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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reamble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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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漂亮的三分。
秦放轻轻落地,把毛巾扔给正在喘气的易洲。看一眼手机,六点十三。
见秦放有离开的意思,易洲缓了缓,叫住收包的那人:“这就走了?待会儿晚上一起吃饭呗。”
“你一个人回国,这么急着走也没事可干啊。再等等,我一个朋友过来就可以出发去玉满楼了。”易洲再次挽留秦放。毕竟三年不见,秦放的病情也有好转,虽说不能喝酒,聚一聚还是应尽的礼节。易洲重感情,很多话都看在秦放患病的份上闭口不提,但这不代表不关心。
秦放思索片刻,转身倚在篮球框上。夕阳恍了恍少年的眉眼。
易洲若有所思,终于问道:“这几年……你想起些什么了吗?”紧张的目光还是飘到秦放的方向。
少年低头,又摇头,甚至还有轻微的笑声。
“药顶多能维持残余的记忆。”秦放的病,最好的情况莫过如此。谁知道丢失的那段记忆重不重要,说不准自己本来就不想记起,说不准神明以这种方式摘走了痛苦。
“易洲,”秦放抬头看天,天色半明半暗,“我喜欢画画吗?”
“什么?”易洲听不清少年的喃喃。晩鸦掠过头顶,羽翼声占据了整片天空。
这时易洲偏过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暗处奔来,渐渐披上光。
“他叫什么名字?”秦放提高了声调。那个身影在余晖中跃动着,逐渐与耀眼的夕阳分离,好像是光年之外陨落的行星。
“沈聿。”易洲抬起左手挡住光,凭借朦胧的轮廓给出清晰的答案。这次没有人听不清。“我室友。认识?”
秦放微眯着双眸,算是看清楚了。他迈着慌乱的步伐踏过修剪整齐的草坪,怀中紧紧揣着两瓶矿泉水,面颊晕上晚霞,少年的身躯随奔跑的频率在光里上下跃动,白色衬衫的衣摆与夏日热风跳舞。他在向这边奔来,炽热的目光足以燎起漫天火花。
秦放忽然记起书中有这么一句话。
“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那一整册画像的主角,从空白的记忆隧道中奔来。秦放在国外的每个深夜曾翻阅过的同一张脸,如今就在眼前。可是只有定格的种种眉眼,没留下任何情节。
“不认识。”
那少年停在易洲跟前,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秦放静静地打量,将稍纵即逝的神态与每一幅画对应起来。
或许他是被遗忘的好朋友吧。一整册用以怀念,是比易洲更加熟知的一位……友人?
直到那瓶矿泉水朝自己飞来,秦放才缓过神,思考着如何开口比较合适。不清楚这位友人是不是知晓病情。
但对面的少年没有想说话,好像仅仅看了他一眼,平淡地挥手。
这时秦放不知道,重逢的眼神交汇和短暂的挥手示意,可以消融三年的苦涩如歌和一万句哽咽在喉中的——
我爱你。