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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结局 ...

  •   付闻樱接到许沁晕倒在医院的通知时,孟宴臣恰巧带着于漫佳回孟家吃饭。

      一行人匆匆赶往医院的路上,才勉强从刘副院长口中拼凑出情况。

      许沁和同事朱娴的矛盾日积月累,终于在最近因为对一个手术方案的意见不合而爆发。

      朱娴本就不满许沁空降成为主治医师,一怒之下更是举报许沁没有完成规定教培的时间,当初晋升流程不合格。

      公示期早已过去,医院高层倒是可以模糊搪塞过去。

      只不过众口悠悠,护士和医生之间八卦打量的眼神接踵而来,许沁在连日工作和舆论的双重高压下,晕倒在走廊里。

      随即便在检查中被发现,她怀孕了。

      于漫佳和付闻樱推门而进的时候,许沁正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向窗外。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缕一缕的头发缠在一起显得人格外憔悴。

      见到来人是谁后,她嘴唇颤了颤,却猛地别过头去,似是羞愧万分不敢见人。

      付闻樱叹了口气,走上前去问:“身体觉得怎么样了?”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担忧,也听不出责怪。

      许沁闻言望去,仍是从付闻樱微拢的眉心中感受到了关心。

      自她执意要嫁给宋焰后,在没有与母亲同从前一般亲密无间。

      宋焰丢了工作后,两人更是甚少联络,没有见过面。

      如今她深陷麻烦,赶来救场不是她平庸无能的丈夫,而是她坚韧果断的妈妈。

      许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刚刚得知自己已为人母的那一刻,她才能突然隐约体会到付闻樱这么多年的想法。

      一个作为母亲的想法。

      得知消息的时候许沁就在想,要是她怀的凑巧是个女儿,要是她的小公主,也在高中花一样的年纪里,也做出自己当年做过的混账事…那她要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每每想到这里,许沁脑中便嗡嗡作响,逼得她口腔中的酸涩化作泪意,一齐涌上眼眶。

      她挣扎着下床,突然跪了下来,扑向付闻樱的脚边,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妈妈,这些年…我太混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边说边抽搐,眼中模糊一片,只能听到付闻樱轻声说着什么,似想要搀扶着她起来。

      许沁抬头,从混淆不清的视线中隐约探到了付闻樱眼角的皱纹。

      她的妈妈似乎一瞬间就老了,而她对此毫无察觉。

      眼前的人,便是当了自己二十年妈妈的人,许沁想。

      是二十年如一日,对她悉心照顾、爱意有加的养母。

      是兢兢战战保护着她,唯恐她会走歪路而无言颜死后去见老友的母亲。

      这么多年,许沁只记得付闻樱严苛强势、规矩繁多;记得她强迫自己改姓,让孟宴臣从此只能做自己的哥哥;记得她把自己送出国,强硬地拆散了与宋焰的缘分。

      可是她忘了,她的妈妈也会给她买漂亮的包包、偷偷担心她有没有吃好、倾尽心血为她铺路打点关系。

      在她忙着叛逆反抗的岁月里,眼前这位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也曾耐心呵护、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

      付闻樱没有任何私心,只是担心她不学好,担心她受委屈,担心她会后悔。

      可她当时是怎么对她妈妈的呢?

      她说她虚伪。

      她说:“我从小循规蹈矩,你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我有什么可让你失望的?”

      她说:“配不上的是你,你连说自己是一个好人都配不上。”

      她说:“以后,我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她当着爸爸妈妈的面,砸了家里的全家福。

      破碎的玻璃声仿佛就在她耳边响起,剧烈的情绪之下,许沁只觉得自己又要昏过去了。

      她瘫软地坐在地上,视线消失的最后一秒,眼中满是付闻樱有些惊恐的神情。

      ——————

      许沁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孟宴臣和孟怀瑾也从院长的办公室回到了病房。

      一行四人并排围在她窗前,默默地倾听护士的嘱咐:“可不能再让她情绪这么激动了,都先兆性流产了,幸好这次保住了。”

      孟宴臣点头说好,礼貌地送对方出门。

      等他再次回来,屋内一时静了下来,站着的众人面面相觑。

      “爸,哥哥,漫佳。” 许沁扯起嘶哑的嗓音,“对不起。”

      刚刚只向妈妈道歉了,还没来得及顾上其他人。

      许沁没有说是为了什么,因为她欠所有人太多了。

      孟怀瑾抬了抬手示意她打住,随后叹了口气。

      许沁赶着面前的四人才是美满一家人的感觉,认命地接受自己永远再也无法融入的事实。

      她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无力地想,这都是她应得的。

      “你们走吧。” 她开口,“帮我把宋焰叫进来就行。”

      刚刚开门的时候她发现宋焰已经到了,在她没那么需要他的时候。

      不过她也认清现实了。

      “跟他说,我决定不离婚了。” 许沁颤着声音说,不去理会爸爸妈妈对视时眼中闪过的惊讶。

      孟家一行人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嘱咐了她几句好好休息,便一行向外走。

      孟宴臣率先打开门,视线对上了坐在椅子上的宋焰。

      他原本在低头抓着头发,见门打开了,迅速抬头,却撞进了孟宴臣毫无波澜的眼眸。

      宋焰怔愣在原地,忘了起身。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他们上次见面时的对话。

      这可能便是孟宴臣嘴里的第三次了。

      宋焰梗着脖子,嘴里发苦。

      在他的妻子身陷囫囵时,他没有能力去支付医药费,也没有手段去摆平任何阻碍。

      反倒是孟家再一次的及时赶来,从某种意义上拯救了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没有哪一刻会让宋焰如此清晰的明白他与孟家人之间的差距,也没有哪一刻会让他如此直白的意识到,他过去这些年的自命不凡,全都是一场笑话。

      宋焰紧存的那一丝固执的骄傲不允许他在此刻露怯,他匆匆点头示意,便推门而进。

      于漫佳随着孟怀瑾和付闻樱的身后,最后出屋。

      她转身去带上门,看见宋焰飞快走到许沁身边,轻声安慰着什么。

      冬日的天来的有些格外阴沉,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衬得病床前许沁的脸色别样苍白。

      她木然地回应着宋焰,缓缓点头,不知在附和着什么。

      于漫佳看向他们坐在一次的背影,只见宋焰似是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揽了下许沁的后背。

      这对年少相爱,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的年轻夫妇,仿佛在短短结婚一年后便被压弯了脊梁。

      他们被生活的琐事磨平了棱角,折断了傲骨。

      明明此刻应是万分温馨的场景,于漫佳只觉得无比凄凉。

      她轻轻地带上了门,隔绝了屋内弥漫着的无尽悔恨与妥协,脑中却骤然想起一首歌。

      那些歌词是怎么唱的来着?

      “因为享受着,它的灿烂。”
      ——年少痛失双亲,有幸得孟家收养
      “因为忍受着,它的腐烂。”
      ——刚进家门孤援无助,只觉得养母对自己百般刁难
      “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
      ——为了宋焰与父母决裂,却多次乞求他们的帮助
      “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奈何婚后命运坎坷,发现丈夫真面目后却为时已晚

      于漫佳脑中反复想起副歌的旋律,走神到连孟宴臣在停下来等她都没有发现。

      “想什么呢?” 孟宴臣去牵她的手,无奈叮嘱,“记得看路。”

      “没事。” 于漫佳听话乖乖看着地板。

      两人在沉默中往前走了一段,孟宴臣突然开口。

      “漫佳,我们不会成为那样的。”

      于漫佳闻言抬头,有些惊讶。

      原来他什么都懂。

      孟宴臣逆着光站在医院门口,冲她笑了笑:“我不会让我们变成这样的。”

      于漫佳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反捏了他的手。

      “走吧。” 她轻声说。

      宴臣说的对,她在心里想,他们一定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的。

      他们一定能看到花开,也一定能等到燕子归来。

      ——————

      春去秋来,夏蝉冬雪。

      时光宛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许沁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

      付闻樱望着还躺在她怀里熟睡的宋知许,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真的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许沁淡淡一笑,面容平静。

      积年累月的疲惫感让她眼角起了淡淡皱纹,眼神却与之前歇斯底里时相差甚远。

      “东南亚那边应该是有些机会的,我们想过去看看。” 她解释。

      医院她是待不下去了,宋焰在燕城本地也干不了消防。

      即使两人换个城市生活,内心中那点拧巴劲也会怕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彻底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好,你想好了就行。” 付闻樱点了点头,再无其他话可嘱咐的。

      许沁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儿,犹豫了一下,又朝孟怀瑾补充道:“没机会见到哥哥,那就请您替我表达一下祝贺吧。”

      年前的时候孟宴臣正式接手国坤集团,如今爸妈也算可以享受退休生活了。

      孟怀瑾自是点头说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沁刻意不怎么和孟家常联系了。

      她与父母之间相处的像是认识多年的陌生人,互相尊重,但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三人有些尴尬,恰巧此时宋焰租的车到了。

      他跳下了来打开后备箱,接过许沁手中的行李,推她去副驾驶等着。

      整理完毕,他眼风扫过付闻樱和孟怀瑾,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便跑进了车里。

      许沁压下心中的不舍,摇下车窗,牵起最后一抹笑:“爸、妈,我们走了。”

      车外的二人同时朝她挥挥手,宋焰发动车子,许沁不敢再回头。

      她默默的正视前方,再一次远离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家乡。

      狭小的车厢里骤然只剩这世上与她亲密无间的最后二人。

      燕城的柏油路被春日的暖阳映的闪闪发光,许沁却不知她们一家三口的前方之路会是怎样。

      ——————

      和孟宴臣在一起三周年的这一天,于漫佳如约到了当年约会过的那个海边餐厅。

      上一次在这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可是于漫佳仍旧清晰地记得,那天在海边,自己是如何的怦然心动。

      她推门进去,发现餐厅里竟空无一人。

      放眼望去,四周的墙壁都被点缀过,粘着蓝白相间的气球和她漫画书里的各种周边。

      过去一年,《知秋1》的漫改大获成功,《知秋2》的漫画书也是频破记录,各种大奖拿到手软。

      于漫佳望着这些个性如此鲜明的装饰,心中一甜。

      餐厅骤然暗了下来,她侧头望去,前方舞台的钢琴旁,一束温暖的灯光打了下来。

      而笔直坐在那束光下面的,是她的王子。

      今天的孟宴臣打扮的格外隆重。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打了漫佳最喜欢的领带,戴着金丝眼镜把手搭在钢琴键上,神情严肃中带着认真。

      于漫佳瞧他紧张成了这幅样子,心中隐隐有了推测。

      伴奏适时响起,孟宴臣在舒缓的背景音中弹起了他献给爱人的曲子。

      “Cause all of me

      Loves all of you

      Love your curves and all your edges

      All your perfect imperfections”

      他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一句一句诉说着他的爱意。

      漫佳微微歪头瞧着他,眼中止不住有暖意上涌。

      优美的钢琴伴奏逐渐消逝,孟宴臣望向她所在的位置,清唱出他最想表达的部分。

      “Cause I give you all of me

      And…would you give me all of you? ”

      于漫佳捂住嘴唇,看见她所爱之人一步一步从舞台上走向自己。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孟总此时手却有些抖。

      他捧出了珍藏已久的戒指,单膝跪地。

      “漫佳,我很感激老天爷能让我遇见你。”

      他认真的看向她,语中带着颤意:“我也很珍惜和你相处的每一天。”

      孟宴臣脑中一片空白,练习了许久的话在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场。

      他只好顺从着本能说出心中所想:“你让我知道了幸福到底该是什么样子,所以…”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将戒指盒举得更高些,虔诚地看向于漫佳。

      而此时他的佳佳眼中的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落下,晶莹剔透。

      于漫佳率真的伸出手到他面前,语气难得娇羞:“当然愿意。”

      她把手也往前伸了伸,格外珍重的看向男友:“宴臣,我愿意的。”

      孟宴臣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摘下戒指给她带上。

      “砰砰”两声响从餐厅远处传来,漫天飞舞着庆祝礼花。

      一直躲在幕后的众人皆走出来,就属池月笑的最欢。

      她和肖亦骁去年刚刚领证,此刻两人不嫌事大的正一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于漫佳惊讶望去,看到了于海清、蒋书琴、付闻樱、孟怀瑾在远处欣慰笑着,也看到了一些公司的好友在捂嘴偷乐。

      她感到孟宴臣揽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紧,便转过去仰头。

      此刻餐厅玻璃外的白色沙滩一如当年那般纯净美丽,远处盘旋着的海鸥也似在分享着喜悦。

      唯美浪漫的布景中,孟宴臣和于漫佳这对金童玉女深情接吻,画面宛如童话。

      从此以后,他们的人生只有圆满,再无遗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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