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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对视中,程曼尔呼吸肉眼可见地短促起来,她错开目光,从手袋里摸出手机,晃了晃,“我接个电话。”
      话落,她扭身跨过斜在地上的腿,又不小心绊了绊,被乔姃眼疾手快地扶住后连忙挣脱掉,踉踉跄跄地往阳台方向去。

      她无措得甚至忘了看来电显示,接起后,哑着一把被酒精泡软的嗓子说了句:“喂?”

      “能不能别去gay吧贴我手机号了?知道现在多少变态打我手机……”

      闻声,程曼尔眯着眼将手里拿远,推上一侧阳台门,躲到里头人的视线盲区,待男人发泄完那顿糟糕不堪的言辞后,清了清嗓:“范廷远,你都在网上请人泼我那么久脏水了,不让人反抗啊?”

      “谁让你不识好歹的?有钱给你赚你也不赚。”

      “我是不识好歹。”程曼尔任由高楼肆意的夏风吹乱额发,慢悠悠掀起长睫,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你要不就整到我倒闭,对你来讲应该是举手之劳,我巴不得我无后顾之忧,到网上揭发你的真面目。”

      电话里的男人冷嗤道:“你也知道是举手之劳?”
      “程曼尔,等你干不下去了,我就砸点钱给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招牌续命,我就爱看你那副清高又迫不得已为钱低头的模样,而且,你应该很熟练——”

      “你试试。”程曼尔恶狠狠地打断他话语。
      范廷远这通电话来得太不合时宜,今夜也实在不宜和这人过招,早前程光耀闹了一通后,她本就有一股气闷在心口,如今被刺一刺,情绪也激动起来。

      “你是宁城新贵,我就靠一家店赚点养老金,你非要踢翻我饭碗的话,我给你看看,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话音刚落,程曼尔火速挂断拉黑,拒绝听对方嘲讽。
      她自知这个隔靴搔痒的威胁,在一个全国百家分店的宠物医院总经理面前没什么威慑力,但输人不输面,她没法以卵击石,总得象征性张牙舞爪一下。

      就像面对程光耀,她不可能真拿他怎么样,但必须豁出去所有来应对。唯有如此,这些人在真的想害死她之前,才能掂量掂量,会不会遭到报复。

      可直到现在,程曼尔都想不通,为什么范廷远非要与她合作。
      他暗示她要节省火化成本,背地集体火化时,她就知道,有些钱她赚不起。

      合作不成,他便骚扰不断,请水军去那些拍过她店面的视频下方泼脏水。

      最过分的,范廷远貌似还安排过装丧宠家长过来火化的,事后到小蓝书或微博发一条明褒暗贬的体验评价,且不停强调“只是个人观感”,“粉丝别来攻击我”,先行占领道德制高点。

      她的星球旅行也是从吃了视频红利才攒起来的人气,更看重名声。

      而这些帖子、博文、评论,你不可能一个个去较真。
      程曼尔对此毫无办法。

      这半年,她喉咙像怄着一团脏抹布,上不去下不来,光犯恶心了。

      她双手交叠在护栏上,头埋进臂里,站了一阵后酒意又涌上来,脑袋像一块泡了水的海绵,沉沉软软。

      咚咚。

      程曼尔吓得肩膀抖了抖,回头时,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室内炽白灯光,不自觉眯起。
      心被两声敲在玻璃上的咚咚吓得半悬着,看见门后拎着西服外套的男人时,更是被勒紧了。

      恍惚间,她站的好像不是十六楼的阳台,而是十六楼的钢丝。

      孟昭延隔着玻璃定定看她,阳台上,女孩身着一件牛油果绿的吊带裹身裙,肌肤泛起的淡粉在光线润色下有如叶上熟果。半扭过来的脸覆着精致妆容与微乱的细发,但掩不住她醉眼朦胧,面色酡红。

      她裸露出来的肩胛骨比以前更为削瘦,侧面看上去薄得像张纸,连圆弧形的鹅蛋脸也有点瘦成瓜子脸。
      瘦下去后,五官量感偏大,从前性子里隐隐约约的犟感也体现到脸上,让向来距离感十足的美更生动与近人了。

      三年未见,成熟了不少。
      却并非一帆风顺,他一眼辨出。

      从前,她是被他养得每根羽毛都漂亮矜贵的小雀,拔掉这些羽毛后,藏在底下的翅膀迎风而展,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

      两人的对视短暂又悠长,透明折光的玻璃互相削减了对方眼中的情绪波动。
      默了两息后,男人淡淡启声:“我能过来吗?”

      程曼尔偏开头,咬了咬下唇:“孟先生也喝醉了,想吹风清醒清醒吗?”

      “一定要现在就清醒吗?”他语焉不详,话中有话,抬步迈过阳台推拉门的下轨道线,背着人,与她一同隐匿在盲区黑暗中。

      程曼尔双臂交叠搭在栏杆上,葱尖似的指闷闷戳着绑在栏杆上的珠光粉气球。
      她回想起她相识半月的好友与孟昭延的三分形似,心中了然地问起:“朝月是你妹妹?”

      男人回了她一个肯定的单音节。

      “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我不是。”

      他一派镇定自若,毫不犹豫就出卖掉妹妹。

      谁知,程曼尔溢出声俏生生的讽笑,噎他:“我问的也只有,朝月是不是故意的。”
      “孟先生不会设计我,只有我这种人,会心怀鬼胎地设计你。”

      他问:“哪种人?”
      程曼尔单手托腮,抬眸望向幽灰天幕,“不知好歹……”

      砰——
      不知是否是上帝在为她的自知之明鼓掌,撑到极致的气球在她尖甲戳点下,猝不及防地炸开了。

      “啊!”
      程曼尔低呼一声,下意识往孟昭延身边躲。

      肩上落了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恰到好处地扶住她,猝然拉近的距离,鼻尖也捕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木质茶香,直往她脑子里钻。

      缓神时,她脑中唯一想法时,要把家里那罐红茶扔了。
      一点儿也不像。

      程曼尔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抬手掖了下乱发,浑身上下都在对抗与否认刚刚的下意识动作。
      “我进去了。”

      甫一踏进,孟朝月就迎了上来,“曼曼我……”
      程曼尔躲开她想扶她的手,径直越过去拿手袋,未免还在沙发上玩闹的众人察觉过来,场面太难堪,她低声反问了句:“秦小姐?”

      “不是,我姓孟,但我真的叫朝月,孟朝月这个名字网上都能搜到我不方便用。”孟朝月贴近她,低声解释:“我是想——”

      “孟小姐。”她淡淡打断,“你就是告诉我你叫孟朝月,我也认不出来的。”
      她何德何能能接触到孟昭延的亲人。

      孟朝月头快低到地面上,“曼曼,我一开始确实居心不良,也是偶然得知大哥和你有关系……但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程曼尔被她一句话逗笑,红唇半翘:“有关系?见不得光的关系?”
      含醉口吻里生满淬毒的刺,对准的是自己。

      “当然不是!晚上你睡我这,我慢慢和你说好吗?”孟朝月手指揪着她腰间衣片,预料到要哄,但没想到事情刚开始就脱轨了。

      “不用了,生日快乐,孟小姐。”程曼尔越过她,强撑住醉意和众人好好道别。

      孟朝月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睛都要飞出去了,不停示意冷眼旁观的大哥来救场。
      “大哥,你帮我说说好话……”她无措地看着已经到电梯口的程曼尔,“我哄不好了。”

      他抬了抬唇,神情意料之中:“妹妹,你以为我哄得好吗?”
      幸得程曼尔把账全记在孟朝月身上,省得他又多一件烦心事。

      孟昭延追了上去,一掌抵住半合的梯门。
      “我送你。”

      程曼尔后背紧贴轿厢侧边,冷银色的厢门倒映出她纤瘦的脊背。
      “我叫车了,不劳孟先生送。”

      他走进,按下一楼。

      她不是不生气的。
      刚刚被范廷远噎了一通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气恼在见到孟朝月时又涌出。
      程曼尔气她刻意接近,把这辈子都不敢再见的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哪怕她装得再冷静体面,刚刚的下意识动作,连同那个炸得四分五裂的气球,都恰到好处警示了她。

      有些事情是埋在她人生中的定时炸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炸得她血肉模糊了。
      她不想伤及别人,更不能脏了眼前这个人的衣角,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

      孟昭延侧眸,看缩在轿厢角落,浑身上下都写满生疏的程曼尔,“抱歉,她给你添麻烦了。”

      程曼尔抱臂环胸,电梯里冷气开得足,让她在窒热的夏夜里发寒。
      “孟先生,回去吧,你妹妹的生日。”

      “朝月喊我回国,不是让我给她庆祝生日的。”

      她抬起失焦的醉眼,眼底的红蔓延至眼下,晕开一片晚霞般的绯色,然她什么都不想问,也不想回答,看一眼后又垂眸。

      梯门启,刚开一条缝,程曼尔就迫不及待地挤了出去。
      孟昭延保持半个身位的落后,见她走得不稳,手刚触上她肘弯,女孩便固执地躲开,非要自己一个人踉跄着探路。

      程曼尔循着街灯,每一步踩实前都小心翼翼,生怕哪瞬小腿发软,撑不住倒下。
      身后一直跟着一人,比她高上许多的黑影,和她保持着同频,偶尔并行,偶尔又吃掉她的影子。

      太讨厌了,一直躲不开。

      程曼尔坏脾气来得极快,骤然扭身,不知是哭腔还是醉腔,声线软绵得像云,语调却是气恼的:“你别跟着我了你为什么又要管我我最讨厌你管我了,你……”

      她连着讲话,不慎乱了呼吸,小腿紧接着发软,被他及时搀扶住。

      浓浓酒香有如一瓶酿得正好的甜果酒,绿意葱茏的裙色似乎为这壶酒添了些清新草叶香。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几许,他睨了眼身后遥遥跟着的妹妹,待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才温声道:“尔尔,我送你回家。”

      “我——”她昂声,泛红的脸颊笼着昏芒月光,静了一息,又成低语:“我自己能回家。”

      话音刚落,程曼尔挣开他,又往小区门口走,掏出震了十秒左右的手机,刚想接,就挂了。
      她眉头皱起,一簇火在体内乱拱,似要破开身体烧灼一切——现在的滴滴司机怎么这样!

      然而,到门口时,只见另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伏在本田副驾窗户前,说了几句,本田就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尾气。

      ……?
      程曼尔睁大眼,脑袋快埋进手机里,还是有点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但,车牌号是对的,停的位置是对的,五秒后,司机单方面取消订单。

      还没等她发作,身后半米处,一道温冷的男声落在耳廓,循循善诱:“你的车走了。”

      “我再叫一辆。”她不忿。

      “你再叫一辆,阿明就再送一辆走。”孟昭延的手虚虚圈上她肘弯,“尔尔,我来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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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谁懂?家人们,这几天真的是一个大的坏的状态给到家人们。咱们现在就是说一整个emo住的状态,真的是一整个得寸进尺的状态,整一个就是王八退房憋不住了的行为,整一个大期待《诱捕笼》(已生)和《暴徒游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