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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没有比赛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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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还是踏上了旅程。
“呜呜呜,你哥哥我才回来你就走,我们还没来得及……”
“你去找你的女朋友吧!”路时咬牙切齿地想挣脱路凡的怀抱,拖着行李箱决绝离开,“谁想跟你发生什么!”
路凡抹掉并不存在的两滴眼泪,摸出手机给贺以章发消息:
“上飞机了,看你的了兄弟「加油」「加油」”
路时已经一整天没跟贺以章发过消息了,他甚至没跟他说来柏林这件事。
自从拿到门票后他一直在措辞,没想到措到最后直接让他大脑宕机。
啊,不管了,路时拉下眼罩,船到桥头自然直,让他先睡一觉。
贺以章总觉得哪里别扭,他和路凡的关系一般,夏休前他们碰巧在亨格罗宁见过面,提到他要回中国读书路凡还很惊讶,顺嘴提了句自己弟弟也要回去。
贺以章没放心上,当时他压根还不知道路时叫路时,唯一的印象是那个欠打的小孩。
没想到昨天突然发消息说路时要来柏林,让他做好准备,附加了一个阿弥陀佛的表情包,今天还实时更新路程。更奇怪的是路时本人没有一条消息,细想手臂上冒鸡皮疙瘩。
他还是主动给路时发了消息:
“下飞机了发个消息?”
可惜纽博格林过去要四五个小时,不然贺以章现在就想到勃兰登堡等着。
路时落地时刚好碰上柏林的落日,层层叠叠的云被染成橘黄色,南飞的候鸟成群结队穿过天边红色的巨轮。
趁飞机滑行,路时快速翻出工具画了一幅速涂,然后看着自己的署名发呆,直到乘务提醒他。
“我好像来不了纽博格林”
路时再三犹豫还是回了消息,没有问贺以章怎么知道他在飞机上。
“嗯,没关系”
那边几乎是秒回,路时看着“没关系”,说不上来心里堵着的那种感觉。
然后下一句直接把路时整不会了——
“我的工程师今晚回柏林,他说可以捎上我”
啊,这,路时有点慌乱,他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又换回左手,好像那玩意儿发热过度,无所事事的右手挠了挠空空的脑袋。
其实不见面也……没关系……的吧……
“你在哪个酒店?”
“市中心的艾迪逊”
才怪。
飞快打完字的路时和手机相顾无言,他觉得这个决定十分不理智。
该怎么面对贺以章呢,自己都没告诉他来柏林这件事。
国内时间已经是凌晨了,车子驶过波茨坦广场时,他在马咽车阗和灯火通明的热闹里睡着,直到管家替他办完手续,年迈的老爷爷抱不动开始抽条的小孩子了,只好叫醒路时。
路时摆摆手示意没事,拖着步子走进电梯,回复了爸爸妈妈的短信,检查了所有社交媒体,没有新的消息。打开门礼貌地向管家道谢后,转身栽进大床。
幸好有提前洗漱,在坠入梦境时他想。
路时是被饿醒的。
伸手叫了早餐,他缩在被子里慢慢苏醒,思考今天的待做事项。
下午两点的展览,闹钟还没响,应该不到十点,吃了早饭可以再睡一会儿,好像没有别的事。
不,
路时一骨碌坐起来,两个未接,某儿法梦受害者的。
回过去?
九点半……应该起床了吧?
“啊……”
路时扔掉手机把头埋进枕头cos鸵鸟。
门铃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冒热气的牛奶和牛角包给了路时自信和勇气,他把电话拨了回去,没有发现此时自己姿态之端正宛如在上礼仪课。
一两秒后,贺以章刚睡醒的沙哑声音传来。
“早上好。”
“早,早上好啊,昨晚我太困了,没有听见铃声。”
路时差点咬到舌尖,正襟危坐,态度诚恳。
贺以章好像笑了一下。
“那个……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在二十六楼,要不我请你吃早饭?”
路时攥紧自己的奶牛短裤,纯棉质地,适合长途飞行。
“好啊,”听声音贺以章像坐了起来,“等我一会儿。”
电话挂断,路时呆坐十秒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漱完毕。
重新回到茶几上时他才回过神,“明明是我来兴师问罪的好不好。”他对着盘子里的牛角包说。
门铃响起,路时在开门的路上重背了一遍昨天学会的清平乐。
但是门外是端着餐盘的侍者小哥。
“您点的火腿吐司和黑咖啡。”
“噢,谢谢。”路时接过餐盘,“我自己来就行,谢谢。”
小哥愣了一下,发自内心赞叹了家教良好的小少爷,虽然他也不知道之前还在床上的客人怎么突然如此自力更生。
呃,好吧,看来平稳地把咖啡端过去不是一件容易事,路时放下餐盘时感觉后背都微微出汗。
叮咚——
fine,路时想,该来的总是会来。
其实打开门的一瞬路时是有点期待的,尤其是见到贺以章后,那份期待化作开心,二十多个小时中的种种情绪化为他想拥抱他的冲动。
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贺以章显然没有料到,他僵了一瞬,下意识地弯下腰,然后他放松了身体温柔地回应了这个拥抱,揽过小孩的背,被发梢蹭过的右耳有些发痒。
路时的小臂轻轻环上贺以章的脖子,鼻尖划过他的T恤,能闻到洋甘菊的香味。
其实拥抱的时间很短。
路时转过身招呼客人进屋,幸好路玉安不在,没人给他上礼仪课。
贺以章笑着关上门,心情大好地坐在茶几前,虽然这让他的长腿有一些局促。
路凡显然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向贺以章展示着完全符合他口味的早餐。
咸火腿吐司和黑咖啡,贺以章满意地点头。只不过,“你不吃帕尼尼吗?”
“啊?他们没有啊。”
“你多久没来过了?”贺以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听起来像是在笑。
路时噎住,瞬间觉得牛角包不香了。
他闷了一大口牛奶。
“喏,”贺以章点点手边的袋子,“车展上顺手给你带的。”
“谢谢!”
路时两眼放光,擦了擦手,咬着下唇打开盒子。
“哇——”路时简直想流眼泪,“天呐。”
贺以章的目光从路时的嘴唇上收回,落在被啃过一半的牛角包上,带着笑开口:“我看见的时候也只有最后一辆了,运气不错吧。”
路时暂时还没恢复语言功能,全方位欣赏着他的礼物——
维特尔的宝马首秀车模,1:18。
底座刻着编号,是07年的厂家原版。
他在Vettel本人那里都没要到,甚至为此下载了买二手车模的app。然而唯一一个满足路小少爷要求的帖子,卖家的原话是:
全车齐整,仅展示(除非你开出让我满意的报价)
“气死我了,他还特意把价格标成了2007!”
路时当时咬牙切齿地切着牛排,好像那是别的什么东西。
贺以章看见这辆车模就想到了路时想吃人的表情,付款时才发现自己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
“咦,”路时从袋子里拿出一串冬青做的手链,红果子还泛着光亮,“哇,我前两天才梦见过冬青树诶。”
贺以章一愣,想起收银的老爷爷把袋子交给他时意味深长的微笑。
从纽博格林吹来的秋风扬起窗台上的落叶,看见男孩望向他心爱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