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猫头鹰来信 ...
-
对于珀拉来说，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夏日午后----如果没有那只傻乎乎的猫头鹰的话。
那时她正跟隔壁一直不对付的谢瓦利埃对峙着，然后那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猫头鹰，晃晃悠悠地飞到她头上，扔下了一封信。
这是什么新型的邮递方式吗？珀拉想，但她很快就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了，因为那个讨人厌的谢瓦利埃先她一步捡起信，盯着信封看了一会，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他拉长调子念：“巴斯，科尔镇，约克路，长椅前的珀拉瑞斯·克莱尔小姐收。”
“哈，”谢瓦利埃说：“克莱尔，居然会有人给你送信，还是用猫头鹰，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然后他就看到又一只猫头鹰飞到他们头上，又扔下了一封信……
五分钟后，达成暂时和解的两人蹲在地上看各自的信。
珀拉抽出信，看到信开头写着：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邓布利多？她想，这个姓可真是少见，他看起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珀拉接着往下读。
“亲爱的克莱尔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 谨上”
“这是一个恶作剧，对吧？”珀拉听到谢瓦利埃带着些许迟疑的声音。
他们将两封信放到一起，除了名字那栏以外，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珀拉说，心底泛起一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这真不可思议。”珀拉将信装回信封里，抬脚往路的另一端走去。
“你干嘛去？”谢瓦利埃在她身后大喊。
“回家。”
“你准备告诉玛丽安老夫人吗？”
“为什么不呢？”
“那你打算回信吗？”
“如果我有一只猫头鹰的话。”
***
珀拉回到房间，将信封重新打开，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封入学通知书，一份书单，还有一把小巧的，带着精致花纹的金色钥匙。
房子里很安静，按照往常，玛丽安老夫人此时应该在书房里看书。珀拉看着那封信，在信的最上端有着一个由狮子，蛇，獾和鹰组成的标志，中间是一个大写的H。她静静地看了半晌，又将目光转移到桌上摆放的一束小雏菊上。然后珀拉站起身，走到书房前敲门。
“玛丽安，你有空吗？”
珀拉听到两声敲击木桌的声音，她知道这是玛丽安让她进去的意思。她打开门，将信递给玛丽安，“我刚刚收到了一封信。”
玛丽安老夫人坐在轮椅上，满头银发像是终年不化的霜雪。她接过珀拉递给她的那封信，沉默了很久。
“你有回信吗？”
“我可以去吗？”
“珀拉，”玛丽安冲她招手，珀拉走到玛丽安身前蹲下，她将头放在玛丽安的腿上，仰头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以为你会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谢瓦利埃就这么问我的---他也收到信了。这很不可思议不是吗？但这又像真的，”珀拉笑起来，“我还没见过用猫头鹰送信的。再说了，那个地址可准确了，我都怀疑有人在我身上安了摄像头。最后，”她狡黠地眨眨眼，“就算有人恶作剧，我觉得也不会同时挑我和谢瓦利埃的。”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玛丽安不由得微笑起来，她看着珀拉，这是在她女儿和丈夫先后故去后唯一的亲人，聪明却不墨守成规，活泼却又知道分寸，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操心过，像是上天馈赠的珍宝。
“很有道理，所以珀拉，为什么不去写信呢？”
“好吧，”珀拉站起身，“如果有猫头鹰为我送信的话。”
玛丽安看着珀拉走出去，静默了良久，忽地深深叹了口气，“贝利丝……”
***
珀拉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信纸开始写回信。
“很荣幸收到霍格沃茨的来信，我非常乐意前往贵校就读。但是，我要如何去买信上所说的物品呢？就我而言，我并没有听到过哪家商店有卖信上所提及的物品的。
期待您的回信。
您真诚的珀拉瑞斯·克莱尔”
珀拉拿起信走到窗边，她打开窗户，探出头看了看，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她没有猫头鹰，可一般人的邮递方式应该不能送到魔法学校吧？她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院子里的大树上传来一阵翅膀扑棱声，一只猫头鹰飞下来，轻轻啄了啄她的手指，然后抓起信，展翅飞走了。
“哇呜, ”珀拉笑起来，“真酷。”
***
第二天早晨醒来，珀拉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她昨天晚上特意没关窗，并且桌子上昨晚放在碟子里的面包块已经不见了。
珀拉把乱糟糟的头发笼在脑后，拆开信。
“克莱尔小姐：
不必担心物品购买问题，我们的教授将于明天上午八点前往您的住宅，到时您的所有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米勒娃·麦格”
“玛丽安！”珀拉跑下楼，“他们给我回信了！他们明天早上八点要来我们家！”
“亲爱的，”玛丽安坐在桌前，“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请先穿上拖鞋好吗？赤脚走路会着凉的。”
珀拉吐了吐舌头，跑回房间。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珀拉下楼吃早餐。
“玛丽安，”珀拉放下牛奶，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放在桌上，“昨天信封里还有一把钥匙，我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或许你可以明天问问你的教授。”玛丽安拿起钥匙仔细地看了看，放下后说。
珀拉照例完成了一天的功课，下午的时候谢瓦利埃来敲门，她冲谢瓦利埃招招手，两人一起跑到昨天的长椅处。
“你父母怎么说？”珀拉问他。
“他们很惊讶，很不敢相信，以为我在骗他们。但是，”谢瓦利埃耸耸肩，“我试探着写了一封回信，就看到一只猫头鹰从我家窗户里飞进来，把信给叼走了。然后今天早上醒来，我看到我家的信箱里有一封回信，它说明天早上会有学校教授来我家里为我介绍魔法界，嗯……这应该是真的了。你呢？”
“差不多，我也有收到回信，教授明天早上也会来我家。但是玛丽安一点都不惊讶，她都没问我什么，就好像她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珀拉说。
“那你打算问问她吗？”谢瓦利埃问。
“我不知道，我需要想想，”珀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觉得这件事情跟我父母有关，但是你知道的，”珀拉叹了口气，“我怕玛丽安伤心。”
“那你就在这里犹豫？”
“我没有犹豫！”珀拉反驳道：“我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我看不出来区别，”谢瓦利埃撇撇嘴，“要我说，你直接去问玛丽安老夫人就好了。如果真的跟你父母有关的话，从你收到信那一刻起，玛丽安老夫人肯定就会想起以前的事了。她可能也很想告诉你。”
珀拉沉思了一会，道：“你说得有点道理。”
“你觉得明天来接我们的教授会是同一个吗？”
“有可能，”珀拉扬了扬下巴，示意谢瓦利埃看看两家之间的距离，“就在隔壁，我不觉得他们会派两个教授来。”
***
“玛丽安，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呢？”
珀拉坐在书桌前，头枕在手臂上，静静地看着一旁的玛丽安。
玛丽安将手中的书放下，道：“为什么这么问？”
“谢瓦利埃的父母都很惊讶，可是玛丽安，你很平静，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珀拉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地问道，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东西一样，“是我父母吗？”
珀拉对上玛丽安沉静的眼睛，她低声询问道：“我的父母，他们是巫师吗？”
玛丽安的目光落在书桌的一角，那里插着一束纯白的小雏菊，珀拉好像听到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她听见玛丽安说：“是的，珀拉，你的妈妈，你的爸爸，他们都是巫师。”
珀拉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因为我不确定，珀拉，我不知道你是否属于那个世界。如果你不属于，我担心太早告诉你的话，你会产生期待，我害怕你失望，我不想你有负担。知道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那很残忍。”
“可是我收到了信。”珀拉低声道。
“是啊，你收到了信，珀拉，你跟你妈妈一样是个巫师。所以我总想着等到你十一岁就好了，一切都会有结果。”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去世呢？”玛丽安从未告诉过珀拉父母的死因。
“因为战争，”玛丽安像是笼罩在一阵难以驱散的悲伤之中，“他们那个时候，巫师界开始了一场战争，有些巫师想要驱逐像是你妈妈一样从普通人世界里出来的巫师---他们把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成为麻瓜，就像是种族主义。”
“你爸爸是巫师家族的巫师，他和你妈妈在上学的时候相爱。有些巫师，就像是你爸爸，他们反对歧视，战争开始后，两派斗得不可开交。反麻瓜巫师一派的领头人叫伏地魔，他很强大。你爸爸死在他手里。”
“你妈妈在你爸爸死后将你送到我身边，再一次投入战争里，后来死于伏地魔的跟随者手中。”
玛丽安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晚上，满身是血的贝利丝突然出现在家中。她将怀中的婴儿递给玛丽安，整个人像是暴风雪中即将摧折的树木，“米勒死了，他们杀了他。”
她的眼中满是红血丝，“我要为他报仇。”
玛丽安下意识拉住她，嘴唇嗫嚅了很久，最后只是说道：“珀拉不能没有妈妈。”
贝利丝缓慢但坚定地摇摇头，“这是我们的战争。”
她从怀中拿出一条六芒星项链为珀拉带上，轻轻地吻了吻婴儿的额头，眼泪在她满是血污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沟壑，“如果战争可以在我们这一代结束就好了。”
玛丽安看着贝利丝消失在黎明破晓时分，从此再也没有归来。
玛丽安听到珀拉问，“那战争胜利了吗？”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流星雨 ，白日乱飞的猫头鹰，街道上成群结队披着斗篷的人们，最后她说，“可能吧，我希望胜利了。”
正如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女儿女婿的埋骨地一样，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那场让他们为之丧命的战争最后的结果。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守着唯一的外孙女，去等待在珀拉十一岁夏至才会到来的答案。
珀拉静静地掩上房门，她看着玛丽安的背影，忽然想起在她六岁那年，她看着书桌上的雏菊花，问玛丽安：“玛丽安，为什么雏菊花常开不败？”
那时候玛丽安悲伤的眼神珀拉记了很久，而今，她终于找到了玛丽安当初未曾出口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猫头鹰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