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卷 青楼篇 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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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关，我与霍家主仆分手了。霍公子置办货物归途，银两所剩不多却全数给了我。霍明把霍家的地址字条塞给我，哭哭啼啼的拉着我的手说：“姑娘记得来找我跟公子。”
我禁受不了住霍明的不舍，把他推回马车：“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公子，疫病宜补宜散宜降，要注意调养补理。”霍明驾了马车回首跟我再会，霍家公子也掀起帘子对我深深一颔首，我挥了挥手。
看着马车走远了，才发现江州的街道一片繁华热闹，之前的凄凉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影像。我深深吸了口气，找了家城关的客栈落了脚。银子只出不入，支撑不了多久，我寻思着找个活计，白天在绣坊碰运气。江州人才济济，绣坊女工富余，好不容易求了些个赶的急的零散活计，纵是这样也难以贴补颇高的店费，但我又不舍得走开人流出入的城关，这儿碰到婆婆的机会最大，咬了咬牙便又坚持了几天。
那天接了活计赶回店，突然看到柜台有熟悉的人影对着二小叫嚣着，我凝神一看，其中一人右手是没有的，我当时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头垂的低低的，从旁边绕进了内院奔进厢房。怎么会是他？他没死吗？！
我的冷汗如雨而下。天呢！看来要躲一躲，我胡乱的收拾了包裹，在屋里坐立难安，等到天暗下来，到柜台结了房钱。我想着把活计要还回绣坊，便一路小跑胆战心惊的不住回头。纵是这样，我还是没料到，我慌张出门的身影却更是引人注意，那个断手的头人和他的手下正好回客栈。
手下对头人说：“头儿，那个身影好熟悉。”
头人眯着眼望着我的背影，跟了上来。
去绣坊交了东西，不免赔了几个钱，可是我已经计较不了这么多了，我一路沿着小巷子摸着去霍公子的府上，却没想躲开人群，却让自己陷入了绝境。
后脑有人用力一击，我晕倒在地，几个人翻开我的包袱，摸出仅有的几个钱，递给头人：“头儿，没什么油水。”
头人面色狰狞，看着断腕，恍惚他又经受了一次那日的痛感，他恨恨的用木棒在我身上痛打了几下，犹不解恨，翻过我的脸时目光一亮，忽得咭咭淫/笑起来：“没想到这小丫头长得还挺清秀。妈的，自从上次遇到的那个富商的老婆还真是美味，可惜这么快就死了，这回老天爷又给了我一个，哈哈哈哈。”
头人一边淫/笑着一边解开了裤带，旁边有个人过来说：“头儿，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有屁就放，别挡着我的好事。”
“把这丫头卖到青楼，我们拿到钱，不论是骚的肥的软的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
“妈的，老子还没报仇呢！”
“头儿，害你断腕的是那个男的，奸了他老婆才是最毒的。要把这丫头卖到青楼当然是雏儿价钱最高，再说了，等她以后接客，会有大把的男人替爷报了仇，头儿又得了最多银子。不是两全其美嘛。”
头人吐了口口水，转尔又得意的大笑起来，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六子，还是你馊主意最多。这事就这么办了，我带着弟兄先去窑子等你，你办好事情拿着银子来找我们，我们爽他个三天三夜。”
六子低着头阴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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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只觉得后脑好疼。这是间暗沉沉的屋子，两张床一个橱子却几乎把空间填满了。这时有个十几岁的丫头走了进来，端了个碗，看我醒了欢欣的说：“你终于醒啦？你饿了吧，把粥喝了。”
“我？这是在哪？”
“这是风月楼啊。你被你舅舅卖进来啊。”
“风月楼？是什么地方？”
“风月楼就是青楼啊！”那丫头大睁了一双眼，“你舅舅说你家过不下去了，就把你卖进来了，不过你一直没醒，估计你不知道吧。”
“我？我有舅舅？”
那丫头哎了一声坐到床边：“我明白，把自己的外甥女卖入青楼是挺没人性的，你不认他也是正常的。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一步步走下去吧。我叫小环，以后就跟你同室了。”
我慢慢消化着小环说的话，我被舅舅卖到了青楼，可是我怎么记不起我的名字？
翌日，我被带到偏厅，一个目光妖媚的中年妇女倚在榻上，小环在旁边给她捶着腿，看我进来，偷偷向我吐了下舌头。
“叫什么名字？”
“小芳。”随口捏了个名字。
“恩，十几了？”
我想着这是青楼，自然年龄小些好：“今年刚满十一。”
那妇女啐了口：“格老子的，你舅说你十五。骗我银子，让他烂了命根子。”又笑哼了一声，“他不是你舅吧，这年头四处灾荒，难民跟蝗虫一样的涌向江州这个金银窝。你们小孩子眼见浅，被人贩子拐了没少受苦啊。以后呆在这儿就安心在这儿吧。”那妇女瞅了瞅我，“你这年纪也太少了点。先去侍候姑娘吧。”
“凤妈妈，您让小芳去伺候莫愁姑娘吧。”小环在旁边插嘴道。
“你这鬼灵精，哼，行，那就去伺候莫愁吧。小环，你带她去莫愁那，我先休息会儿。晚上还有局儿。”凤姐打了个哈欠，闭眼休息了。
小环道了个福拉着我往外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在风月楼行走。雕梁画栋，纱幔珠帘，珍奇花卉，几分阔气。小环一路跟我说：“莫愁姑娘可是风月楼的名牌，跟着她可以落着不少好处，也不会受其他当红姑娘的欺负。”我轻声谢了小环的好意，小环嘻嘻笑着低声对我说：“以后得了好处别忘记我啊。”我点头应了。
穿了个月门绕过回廊在一个独高的小幢停了下来，小环敲了敲门，门里有踢沓的鞋声，开了，露出芙蓉粉面，螓首娇蛾，那斜堕云鬓掩着如水含情目，那轻罗软纱透着若玉素冰肌，好美的人啊。
小环福了一福：“莫愁姑娘，凤妈妈让我带新来的小丫头给你，以后伺候您的饮食起居。”
莫愁姑娘侧了侧头，芙蓉春睡的媚态显露无疑：“你替我回谢妈妈。这丫头申时再过来吧。”
小环带着我又回住处，我这才明白，青楼都是下午才开始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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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左右，我托着胭脂水粉珠花翠钿进了莫愁姑娘的房门。莫愁姑娘正对镜梳妆，我福了福：“姑娘，凤妈妈特意为姑娘置办了些东西，差我送过来。”
莫愁看了看：“过来替我修妆。”
我颤悠悠的端着锦托过去，给姑娘描眉匀脂。不过一会儿，姑娘便推开我去：“看你一双细白小手，却原来笨拙劣技，我自己来，你在旁边看着。”
我低眉顺眼的伫立一旁，姑娘本来姿色上乘，细巧工夫犹自更添媚态，我本不善粉脂，爱美之心却有，不由暗叹：佛要金装，人要衣妆。
有小丫头来请姑娘，姑娘弱柳拂风行至门旁，对踌躇的我说：“你今儿个先不跟我去前厅了，省得行差踏错，把屋里打扫收拾些就且回去吧。”
我回“知道了，姑娘。”
莫愁一走，我有些松懈下来了，去收拾镜台上的东西，失手把一方孤鸾菱花镜打在了地上，我心下一惊，担忧重重，不知如何是好。
我拖拖拉拉的挪到了屋隅，蹲了下来，隐隐作泣。其实我已经有些意识到自己是失忆了，想不起来自己从哪来，往哪去，也想不起来我认识谁，又有谁可以依靠联系，想着目前在这儿伺候的活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已打定了主意先安分的在这儿将息下来。小心翼翼的情绪，脆弱敏感的神经，握着破碎的镜子，忍不住流露了出来。我从啜泣到无声，竟挨着墙角沉沉睡去。
昏昏中有人推门而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仿佛是姑娘，正想着怎么跟姑娘告罪。门又被推了开来，一个月白衫子的男子冲了进来：“莫愁，我的心你是明白的，你这样对我，我简直生不如死。”
莫愁背对着他，手里绞着帕子，侧脸斜睇了一眼：“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自然笑脸迎客，你不用在这儿挡我的生意。今儿个有二公子，明儿个就有三公子，四公子，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辈子。”
那男子一脸哀戚，声音很恳挚低沉：“莫愁，我无时无刻不在记惦着你的未来，只愿明儿个就绑在一块，不分离。凤妈妈那边我已然下了重金，许了不会逼你。你只要你不再跟我堵气，避些锋芒，再等等我，我会把银子筹齐的。”顿了一顿，声音更是沉痛，“你在我面前如此，直叫我心都碎了。”说完低着头转身行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这次跟霍明一起回海宁置货，不慎感染疫症，若不是偶遇贵人，我连命都没了。如此拼命，不过是想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昏迷中，脑中总是浮现你的面庞，对我笑着，实在是我病中的支柱，我更是明白，我心里深深处，你已深中，再无其它。”至此，那男子面色颓丧，看着莫愁的背影，终是几分绝望，深喟了口气。
我看着听着心里也跟着大恸，揉了揉眼睛，看那男子几欲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卷 青楼篇 第二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