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浮华》微微萧声

6、旱鸭子

　　向晚意被扫了兴致：“算了吧！殿下会下围棋吗？”

　　君锦安点点头：“平日里闲着无事，研究过几本棋谱。”

　　“那就下围棋吧！”向晚意披着斗篷跑到大殿上，拿了一副围棋，跑回去，君锦安依旧是那个动作直立立的站在窗边。

　　“下棋吧！”向晚意摆好棋盘，君锦安坐到她的对面。

　　两人对弈到快要天明，君锦安才离去。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向晚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雅居，桃枝裹着厚厚的冬装，守在门前。

　　瞧见她一副疲惫的模样，大步跑过来，担忧的扶起她的胳膊：“郡主可以先用早膳在补觉？”

　　向晚意打了个哈欠，直勾勾向寝殿走去：“桃枝今日无论谁来都不要打搅我。”

　　今日太学休假，她也没有正事。

　　偶尔睡个懒觉也不会有人管。

　　“是。”

　　......

　　月光照应在雪面上，寝殿内的蜡烛并未熄灭。

　　向晚意在梦中肚子就被饿的咕咕直叫，睁开眼时，梨花木雕成的桌子上，摆好了六菜两汤。

　　寝殿燃着上好的炭火，门被关的严严实实，并不算冷，向晚意光着脚，坐在梨花木的凳子上。

　　寝殿外的桃枝留心着动静，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后她慌忙去厨房端了热水，走进来：“郡主先洗手吃饭吧！”

　　桃枝没有进来前，向晚意已经吃了几口，桃枝走进后，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锦帕擦拭了几下手掌。

　　桃枝注意到向晚意没有穿鞋，来到床边，拿起鞋子，给向晚意穿上。

　　“太医说郡主体寒，尤其是在冬日更要注意！”

　　她指的是向晚意没有穿鞋在殿内乱跑。

　　向晚意敷衍的嗯了两声。

　　桃枝见没用，威胁道：“下次王妃入宫，奴婢定然要好好告上一状！”

　　向晚意动作一顿，嘴里的鸡腿顿时就不香了，压着嗓子，像一只刚断奶的小奶猫一样盯着桃枝，可怜兮兮：“桃枝。”

　　延安王妃生的貌美，就算如今年近四十，依旧是个美人坯子。

　　向晚意最受不了的就是延安王妃水灵灵眼睛盯着自己，一副你就算做错了，但我就是不说的表情。

　　桃枝最受不了的就是向晚意撒娇，只能心软：“那下不为例！”

　　向晚意如临大设，吃完饭后，精力充沛，提着一盏宫灯非要一个人去御花园里踏雪游玩。

　　桃枝拗不过她，只能给她里三层，外三层多裹了几件冬衣。

　　暖和的鞋面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独自一个人来到御花园，坐在凉亭，看着天上的圆月。

　　她的姨娘好像也是这种时节去世的，那个时候她不过七八岁大小，看着姨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出几口鲜血，她听了嬷嬷的话跪在雪地里求主母。

　　却被主母身边的嬷嬷迎着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好冷，不敢回去，嬷嬷告诉她想要姨娘活下来就要让主母请大夫。

　　她在那里跪了很久，被家丁抬回小院时已经昏死，她的姨娘也是在睡梦中离去。

　　向晚意的眼角微微发酸，她发誓一定要让柳玉淑那个蛇蝎妇人付出代价。

　　“噗通～”御花园传来冰裂的声音，一声闷响传入耳中。

　　向晚意连忙擦干泪水，有人落水。

　　她三步并做两步，不多时看见河面上一道身影来回扑腾。

　　有隐隐坠落的趋势，这人不会游泳。

　　她慌忙拽下身上的斗篷，不管不顾跳入水中，向着那人游去。

　　那是一个孱弱的少年，嘴唇被动的发紫，气息微弱，双眼微眯，重复着两字：“救我，救我……”

　　他一身锦衣华服，不是宫内的太监宫女。

　　她一手拖着他向对岸游去，不多时两人顺着台阶爬了上去。

　　向晚意被冻的浑身止不住颤抖，那位公子双目呆滞，已经被吓傻。

　　向晚意捡起被丢在雪地的斗篷，好在桃枝给她裹了两件，不然还真不好分。

　　向晚意自己披好一件，拎着另一个斗篷来到这位公子面前，微微欠脚，把那斗篷套在那位公子的身上。

　　燕云琛被向晚意这个动作一惊，下一刻，回过神来。

　　面前少女嘴唇被冻的发白，三千青丝些许凌乱，湖边的烛火并不多，他只能听得见少女好听的声音，依稀看见柔美的轮廓。

　　“先把衣服给披上，不要没被水淹死，被风寒活活冻死。”

　　“多谢。”燕云琛头一次与一个女子之间只有一臂之遥，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接过绑带，那斗篷是按照向晚意尺寸做的，因此只能到燕云琛小腿的位置。

　　“我叫向晚意是荣安郡主，你是谁？”

　　两人交接绑带的功夫，不可避免碰到了对方的手。

　　燕云琛耳根红的更厉害，语气有些结巴：“我……我……叫燕云琛，是燕国质子。”

　　今日他被韩王世子给骗到御花园，在他不注意时，一把讲他推进水里。

　　君殷狸本想着磋磨一翻这个敌国质子，谁想到他是个旱鸭子，自己也不会游泳，他意识到自己真的玩大了，连忙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质子……殿下。”

　　半年前燕国与齐国在边境开战，大战持续了小半年，以燕国战败送来世子为结局。

　　“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燕云琛没想到向晚意会有此一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向晚意见他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挑眉示意他看向刚才落水的地方，有两种大小不一的脚印：“方才拉你上岸的时候，我便看见了。”

　　燕云琛神色为难，把头垂的很低。

　　他启程从燕国来到齐国时就懂得他这个质子，在齐国皇宫内就是那些皇室宗亲的撒气包。

　　今日说了，明日便会挨得更惨。

　　向晚意看出来她的想法，在少傅府时，那些家丁每次来欺凌打骂她，她都会表现的异常乖巧希望下次不要再这样对她，事实却狠狠的告诉她，一步步的退让，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

　　“质子殿下应该是近日才到齐国的吧？”

　　燕云琛点头。

　　“那你可曾听过我这个荣安郡主的名号？”

　　“郡主出身高贵，不是我这个质子配谈论的。”

　　向晚意轻笑出声：“我的生母是一个爬床的洗脚婢女，在少傅府时我的纯真爱就是对主母的羞辱，因此，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家丁可没少寻过的我错处，每日挨得被骂更是常有的事。”

　　燕云琛抬起头，细细打量这个笑得明媚的少女，纵使他阅人无数，也猜不出这位少女有过这样的经历。

　　“后来有幸遇到了延安王妃她收我做了义女，才有了如今的尊容，每日与那些公主皇子们一起上下学。质子殿下听着如何？”

　　“听闻大齐各族最重视的就是门第高低，郡主出身不显，却能得公主皇子赏识，看来门第之论也只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