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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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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折是被手机和地面接触带来的“啪嗒”声吵醒的,还好手机仍好好的,没裂也没碎。
累了一个周末的周折看闹铃时间还没到就继续眯了会儿,可这一眯就眯了二十来分钟,梁小鹿则压根没醒过。
这也就导致平时上课一直形影不离的两人现在只能见缝插针,各自为营。
周折看到后排有个空位就忙不迭坐下了,好在这种专业课即便坐后排也完全可以听清楚老师的声音。
“你是叫周折吗?”刚坐稳没多久,邻座的女孩戳了一下周折的胳膊。
周折不想回答,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
问完了名字,对方仍不打算放弃,只是接下来的这个问题让周折有点猝不及防。开口就是一句:“昨天那个帮你搬书的男生是你什么?长的好帅啊。”
周折这才想起,昨天和祝景明一起搬书的时候,向自己打招呼的就有她。
沉默了一会儿,周折还是闷声答道:“高中同学。”
周折最开始遇见并喜欢上祝景明时,两人还只是邻居,但周折却并不愿提起和祝景明曾经的邻居关系,好像不提起这个就会显得自己和他的关系很纯粹。
他们的关系确实很纯粹,不纯粹的只是周折对祝景明的感觉。
听到周折的回答,女孩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但原本听着老师讲课的周折却再也没心思听下去了。谢臻的话让周折不自觉地想起了林嘉遥。
过了一个漫长假期又捱过了军训的祝景明肉眼可见地变的更加俊朗成熟,现在的他甚至不需要佐助成绩或与其他人关系的绑定,仅仅是靠一张脸就能在这个人来人往的校园里给别人留下印象。
周折已经预见到祝景明和新学校的校花并排走在校园里的画面了。到那时候,自己一定要先打招呼才好。
“欸。那你同学有女朋友吗?”周折正想的出神,谢臻回过头来继续戳她。
心情本就不怎么痛快的周折被接二连三的问题烦的有些想发作,可还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面无表情地对谢臻说:“不知道。”
谢臻又没说话了。但周折觉得这不会是最后一个问题。
其实周折不怎么喜欢谢臻。但不是因为今天她一连串的问题。可能世上就是有这种奇怪的事情,一个人在刚认识另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得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结论。谢臻对周折来说是后者。
平心而论,谢臻长得挺漂亮的,白白净净,浓眉大眼,打扮的也并不出格。可周折就是莫名的不喜欢她。
原本因为这事儿,周折还觉得自己偏见太大,总觉得有点愧对谢臻。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周折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
一次下雨,周折和小鹿在食堂吃饭,谢臻远远看到就端着餐盘过来和她俩拼桌。饭间谢臻还跟她室友打电话让室友帮忙把她刷完放在宿舍楼前忘了收的安德玛鞋子收一下,还特意强调了标志是把叉号。
三人吃完饭回宿舍,谢臻非要邀请周折和小鹿到她宿舍坐一会儿。进去后,周折就听到她用一种“震惊我全家”的语气对她室友说:“姐妹!都说了是安德玛,还特意跟你说了是叉号,你怎么还拿了双特步啊?”
说完像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幽默,谢臻补了句“正经人谁穿特步啊”。
站在旁边的周折没吭声,要不是谢臻这番阴差阳错的操作,她都忘了自己的Xtep也在宿舍楼前被雨淋着。
等谢臻捏着鞋子后面的小尾巴把那双正经人从不穿的特步提溜出去又拿回了自己的安德玛后,周折才发现她说的这个叉号根本就是旋转了90度后的杜比音效里的图案吗。周折一阵无语,没多久就带着小鹿回了自己宿舍。
到宿舍的周折又颠颠儿出去救回了那双差点和自己失散的宝贝Xtep。进宿舍的时候,梁小鹿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狂笑。因为这事儿,周折还被她笑话了好几天。
总之,现在周折对谢臻的态度就是一种心安理得的厌烦。当然,这并不影响谢臻继续问东问西。
谢臻第四次开口,这次提问的是:“他是哪个班的?”
周折做出一副专心听课的样子,没搭理她。好在谢臻还剩有那么一点点情商,也没再继续追问。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节课,周折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她是宁愿坐第一排也不想和谢臻待一块儿了。
不得不说,换了座位后周折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除了偶尔会吸点粉笔灰一切都很好。
吃过午饭,周折趴在宿舍桌子上犹豫了很久,终于对祝景明发出了今天的第一条消息。
【我班有女生昨天看到你搬书了,还说你长的可帅啊。】
对面秒回【啊?】
【真的。还问你在哪个班。】周折有意略去了女朋友这个问题。
——【那你说了?】
——【没。我都不知道你在哪个班。】
——【噢。】
【法学二班。】
——【噢。】
【那要跟她说吗?】
——【都可以呗。】
周折不停翻飞的手指终于歇了一会儿。又想想还是回了个【噢】。
其实周折知道祝景明在二班,只是不想告诉其她女生。后面说的那些也只是为了合理化自己不告诉别人他所在班级的事实。
虽然不够磊落,但暗恋本身就是种不磊落的感情。周折自认大方率直,却总会在关于祝景明的事情里患得患失,哪怕“失去”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只是杞人忧天。
她突然想起来初中时候抄在笔记本里的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据说是莎士比亚还是泰戈尔或者哪位文学家说的。
初中的时候她和很多女孩一样喜欢抄这种句子,什么情啊爱啊,生啊死的。后来升入高中,再看到当时的笔记本只觉得矫情的要死不活。再然后就是现在,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些矫情到要死不活的句子。
接下来几天里周折都没和祝景明发消息,当然,祝景明也没和她发。
其实两人满打满算也只聊过三次,周折实在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些什么,又好像聊什么都有些突兀。好在不出意外的话,马上会有第四次了。
在那节特殊的公共课到来的前一晚,周折直到十一点多才迷迷瞪瞪地睡着。这次她长了记性,在感觉困了后就老老实实把手机放在了床头。
早上闹铃一响周折就起了床,原本因为担心梁小鹿睡过头还想叫她起床,想想还是决定自己先走。从上周上完那节大课开始,周折就把这天的闹铃改成了七点。而这个时间起床对小鹿来说显然有点残忍。
到教室的时候周折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把书放好后,她干脆溜去了隔壁祝景明上课的教室。不过隔壁教室也同样是空无一人。
看了看时间还早着,周折突发奇想就开始在黑板上画图案,图案内容则是自己的名字。
很多人说过“周折”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但周折自己还挺喜欢。就因为这个名字,她喜欢上了很多和“折”有关的事物。比如折线,折痕等等。
她画在黑板上的就是一条折线,一条七拐八拐的折线。
周折在小学数学课上学过一个神奇的原理。
说是对两条相互垂直的线段来说,只要从其中一个不重合的端点开始不断地按不重合端点间连线的趋向画阶梯状折线段直到折线段的终点和原垂直线段的另一不重合端点相遇,那么不管这条折线段折了多少次,拐了多少弯,最后它的总长度和两条初始线段的总长度一定是相同的。
拐了那么多弯,绕了那么多路的折线,最后却走了和初始线段一样的距离到达了同样的终点。
从那节数学课开始,周折就记住了这条了不起的折线。她现在画在黑板上的也是这样的一条折线。她管它叫“折”。
少女对情感的表达一向别扭又隐晦。不愿直抒胸臆地说“我喜欢你”,可偏又想要在对方的生活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周折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就准备离开这间教室,可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上次那个进错教室的女孩。
周折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又想想人家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目光下意识地跟着女孩。
再接着,她就看到女孩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唰唰几下就擦掉了自己的折线。周折欲哭无泪。
擦完黑板后女孩径直坐到了后排一个位置,然后就趴在了桌子上,看起来像是在补觉。看到这儿,周折总算明白她怎么那么晚才发现自己进错教室了……
总之也是个奇怪的女孩,不在宿舍的床上睡,反而要睡教室的桌子。
回到教室后,周折就给小鹿打了通电话叫她起床,饿的不想动的周折原本还想让她帮忙带个早饭,一想到小鹿给自己带饭肯定不会要钱还是做了罢。可没想到她电话里话音刚落,梁小鹿就冲进了教室,手上还拎着一盒水煎包。
小鹿一边大步朝周折走过去,一边说着:“指望你叫我起床,怕是我这节课能按迟到算就是好的了。喏,早饭。那么早起床,想想就知道吃不上饭。”
周折嘿嘿干笑两声问梁小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梁小鹿无奈:“我的折姐,你早上洗漱的时候我就醒了。蹑手蹑脚的跟做贼一样,还不如把水阀开大点,早洗完早结束。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呃。”周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别鹅了,再鹅就得吃凉煎包了。”
“谢谢小鹿。”周折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冲着小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