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标的》南野无尘

50、探病

　　和林子渊住一个病房的还有另外一位老人，50岁上下的年纪，面目和善亲切，人很好相处。但就是有个问题，正因为老人人好，每天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如果病房有门槛的话早就被踩烂了。

　　林瑞也不是嫌弃，他就是心疼林子渊不能好好休息，就连麦迪、黄祈和贺嘉嘉说要来探病，他都没有同意。于是林瑞向医院申请了VIP单人病房，一开始林父林母不太同意他这么做，说这样影响不好。
　　但涉及到林子渊的事情，林瑞就显得特别固执，最后林父林母不好再坚持己见，毕竟那天林瑞穿着居家拖鞋跑进医院、跪倒在抢救室门前、伏在林母臂弯间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林子渊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有余，出院前，程雪过来探病，她本来是想叫莫小兆陪她一起来的，但遭到了拒绝。

　　“小兆同学，”程雪在电话里问，“下午有时间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怎么了？”莫小兆反问道，她这就是标准的对付那种不说明原因只问有没有时间的人的回答。

　　“你就说有没有吧？怎么这么啰嗦！”
　　“那没有！”

　　“莫小兆！”
　　“哎呀，你先说说什么事嘛。”

　　“下午陪我去趟医院。”程雪说。
　　“去医院干嘛？哪里不舒服？可是听你这河东狮吼的嗓门，不像生病了呀。”

　　“……”程雪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平息内火，解释道：“不是我，是林子渊。”

　　“他怎么了？”
　　“听说出了意外，还很严重，现在正在医院。”

　　“噢，这样。”莫小兆奇怪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还惦记人家？”
　　“莫小兆，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那种喜欢和人纠缠不清的人吗？”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莫小兆追问道。

　　“我妈不是有胃病嘛，昨天去医院看医生。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碰到林子渊的父母和他弟弟三个人。你也知道我妈那人话多又八卦好奇心还重，就多问了几句。还没回到家就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正在忙，没接到，后面又忘了回。结果一回到家，劈头盖脸先给我臭骂了一顿。”

　　莫小兆憋了两秒，实在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我妈当时就你这副讨人嫌的嘴脸给我说了林子渊的事。”程雪气得声线都拔高了不少，“莫小兆你最好赶紧给我闭嘴，不然咱俩朋友都别做了，好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忍住。所以你下午打算去探病？”
　　“对呀，今天又是周末休息，你又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陪我去一趟嘛。”

　　“不去！坚决不去！哦，你去探望前相亲对象，我一个和你前相亲对象毫无干系的人去算怎么回事。去碍眼？我多尴尬呀！”

　　程雪最后也没说服莫小兆，只好自己一个人过来医院。她一进到病房，不是先关心林子渊这个病号，而是先参观起病房来。病房里什么都有，跟住家里一样，靠窗摆了小圆桌和两把休闲椅，底下还铺了块毛地毯。

　　“叔叔阿姨对你真好！”程雪背着手参观完了一圈病房后，由衷赞叹道，“这VIP病房住着跟在家里一样，还有地毯呢。”

　　“这个……其实不是我爸妈安排的。”林子渊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程雪解释了下。

　　“所以……是小林总？”程雪问。
　　“嗯。”林子渊点点头。

　　“他可真疼你啊！”程雪感慨了一番，又说：“看来当初你没选择和我在一起是明智的决定，这要换了我，我可没本事给你换VIP病房。”

　　林子渊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没法往下接，于是故意曲解了程雪的意思。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生病住院了就一定要往VIP病房里凑的矫情人？”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跑偏重点呢，我想表达的是，小林总他、很、疼、你！”

　　果不其然，林子渊得逞地笑了。

　　* * *

　　程雪在林子渊的病房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直到林瑞从医生那里回来，她才起身说回去。

　　林瑞去送她，两人到走廊时，程雪用拇指往后指了下，说：“这，阔气！”

　　“当时我也不想换，长辈们也不同意，说这样影响不好。”林瑞又说：“但是我看地方又小，探病的亲人朋友进进出出，他睡眠又浅，我怕他休息不好，所以让医院帮忙转的。”

　　“改天我生病住院了，你也给我换个VIP病房来享受享受。”程雪开玩笑道。
　　“瞎说什么呢，哪里不好享受，非得来医院，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倒好……”

　　“嘿嘿，开玩笑。”程雪说，“你回去陪他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没事，我送你到下面车库。”

　　“哟，这么体贴，难怪他这么喜欢你，连我这种大美女都能无动于衷。”程雪装出一副深沉地样子叹息道，“这都是命啊！”

　　林瑞笑笑没接话，他把程雪送到地下车库才返回病房，林子渊已经起来了，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窗外。

　　“怎么起来了？”林瑞从后面揽肩抱着林子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最近一直躺着，躺得有点腰酸背痛，”林子渊侧头看着林瑞，“起来坐坐。”

　　“明天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好。”

　　林瑞在林子渊的脸颊上亲了下，然后松开走到林子渊的脚边，盘腿坐在地毯上，拉过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大夏天的你手怎么这么凉？”

　　林子渊没出声，眸光含笑，静静地看着林瑞替自己按摩手部保暖。他的动作很轻，神情认真又仔细，低垂的眼眸上盖着两扇连女生见了都羡慕的、长长卷卷的睫毛，嘴唇自然的抿着，在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有种灵动的乖巧。

　　林子渊突然抽出自己的手，钳住林瑞的下巴，往上抬起，脸压下去吻住了林瑞的嘴唇，舌尖感受着唇瓣上柔软的温度。

　　林瑞愣怔地睁着眼睛，直到林子渊的嘴唇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说：“这么做很危险，你知道吗？”

　　“嗯？”
　　“你这是在引我‘犯/罪’。”林瑞的嗓音轻缓低沉，带着似有似无的蛊惑意味。

　　“我报警。”林子渊也压低声音，眼角眉梢尽显挑逗。
　　“我、好、怕、呀。”

　　林瑞的额头抵着林子渊的额头，两个人都笑了，夕阳的余晖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在他们脸上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金色。

　　第二天，林妈妈煲了筒骨汤，用保温壶装了一大壶带到医院来看望林子渊。林子渊现在吃东西不比平常，吃得不多，他自己喝一口，还不忘投喂林瑞一口，喝个汤还要对冲一下，喝到最后大部分都进了林瑞的肚子里，林妈妈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林瑞现在在母亲面前也不特意避讳了，平常和林子渊是怎么相处，在林妈妈面前也一样。林妈妈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松弛自在的样子，想起两次被打断话的那个晚上，她有很多话都还没来不及说林子渊就出事了。

　　但有些对话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再重新捡起来说总显得不合时宜又奇奇怪怪的，加上林子渊的事，母子俩一直没能好好坐下来说过话，林妈妈极轻地叹息了声，但还是被林子渊察觉到了。

　　“妈，怎么了？”林子渊问。

　　林妈妈怔怔地望着靠坐在病床头的林子渊，好半响才回过神，有些局促地指使林瑞下去买水果。

　　“这里还有很……”

　　“阿瑞，”林子渊快速打断了林瑞还未说完的话，“我想吃蓝莓，病房里没有了，帮我下去买好不好？”
　　说完，他抓着林瑞的食指轻轻晃了晃，眼神央求地望着林瑞。

　　林瑞哪抵得住林子渊跟自己撒娇，尤其他现在还是个病号，说话贼好使。

　　“好吧。”林瑞抿唇看了眼母亲，出去了。

　　林妈妈见儿子出去后，转向林子渊，不敢确信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妈，”林子渊又叫了声说，“阿瑞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林妈妈眼含泪花，突然感慨道：“挺好！”
　　说着她低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平复情绪后，又将视线移到林子渊的脸上，继续道：“我其实很早就猜到了你和阿瑞的关系，他带你回我们老家过年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你出事那天晚上我向阿瑞问起你们，他很坦白地跟我说你是他男朋友，说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林妈妈说到这里轻笑了下，“他很少在我面前提他在外面的朋友，但是自从认识你之后，言谈间总是会有意无意说到你，语气里充满了各种赞美。我一开始察觉到的时候，老实和你说，我不太能接受，但他是我儿子，我了解他，只要是他认定的人，这辈子都是那个人。”

　　林妈妈握住林子渊的双手，“我年纪大了，没什么好求的，就希望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天傍晚，林瑞陪林子渊到医院的休闲园区散步时，他问起林子渊和林妈妈说了些什么，林子渊神神秘秘地朝他勾了勾手，让他靠近点。

　　林瑞手握着轮椅的把手，俯身凑近林子渊耳旁，林子渊偏头在他脸颊上啄了下，道：“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