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耳钉》咬切

11、所谓巧合

　　“哥……你没在开玩笑吧？”
　　闵孝骐傻了眼，他平时在外不沾家他哥就急的要命似的，现在躺着不能动了居然要带他出去玩？
　　闵英道当然没有开玩笑，他又看向蓝正善，邀请道：“蓝医生下午用坐班吗，要不也一起吧？”听见哥哥邀请蓝正善，闵孝骐神神色悻悻，默默地闭了嘴。
　　“倒是不用坐班……”蓝正善留意到了闵孝骐的表情，他今天没排班，本来是打算与闵孝骐厮混一天的。
　　“孝骐，”闵英道从桌上摆列的零食中挑出一块黑巧克力，边嚼边说，“我不是跟余老头一起合作么，他那个车队今天有场重要的赛事，邀请我了，不去不合适。”
　　闵孝骐豁然开朗，调侃道：“我说呢，怎么想到叫我一起，原来你是无聊了啊！”
　　“哈，也不全是。”闵英道担心周宪也参加了下午的比赛，但他又不好直接问余心澄。
　　蓝正善瞧着兄弟二人侃大山，插了一句：“闵先生，是什么比赛？”
　　“摩托车比赛。听说场地在山上，”闵英道又拿了一块，正在剥糖纸，“好像是叫林道越野赛。”
　　蓝正善陷入了沉默，想起自己那位不省心的外甥，自从在医院分别，那小家伙就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了。
　　他和顾临一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姐姐，并非同一个父亲所生。蓝正善在异国长大，每年只回来两三次，大学毕业后决定回国工作，便暂住姐姐家。那时顾临一还在上小学，对这个高大英俊的舅舅十分崇拜，总是黏着他。
　　可是姐姐和大哥过于溺爱小外甥，要星星绝不给月亮，结果养成了这幅叛逆自我的性子。自打外甥喜欢上摩托车，家中就没有一天安宁过，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顾临一高一时闹离家出走，姐姐伤心欲绝，整日整日地抹眼泪。
　　蓝正善很不是滋味，一边是疼爱的小外甥，一边是善良心软的姐姐，而大哥只会埋怨姐姐溺爱孩子，两人在家中吵翻了天。
　　顾临一离家出走期间的生活费都是蓝正善给的，他窝在酒店里过得舒服，想都没想家里变成了什么样。蓝正善想起脆弱的姐姐，毫不客气地打了顾临一一巴掌，顾临一当时被他打懵了，反应过来时舅舅已经拽着他上车回家了。
　　“舅舅，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吓吓爸和妈。”顾临一闹别扭，也没有个好脸，“我去你那住吧，反正我不想回家！”
　　他继续无理取闹，蓝正善越看这熊孩子越看不顺眼，索性一开车门，将外甥踹下了车，刚好外面是个垃圾堆，他冷若冰霜地说：“不想回家？那就别回家，你就在这儿睡吧！”然后“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独自回去了。
　　顾临一被舅舅吓傻了，舅舅在他印象里跟妈妈一样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今天不但打了他，还把他扔在这鬼地方。
　　他兜里没钱了，自己在外住是不可能的，便想打电话跟舅舅服个软，但于事无补，舅舅把他拉黑了。
　　舅舅这回真生气了。顾临一蹲在街边，心虚地想。
　　那一晚他走了十公里，十二点半才到家。妈妈还没睡觉，一看是儿子回来了，当即又哭又笑的。蓝正善也在家里，一边看手表一边冷漠地看他。
　　原想着那次之后顾临一这小子应该会老实点，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脾气越来越犟，现在又闹离家出走。
　　今天下午的比赛说不定能捉到顾临一，根据蓝正善的经验，一向是有比赛的地方就有顾临一的人。为了这个家好，蓝正善决定把外甥强行带回去。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也去凑凑热闹。”蓝正善拿出一贯的微笑，回道。
　　“你凑什么热闹……”闵孝骐声音细如蚊子，他觉得蓝正善这人脑子里只有下三路的事儿，说这话准没怀好心。
　　闵英道抓了两人陪他一起去，这下不再无聊，心情颇好地喂了闵孝骐一条油炸小黄鱼，又拿纸巾给弟弟擦了嘴。
　　蓝正善看着两兄弟，觉得十分怪异，正常兄弟哪有像这样的？这不是爸爸喂儿子吃饭吗，况且闵孝骐又不是小孩儿。
　　“闵先生，这种油腻辛辣的食物孝骐要少吃，不利于康复。”蓝正善浅笑。
　　“哦，这样啊，那你别吃了。”闵英道拿开手，自己吃掉了。
　　闵孝骐吃了一半，剩下的半条被哥哥夺走，便很哀怨地盯着蓝正善，这人绝对是来找茬的，要是真担心他的腿，昨天晚上还敢搞这么大动静？
　　“我不吃，那你给我做饭去，我饿了。”闵孝骐赌气地歪头，午饭时间也已经到了。
　　闵英道当他是冲自己发脾气，便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地笑：“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然后进厨房做饭去了。
　　桌子上那袋开了口的还有两条小黄鱼，闵孝骐装作看不见蓝正善似的，光明正大地捏了一条过来吃，吃完还挑衅地瞟了瞟蓝正善。
　　“你当你哥在这儿我不敢动你？”蓝正善压低身体，靠近闵孝骐耳边。
　　闵孝骐有哥哥撑腰，硬气得很：“你敢？”
　　“我敢。”
　　旋即被炙热的吻掠夺了口中的氧气，蓝正善像一堵坚硬的墙，闵孝骐推不动他，被迫地承受着风雨欲来的吻，直到憋得脸都红了，蓝正善才堪堪放过他。
　　“是挺香。”蓝正善吃掉袋子里最后一条小黄鱼，展颜笑道。
　　“你——”
　　闵孝骐被他的吻和笑脸晃了头，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同时又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去换衣服，马上下来。”蓝正善达到了目的，临走时，又轻吻了闵孝骐的脸颊。
　　“啊！真是……”闵孝骐涨得满脸通红，用力地擦了几遍脸颊，导致更红了。
　　闵英道端着菜出来时，瞧见了弟弟红苹果似的脸，纳闷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辣的！”
　　“你又偷吃！诶，医生呢？”闵英道从橱柜里拿了三副碗筷，整齐地摆好。
　　“他，他换衣服去了！”闵孝骐夹了一块牛肉吃掉。
　　“等医生来了再吃，这样多不礼貌。”弟弟这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着实把他惊到了。
　　“等他干嘛，我一个都不给他留！”闵孝骐小鸡啄米似的，一筷子一个。
　　蓝正善走到转角处，诧异地看着哥哥要找胶带封了弟弟的嘴的场面，不厚道地笑了。
　　如果不是闵英道强行制止弟弟再继续吃，可能真就没蓝医生的份了。

　　盘曲蜿蜒的林路上仍留有不久前降雨聚集的水洼，在干燥强烈的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干涸，融进泥土中，行走其上，稍不注意就会踩滑摔空。
　　巨大的白色遮阳伞阻挡不住全部的光线，余下一半红金色的光洒落在闵英道身上，他略微出了些薄汗，便往里靠近了些，却无意撞到了脚踝，周围人太多，他咬牙将眼泪咽了下去。
　　弟弟和蓝医生在车里吹着空调，他们不清楚在争论些什么，气氛一度箭弩拔张，他没心思管，比赛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开始了，他还没有看到周宪的影子。
　　一支支队伍从闵英道身边经过，他的眼睛睁得近目眦欲裂，直到最后一队入场，才得偿所愿地抓住周宪。
　　“阿宪！”
　　周宪听到熟悉的声音，站在队伍中间回过头来，怔愣了一下，便即刻地向他走来，灿然笑道：“你也在？”
　　“孝骐说想看，就带他一起来了。”闵英道揉揉眼睛，“真巧。”
　　周宪攥住了手心，藏进口袋里，腼腆道：“我以为你对这种比赛没兴趣……”虽然和闵英道名义上是重归于好了，但心中依旧很忐忑，怎么都觉得亏欠了他。
　　“以后记得都要告诉我。”闵英道递给周宪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面上是狡黠的笑，“毕竟我现在是你的学员，周老师。”
　　周宪接过水，喝了一口，这才想起“包年私教”的荒唐事，他无法将闵英道和“学生”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便低了头：
　　“嗯……嗯。”
　　“小周，别划水了，赶紧过来！”
　　远处教练扯着大嗓门喊他。
　　周宪的面颊被滚烫的空气蒸得白里透红，眉毛眼睛浓烈得鲜明，他注视着闵英道，似乎有什么想说，但又极快地移开：
　　“那我过去了！”
　　“等等。”
　　他听见闵英道留他，一转身，然后立马迎上了一个满怀的拥抱，耳边是极轻柔的声音：“恭喜，我的第一。”
　　“比赛还没开始……”周宪下巴垫在闵英道的肩膀上，尽管非常自信于自身的技术，也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欢喜之余又多了一丝古怪的情绪。
　　“你会的。”闵英道打断他，然后放开手臂，“走吧，我的第一。”
　　闵英道弯着眼睛，看着周宪离开他，走向人群中。
　　胸腔中似有烟花炸开，盛满了他和他的喜悦。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