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二卷 教学篇 第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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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官道。
朔风凛冽，天色沉沉欲雪，一眼望去，灰茫沉寂。地面冻的僵硬皲裂，四处一片萧条。我顶着风只觉得寒冷如刀割，擞了擞披风的领子，把下巴都埋了起来。
在江州盘桓了这么久，走走停停，始终没有找到婆婆，希望越来越渺茫，偶然在茶楼里听来，现在往海宁一路已经开通，我心生回乡的念头，想到做到，也不顾天气严酷。
风挟着细细碎碎的人声而来，我举目相望，这一路行来，罕见人影，不知前面来者何人。慢慢的近了，看两个衣着兵服手提官刀，倒有些放心下去，低头擦肩而过。
“站住！”身后传来一喝。
我止步，惊疑不定。
那两个兵痞子来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有没有吃的？”
我一听，慌慌张张的打开包裹递上一些干粮。
那两个兵接过东西，咬了一口，说：“识相的把披风留下来给爷。”
我抬眼瞪去，愠色外露：“你们是兵，受朝廷俸禄，怎么反而剥削百姓。”
那两个兵听了，一个抽出刀，一个上来扯我的披风，嚷到：“你少罗嗦，老子巡道冻的要死，征用点东西就叽叽歪歪，赶快松手！“”
我看见刀就害怕，匆忙解开披风，另外一个兵朝我睃巡两眼，不怀好意的啧了啧嘴，上来扯我的衣服，我拿着包裹往他面前一推，也不顾东西掉了一地，惊弓之鸟似的撒腿就跑。
后面两个兵哈哈大笑，倒没追，我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整理了下东西，发现包裹的钱袋子不见了，我捶胸顿足，直骂自己没用。
到了个镇子找了间当铺，把棉衣当了，撑了两天。第三天，我站在包子摊前，刚开的屉子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我口水直流。包子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包子，叹了口气，拿出两个递给我。我接过来，我冲着老板深深鞠了个躬，转身跑到巷子里，捏着深深闻口气，看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小心翼翼的揣起了一个，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
肚子有了底，信心也足了些，拍了拍胸脯，决定继续找散工，存些银子再上路。
走到巷子口，突然有个人影擦过我的面前一闪而过，我还没定下神，有好大一条狗又从我面前跑了过去，后面有几个戴着大盖帽穿着制服束着皮带的警察也追了上去。我哼了一声：这帮人就是官兵，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好奇刚才那个人犯了什么罪，也弯弯绕绕的跑上前去，就快把一个包子消化完的时候，看到了那条大狗冲着巷子呜呜直叫，我扭头看没有警察，掏出了包子，掰开，露出里面肥腻腻的肉来，我冲着大狗挥了挥，然后扔出好远，狗嗅嗅鼻子，追了出去。
我跑到巷子冲里面的人一招手，那人点了点头，跟我在巷子里面绕来绕去，直跑得我浑身大汗，我弯着腰哈出团团白气，说：“我不行了。”
那个人冲我伸出了右手，说：“你好，我叫林伯堂，谢谢你救我出困局。”我一拍他的手，说：“你不要客气了，赶紧跑路吧。”
林伯堂笑了一声：“姑娘年纪轻轻，反应机敏，不知道姑娘高姓大名。”
我站直身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白面书生的模样，方方正正的脸庞，盖着个圆边帽子，短打衣衫，看起来倒不像坏人，恩，那个包子没白搭。
我嘟囔了一下：“告诉你名字，你能请我吃饭吗？”
林伯堂爽朗的笑了：“哈哈，能请我的恩人吃饭，是我林某的荣幸啊。”
我以为林伯堂会带我进个饭馆之类的，却领我向城郊走。他看我目光闪烁，向我解释：“刚才姑娘也看见了，城里那帮警察肯定还在找我。要劳烦姑娘移步，不要见怪。”我一边点头一边盘算着，这姓林的不像坏人，加上我又饿，实在需要敲别人一顿，心中的赌局赢了，便跟他走到了个城郊所大宅。
林柏堂推开门，谦让着我落了座。有个三岁的小丫头跑了上来，扯着林伯堂的衣角说：“叔叔，叔叔，你没有给敏儿带糖葫芦。”
林伯堂摸了摸那丫头的头说：“小敏乖，叔叔这次赶的太匆忙了，下次一定帮你买好不好？”
那小丫头撅了撅嘴，不说话了。
“小敏，其它人呢？”
“大龙小龙生病了，奶奶刚把他们照顾着睡着了。”
林伯堂闻言蹙了蹙眉，对我说：“姑娘。。。”
“我叫齐清。”小敏的出现让我对林伯堂的戒心又低了点。
“好，齐清，你在稍作片刻，我先到后面看一下孩子。”林伯堂拉着小敏走回内室。我一时无所事事，打量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林伯堂叫我：“齐清，你随我到后堂就餐吧。”我点了点头，跟林伯堂进去，饭桌上摆着几样家常小菜，我迫不及待的抓起筷子，冲林伯堂赧然一笑，林伯堂说：“齐清，你不必客气。仓促之间只能备些粗茶淡饭，还希望不要介意。”
我含着菜摇了摇头，左右开弓，这菜的味道真好，真美味，真熟悉。我怍然一惊，抬起头吞下满口的佳肴：“这菜是不是一个婆婆做的？”
林伯堂点了点头。我离席，抓住林伯堂的双臂，激动的语无伦次：“那个婆婆，快，快带我见见她，她是婆婆，她是我的婆婆！”
掀开帘子，婆婆正侧身坐在炕边轻拍孩子入睡，我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眼泪汪汪，轻轻唤了声：“婆婆。”唯恐惊碎了团圆的美梦。
婆婆回头看见我，不敢相信，顿了半天才上前抱住我老泪纵横：“清儿啊，我的清儿啊。”
我拉着婆婆的衣角拉了几个时辰，连吃饭都拉着，只傻傻的望着婆婆嘿嘿笑，生怕一松手，一转眼，婆婆就不见了，这重逢太意外，也太惊喜了。
婆婆向我絮叨，说她跟我失散后也举棋不定，徘徊了好久才往江州赶来，一路又累又饿，在江州行乞多日，幸亏了林先生给了她一口吃的，并接她来到这里，请她照顾这些孩子。说着，她抹了抹眼泪，喃喃道：“真想不到啊，我的清儿，我还能见到清儿，我就是现在死也也能瞑目了。”
林伯堂插嘴道：“罗姨，恭喜你们祖孙团聚啊。以后有齐清陪伴你和孩子们，我出去也会更安心些。”
婆婆抬起了头，迟疑的问：“林少爷你才回来，又要出远门？”
林伯堂点了点头：“我这次回来就是不放心你们老老小小。我外出总是归期不定，家里的事情还要麻烦婆婆和齐清了。”
婆婆被这样客气的话说的有些惶恐：“林少爷，你就不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孩子们天真活泼，相处以来，倒是我常常被他们的活力所感染。现在又有了清儿，”婆婆回身摸了摸我的头，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看着这帮孩子真是疼都来不及，哪还是麻烦。”
我的头在婆婆的手心里又找回了以前的温暖和慈爱，冲着婆婆笑了笑，撒娇的环住婆婆，头埋进了婆婆的前胸。
是夜，婆婆替大龙小龙喂了药和食物，又拍着小敏进入梦乡，我们两个人才钻进被窝窃窃私语，我唠唠叨叨的跟婆婆说起我这一年来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述了公子的死，小心翼翼让呼吸绕过心中那一块痛楚。婆婆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时不时的替我撩一下散乱的发丝，时不时替我掖一下被角，我重温着亲人的体贴入微，暖洋洋身心放松，不一会儿，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翌日，婆婆牵着小敏和我给林伯堂送别。婆婆把装行李的藤箱里递给林伯堂，关切的说了句：“林少爷，出门在外，要格外小心。”
林伯堂重重点头，恩了一声，又蹲下来捏了捏小敏的脸蛋：“敏儿，要听婆婆和姐姐的话，这次叔叔不光会带糖葫芦也会带洋娃娃回来哦！”
敏儿目露希冀，展开笑颜，点了点头。
林伯堂戴上圆沿帽子，冲我们挥了挥手，他颀长的身影迎着晨曦，周身都环着一圈灿烂的光晕，我看了有点呆，被这种美好的景致眩惑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二卷 教学篇 第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