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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故事之前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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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欧鹤鸣。”鹤鸣冲着迪克笑了笑,低下头研究那枚骨钉。
骨钉上的怨气还没有消散,死亡的腥气扑面而来,鹤鸣能听到残魂的呜咽与哀鸣。
“这枚骨……骨殖的主人,死亡不到十日。女性,虐杀,死前遭遇了极大的痛苦。”鹤鸣轻声说。
“你是法医?”迪克试探着问。
鹤鸣摇摇头:“我做过一段时间捡骨人。”
迪克疑惑的一皱眉,倒是沃斯神父恍然的看了看鹤鸣:“你是华夏人?”看着迪克满脸疑惑,神父给他解释:“捡骨人是东方丧葬习俗里才有的一种职业,他们负责将亡者残躯二次埋葬。”
“咳咳咳,上面写的确实是达契亚语,大概的意思……你可以理解成一件机扩,或者某个大型机器的零部件、通路……”
“你是想说,这是一截电线?”迪克比划了一下。
“很精准。”鹤鸣想了想,狠狠点点头。
“天哪。”迪克接过那节骨钉:“如果这是一截电线,这里还有多少电线?!”他看向鹤鸣,先看到她的腿和轮椅,然后才去看她的脸:“鹤鸣女士?你行动很不方便,为什么跑到森林里来?是这样的,我是布鲁德海文的警察,这位是梵蒂冈来的神父,配合我调查一起跟宗教有关的凶杀案。”迪克强调着两人行动的必要性,狐疑地望向鹤鸣:“但是你……”
鹤鸣微微低下头,病弱的眉眼透露出深切的担忧:“布鲁德海文吗?我家一个晚辈也在那里的警局工作,但他失踪了。我是来找他的。”鹤鸣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迪克:“我看了他留在家里的案情分析报告,然后跟着线索,一路找到了这里。这是他的照片,你见过他吗?”
迪克接过照片,上面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那个正是自己的搭档,失踪的纳迦松·史密斯。
迪克将照片递还给鹤鸣:“所以你是纳迦松的亲人?”
“纳迦松?我一般叫他长曾祢。亲人?算是有点关系吧。是他弟弟求到我这里,我才来找他的。”鹤鸣坦诚地回答。
天哪。纳迦松的亲人小的小,病的病……迪克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蹲下身,担忧的对鹤鸣说:“你还是先离开吧,我会把纳迦松平安带回来的。你可以去森林外等我们,那里有辆车,你可以到车上去休息一下。”说着,迪克就要把车钥匙递给鹤鸣。
鹤鸣赶紧阻止:“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件事涉及到‘淫祀’——我是说,可能涉及到一些超自然的东西,普通人对付起来,恐怕会很吃力。警官先生你,要不,先离开……”鹤鸣说着看向沃斯神父,有些迟疑:“好吧,你们似乎也有些了解……那要一起走吗?我想,我还算有些用处。”
迪克还在权衡,沃斯神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小看了华夏的神秘学家。我有个华夏‘道士’朋友,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非常厉害。”
“如果你是在担心我不良于行的问题,”鹤鸣笑着说:“我有自保的手段,打不过,还是跑得了的。”
“好吧,女士。我还没有自我介绍。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这位是桑迪·沃斯神父。合作愉快。”
*
偌大的森林里,两高一矮的组合匀速前行。
鹤鸣时不时的指挥着迪克和桑迪从地上挖出一些骨钉。
“这样就能破坏他们的仪式?”迪克看着手帕里包着的十几根骨钉问。
“不是破坏仪式,而是解除空间封锁。我们必须先将存在于虚空中的仪式现场,拉回到这片森林,才有可能找到他们。下一个地点往西走。”鹤鸣率先推着轮椅出发。
“你很了解他们的手段?”神父狐疑地问。
“我不了解西方魔法阵。但是阵法想要达成的目的一致,那底层逻辑就不会差太远。这个道理在布阵上不一定行得通,但在破坏上不会有大问题。”鹤鸣的视线扫过一片黑暗,突然一指:“那是什么?”
迪克移动电筒,指向那个方向:“墓碑?”他看了鹤鸣一眼,有些惊讶于她能看到黑暗中的东西,对神父的“东方的神秘学者都有些本事”这一说法有了几分认可。
三人靠过去,眼前是一个墓园,墓碑整齐排列。迪克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出去,不一会儿便接到一份资料,他快速看完,向神父和鹤鸣解释:“纽客纽德在六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地陷,差不多整个村子都落入了地底。现在的纽客纽德是二十年前重新建造的,主要经营矿产,整个村庄都在为纽客纽德矿业服务。这里有一种被称为‘特殊金属136号’的原矿,莱德霍恩家族是这家矿业公司最大的股东。”
迪克想起,警察局长的姓氏就是莱德霍恩,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墓碑上的名字与当年的地陷遇难者一致,应该是幸存者立起来的。”
鹤鸣突然出声,指了指那些墓碑:“挖开看看吧,这里应该埋着新鲜的尸体。”
迪克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蹲下身,抽出卡里棍按了一下,卡里棍的前端伸出两片金属翼,变成一把小铲子的模样。
迪克立刻开始挖掘,神父找了块木板蹲下一起挖,不多时,浅埋的尸体便裸露出来。迪克举着手电,仔细查看。那是一个脸色青白的女孩子,像是树上的柿子,尚未成熟便腐烂了。迪克压抑着怒火道:“这是圣玛利亚女校失踪的那个班上的一员。”
神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鹤鸣沉默了几息,开口道:“继续挖吧,我们需要更多线索,才能救剩下的人。”迪克和沃斯神父咬咬牙,一言不发的将女孩的尸体全部挖了出来。
迪克摸了摸女孩裸露在外的手臂,皱起眉:“不对,为什么这具尸体像是刚死?还是柔软温热的?”他扭过头:“你刚才说‘复活’是什么意思?”
鹤鸣推着轮椅走过来,本想俯下身去拉女孩身上的衣服,只微微向前倾,一股钻心的疼痛便袭向腰背。鹤鸣的脸上划过一抹痛苦,她喘了口气,艰难开口:“请解下她的上衣,我需要看看她的心脏位置。”
迪克看了鹤鸣一眼,快速除去女孩的上衣。
只见女孩心口位置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周围的皮肤上布满黑色痕迹。胸腔里的心脏已经被取出,血液却仍旧鲜红。
“这看上去像是某种符咒。”神父的脸上浮起思索的神色:“我能辨认出其中一部分,其他的就……”
迪克看向沃斯神父:“能辨认出来的那部分是什么?”
“复活。”沃斯神父看向鹤鸣,只见鹤鸣手握成拳,抵在唇间低声咳嗽。神父收回视线,指着最靠近心脏位置的符文:“我在教会收集的禁书里看到过这个,据说是十一世纪的时候,黑巫师用来复活死者的。但被复活的死者只是行尸走肉,没有理智,身体也会逐渐腐败。他们还会传播瘟疫,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但这个阵法不同。”鹤鸣终于喘匀了气:“最外面一层是通道,第二层是祈祷,第三层是牵引亡者,第四层是束缚魂魄。理论上来说,这样确实可以让亡者苏生。但是失去心脏的身体是不完整的,它没有正常的运行之力,迟早会腐败,除非靠外在的力量来维持它。”
迪克猛地回头,看向神父:“那个外来的生命体?”
神父点点头:“根据记载,外神确实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如果它愿意,也许真的能达成复活也说不定……”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复活这回事。”鹤鸣打断两人的话:“阴阳有序,生者驻于人间,死者归于地府,是运行了千万年的正道。若亡者居于世间,要么魂魄消散,要么夺人性命,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端看这个代价是自己来付,还是叫别人来付。”鹤鸣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少女的脸庞映入三人眼帘:“这是夺舍!到时候从这具身体里苏醒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的心脏被带走了。如果要用她的身体来复活亡者,不是越完整越好吗?”迪克问道。
沃斯神父猜测:“心脏应该是祭品。”
鹤鸣的脸上闪过厌恶之色:“若想要得到神灵回应,最重要有两点,其一,要有正确的沟通方法,比方说,正确的法阵;其二,声音要足够‘大’,让神明听到信徒的声音,祂们才可能投注下视线。人牲毫无意义,甚至在某种层面来说,人祭的功效甚至还没有某些具有能量的物品来的大。”
迪克和沃斯神父的脸色本就难看,现下更差了。
迪克看向那些墓碑:“这里有这么多墓碑……”
“恐怕每一个墓碑下都有一具尸体,看数量,不止一个班级的孩子。”鹤鸣道:“我听小红帽夜总会的一个女孩子讲,每年都会有些非法入境的孩子被分配到寄养家庭,然后……咳咳咳……被送进烟花之地——也就是你们说的夜总会——想来私下的人口买卖只会比这更加严重吧?”
迪克严肃地说:“我和纳迦松就是因为查一起非法入境的案子,才会发现这些案子的猫腻。还有纽客纽德矿业公司,他们的矿工失踪数量也很有问题。”
神父拿出《圣经》,为早逝的女孩念诵悼词,再将她的身躯重新浅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鹤鸣指了指墓地中心的位置:“那里有最关键的一颗骨钉,若我……咳咳咳……所料不错,那颗骨钉取出来,我们就能找到淫祀现场。”
迪克和神父立刻推着鹤鸣向墓地中心走去,鹤鸣指了一个位置,两位男士快速挖掘,很快便找到一枚骨钉。
鹤鸣给迪克的手帕包着大量的骨钉,已经无法再使用,他所幸脱下自己价格不菲的外套,将其余的骨钉腾到外套上,这才用手帕包裹住那枚骨钉,用力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