他。
　　低沉的声音响起，“信徒可有什么愿？”
　　空幽的声音，让他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便快速低下头。
　　只一眼便看到那人绝美清冷的脸，仿若谪仙，真是观音下凡来普渡众生来！
　　刘生很是激动，看来观音真的能救姐姐了，“信徒刘生，求观音救救我姐姐刘意。”
　　“还有还有……请将这个酗酒赌博，殴打妻儿，将其打死的畜生刘老汉，得到应有的惩罚！”
　　“抬起头来，瞧瞧。”不知刘生的哪句话，让观音/使者感了兴趣。
　　刘生抬头，满眼的恨意。
　　看着刘生，观音/使者笑了起来，本是如沐春风，却让人感觉一丝寒意，犹如被恶鬼盯上。
　　“信徒刘生，观音会帮你完成心愿，静待佳音。”
　　得到了回复，心中所有的阴霾全散去，姐姐可以活过来，畜生刘老汉……死不足惜！希望观音的惩罚，是让他永坠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