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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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洒在大理石瓷砖上，反射出微弱的光，宫殿内灯火通明，乐声飘扬，在这黑夜中像是地上的太阳一般闪耀。
“下面是凤国的使者前来进贡——”
大殿之内，站在皇帝身旁的公公捧着一卷公文，用着他尖锐的嗓音念道。众宾席间，一名少年起身，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宝盒。他双手捧着宝盒，面上带着笑，走到大殿中间，皇座之前。他俯着身，低着头以示臣服。
“此次前来，我带来了一把宝剑。”他缓缓说道，说着还将那宝盒打开，将里面的宝剑露给在座的皇帝、大臣看。
那宝剑一亮相便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宝剑十分华丽，开刃处闪着银白色的光，看上去就极其锋利，好像只要用这把剑轻轻一动就可以将发丝切断。
感受到了那些大臣们贪婪的目光，少年将宝盒关上“这是由天下名匠王又所打制的宝剑，如此宝剑也就只有陛下才能驾驭了。”说罢，抬头看向那高坐于大殿之上的人。
“嗯，爱卿有心了，退下吧。”皇帝微微颔首。他头戴锦帽，玉珠遮面，身着黄袍带着金带，黄袍上绣着龙纹云痕，展尽奢华之风。
“是。”少年低头应声，转身离去。他的脸上笑容虽未减半分，但眼中的冷意却再也藏不住了。
当少年路过时，一位身穿烟蓝色长裙的少女轻咳了一声。少年向她看去，趁众人关注着下一件贡品，少女向他用口型说道：“收敛点。”少年看懂了，连忙收起眼中情绪回到位置上。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中，乐声悠扬婉转，漫漫长夜就在舞女的歌舞声中结束了。
清晨，几声鸟鸣打破了宁静，清风舞过，榆钱树叶沙沙作响，与虫鸟和鸣。一名婢女领着少年来到了院子里，婢女指着那边的木门，对少年说：“公主殿下就在里面了，您就自己过去吧。”
“嗯，好。”少年应声，走到屋前。他敲了门，屋内传来声音。
“是谁？”
“是我，程廿蒋。”
“进来吧。”屋里人应道。
“吱呀—”一声，程廿蒋推开门，他刚进门就看见了少女在镜前梳妆，他看着许久未见的人，只感到陌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缓缓道了“哥……”
“少女”不缓不慢地抿了下红唇，头也不回“叫姐姐，小心隔墙有耳。”程廿蒋有些许尴尬地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少女”起身，头上的青绿步摇一晃一晃的，惹眼极了，他坐在红木桌旁，招呼道：“杵在那干什么，把门关好，坐下来说。”程廿蒋一边将门关上，一边回了声“哦。”
程廿蒋来到桌子旁坐下来，他双手接过“少女”泡好的茶，喝了一口：“哥……啊不，姐，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少女”慢慢地品了口茶，酝酿了一下：“你现在喝的茶叫天山雪，是天云山上最香的茶，也是产量最少的，有价无市，作为贡品，一年下来送到皇宫里的也就只有30斤。你说呢？”
“……当人质待遇这么好的吗？”程廿蒋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茶，突然感觉这杯中茶水像是掺了金。
“安啦安啦，狗皇帝看中姑姑，姑姑塞给我的。”程意岭被程廿蒋的反应逗笑了“说起来，你们现在怎么样？”
“我最近还好，我也离开皇都许久了，所以叔叔他们的情况不是特别清楚，但前段日子有来信，叔叔说国内的局势暂且安定，但总有些老鼠。”程廿蒋答道，“哦对了，这是婶婶托我带的东西。”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和羊脂玉佩。
程廿蒋将信封和羊脂玉佩递给“少女”，“少女”接过信封，扫了眼那玉佩。他拿过信件拆开，倒出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看，信封的第一列就写上了“吾儿意岭，相别八年，夙夜心系。”
看完这封信，“少女”有些许动容。
程意岭，这个名字有多久没被提及了？似乎在八年前，他就被战火吞噬，连灰烬都被风吹散，如今还活在这世间的只有那作为棋子的可悲“少女”程意伶吧。
程意岭将信和玉佩收入怀中“那件事怎么样了？”
“进行的很顺利。”程廿蒋回道，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摆出一副认真的面孔，“不久后，我们就会团圆了。”
程意岭沉默不语，许久后他点了点头“那改日永裕茶楼详谈。”
“嗯，那我先行一步探望姑姑去了。对了，信记得烧。”程廿蒋提醒到，他正准备起身离去，这时，门被敲响了。
程意岭摆了个手势示意程廿蒋不要动，对外问道：“谁？”他双眼紧盯门外，十分警惕，眉头微微皱起，担心刚刚的谈话被门外人听去。
“是我，云鹤。”门外的少年答道，他的声音里有些许激动，“三年未归，怕姐姐叨念的很，所以前来探望。”
闻言程意岭放松了许多，一旁的程廿蒋用口型问：“是那位太子殿下吗？”
程意岭点了点头，对门外的邹云鹤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邹云鹤推门而入，刚看到程意岭便冲他笑，随后又注意到了一旁的程廿蒋：“姐姐这是还有客人？需要我回避吗？”
程意岭喝了口茶：“没事，他本来就要走了，坐下来聊吧。”说完，便为邹云鹤倒了杯茶。
“好的，姐姐。”邹因鹤面上带着笑，但路过程廿蒋的时候悄悄地斜着眼打量了一下程廿蒋，有些不怀好意。邹云鹤在程意岭身旁坐下，接过程意岭的递过来的茶：“这位是？”
“他是我堂弟，凤国的皇子，程廿蒋。”程意岭随后又对程廿蒋介绍道，“这是龙国的太子，邹云鹤，因为是被姑姑抚养的，所以和我从小以姐弟相称。”
邹云鹤听到“以姐弟相称”时嘴角稍微动了动，像是有点不满，但只有一瞬。他向程廿蒋一笑：“原来是廿蒋兄啊，久仰久仰，早就听闻您在北域战场上的英迹了。”
面对寒暄的场合，程廿蒋显得有些拘促：“额......也就那样......不值一提，呵呵，不值一提。”他摸了摸头：“既然你们聊，那我就先走了。”
“把你那杯茶喝了再走，记得改日再来我这坐坐。”程意岭一边叮嘱着程廿蒋一边为邹云鹤沏了杯茶。
“哦。”程廿蒋将茶灌了下去，看起来像是将那军中烈酒一饮而尽似的，颇有几分豪气。
“那便改日再聚了，我先去姑姑那里了。”程廿蒋向程意岭摆摆手，出了门。
“快去吧。”程意岭将沏好的茶递给邹云鹤。
邹云鹤顺手接过来，细细的嗅了嗅茶香，“这是上好的天山雪吧，姐姐喜欢？我那里还有一斤半改日给你送过来？”
“不了，我这里还有半斤，再说我并不懂茶，普通茶叶泡泡就算了，不像你那般喜欢，这种好茶还是你自己留着吧。”程意岭笑笑。
“好，哪天姐姐若是想要了，差人来取就好。”邹云鹤微笑着，“说起来我这三年外去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给姐姐，我想下午就会送来了，云鹤这一番心意姐姐还莫要拒绝。”
程意岭无奈“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拒了，想来你这三年去游历应遇上了不少趣事，能讲给我听听么。”
“当然可以，我知道姐姐喜欢听那些有意思的乡间趣闻，游历三年我也特意去搜集了些来，”邹云鹤笑着说，随后他将这三年里听到的，看到的有意思的事情都和程意岭讲了一遍，有的特别有意思的还讲了两三遍。程意岭就这么听着，时不时笑一笑，问上几句，有时看邹云鹤的茶喝完了再给他续上。
快中午的时候邹云鹤才停下来，“有些东西想来姐姐也应该听过，但不知怎的就是想和姐姐说说，姐姐不会觉得无趣吧?”
“无碍，我这里日日冷清，多个人讲讲话挺好的。”程意岭想给邹云鹤的被子续上茶，但壶里却倒不出茶水了。
邹云鹤看到茶壶里倒不出水来忍不住笑了，“看来我真是讲了许久，连这壶里的茶水都被我喝光了。”
“说到头来还是这三年太长了。”程意岭感慨道，“快中午了，在我这用膳？”
“好，一切听姐姐的。”邹云鹤笑着说。
午膳后，邹云鹤和程意岭在院子里的池塘旁喂金鱼。
邹云鹤看着程意岭喂那些金鱼，过了一会儿说：“再过三日我会在东宫举行百花诗会，姐姐回来吗？”
程意岭正蹲在池塘旁低头专注着喂鱼，“你今日陪我聊了许久，又给我带了东西，若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面子是无所谓的，姐姐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不去也是情有可原。”邹云鹤看着程意岭.
程意岭听他这么说不禁一笑：“你呀一天天的姐姐姐姐，这么粘我怎么讨媳妇啊？”
邹云鹤看着程意岭，嘴角动了动，不打算回话。
程意岭没注意到邹云鹤的神色：“诗会我会天赴约，只不过我只懂一些诗词音律，到时候你还别笑我。”
“云鹤请姐姐来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笑姐姐的。”邹云鹤收敛了神色“我还要去筹办百花诗会，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是啊，你刚回来，想来还要忙很多事情，快去吧。”程意岭撒完最后一把鱼食，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别忘了有时间去看看姑姑，她也挺想你的。”
“知道了，我会去看阿娘的。”说完，邹云鹤便离开了。
片刻之后，程意岭看腻了鱼，回屋里拨弄古琴去了。
深夜
“殿下今日也要去白先生那里吗？”婢女问程意岭。
“嗯，总觉得也就再过会就没时间去了。”程意岭换上了一身玄色男装，扎上高马尾，卸去了白日里的妆容，“今夜还是要拜托你装成我了。”
“这是属下的本职，但是白先生在倾乐楼那种地方，殿下还是小心为好。”婢女有些担忧。
“沈进你安心便好，我现在是男儿身，又卸去了妆，还化名许岺音，不会有人认出我来的。”程意岭安慰道，“我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后回来。”
“是，殿下。”沈进十分熟练地打开了梳妆台的暗格给自己画假脸。
程意岭看着门外没什么动静，运用轻功躲过守卫，溜出了宫外。
“小公子，来姐姐这里玩玩啊？”
“哎哟，姐妹们，这么俊的小郎君可真少见呐。”
倾乐楼前几名女子正在拉客，看到了程意岭便一起打趣道。
“咳咳，姐姐们，我是来找白先生的。”程意岭笑着回话，“改日再来你们这里听曲。”
一位认识程意岭的女子说：“许公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一来便去了白先生那里。”
程意岭没料到这里会有认识他的，笑着打马虎眼：“下次一定听姐姐的曲。”
“小郎君也要看奴家的舞呀。”
“好好好，一定一定。”
“那便说好了。”
“嗯，说好了。”
好不容易程意岭才进了倾乐楼，一个童子对他说：“白先生在三楼雅间等您，我领您过去。”
程意岭说： “嗯，你带路吧。”
童子带着程意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进了三楼雅间。
雅间里的人正在抚琴，程意岭在桌前盘膝坐下，静静地等一曲终。
一曲终了，程意岭笑着说：“白先生的琴技还是那么的精湛。”
白先生也笑了笑：“可徐公子每回来都是来听埙的不是吗？”
程意岭也就笑笑，没回话。
一旁的童子将埙拿给白先生，白先生吹了几首程意岭常听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悠长的埙声，不一会儿两个时辰便过去了。
程意岭说：“白先生的埙也很好听，时候不早了，在下先走了。”
“嗯，下回听我可就要收钱了。”白先生将埙交给童子收起来，笑着说。
程意岭笑了：“白先生上回也是这么说的，我这钱带来了，您也没收啊。”
白先生笑而不语，程意岭也离开了雅间。
程意岭离去后，童子问道：“先生，您为什么总是免费招待许公子啊？”
“嘘，这是个秘密，小朋友不能知道。”白先生笑着回答童子的疑惑，“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去准备洗漱吧。”
“好的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